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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心之殤痕

  • 血珀春秋
  • 尹口心一
  • 3370字
  • 2013-04-23 09:43:19

公子高翌日登基,終結了十多年來朝堂混亂的局面。韜光養晦多年令他對朋黨勾結、官商相護的行徑格外痛恨,下起手來也非比尋常的果決。

整整三個月的清肅,連根帶葉大小官員上百人,商戶幾百家。一聲令下,千顆人頭落地,萬戶家族分崩。都城內外連天空飄下的雨絲也帶著淡淡的紅色,談及王炎黨系人人色變。

肅清完成后又有大批有賢之士破格選拔補充到朝堂,一掃前任的骯臟之氣。短短幾年齊國便以坐擁海鹽之利,重農興工成為最富強的諸侯國,初露霸主的崢嶸。

毀于一炬的芳華宮畢竟是公子高母親生前居住的宮殿,二年后開始重建,規模雖不比從前卻也修了整整三年。齊王高五年,在紅梅綻放的季節里芳華宮迎來了它的新主人,剛冊封的夫人麗姬。

無論怎樣爭議,這位由天都燕王敬獻的美女當寵是不爭的事實。有人甚至私下揣測,將來后宮西風壓倒東風也未必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正逢隆冬,連夜的暴雪將西院里的枝葉壓得直不起腰來。莊嚴秀麗的西宮大殿披著厚厚的白色,肥肥敦敦象一個個拱起的饅頭。

清晨,愉快的呼哨中一位錦衣裘帽的英武少年從森嚴的宮門里滑雪而入。華實的錦裘掩不住風一樣的身姿,他時而抬起一只腳轉個圈,時而伸手撈起一把雪握成團子砸向后面緊追不舍的小內侍。跑在前面的小內侍猝不及防,身子一滑絆倒后面躲閃不及的小內侍,倆人滾了一身雪才勉強爬起來。

少年爽朗的哈哈聲一直響徹到朱雀橋邊,提腳一躍跳到石欄上,身手極是矯健。

“我的小祖宗,快下來!”小內侍們沖上橋玩命撲過去,拉住少年的袍角。

少年一個趔趄伸腳勾住欄上的獅子才沒掉入冰池,他氣呼呼地跳下來彈指一人頭上一記爆栗,“笨手笨腳的奴才,想凍死小爺嗎?”

“親親小爺,求您跟咱們回去吧。昨兒才打了右邊屁股,今兒若不抄完那三卷書,左邊屁股怕也是保不住了!”小內侍們苦苦哀求。

少年虎眼斜睨笑道:“今兒改唱苦情戲了,放心吧,總管大人向來只會打雷,不會下雨的!”

邊說邊疾風大步穿過亭閣跳過花廊,小內侍苦著臉緊緊相隨。走到“申寧宮”前,少年止住腳步笑哈哈問道:“小爺內急去里面方便一下,你們也要跟進去嗎?”

此處是太子寢宮,小內侍哪敢進去。只得一左一右賴坐在殿門前:“橫豎回去都得挨板子,咱倆就在外面候著您吧。”

“上道!”少年贊賞地拍拍小內侍的腦袋大模大樣入了殿門。守衛們紛紛見禮:“楚童小爺來了,殿下一早去校場了!”

楚童大咧咧只顧往里走:“不妨事,我去找仲姜玩。”

穿過圓形門是座小花園,平日里仲姜服侍太子上完早課常來此處小坐。今日里一場大雪園子里四處靜悄悄的。正東張西望間,聽見廊邊角落里有人說話。

原來是茶房的幾位小宮女抱著掃帚在聊天,他彎下腰撈了一團雪順手捏成團子,貓著身子輕手輕腳走到廊柱后。算計著在她們聊得最興起時將雪團子拋過去,驚謊失措的場面一定很過癮。

“聽說芳華宮里昨晚鬧鬼呢,今兒一早整個西院都傳遍了。”

“昨兒不是在那辦賞梅宴嗎?又怎會鬧鬼呢?”

“就是,昨兒王后、夫人還有太子、公主一大群人賞梅飲酒。你要再亂說,小心割了舌頭。“

”這還真沒瞎說,芳華宮里的老媽子天沒亮就出去請法師去了。說昨兒夜里正熱鬧著,突然一陣狂風刮得連眼都睜不開。只聽撲通一聲——”

說話的人買了個關子,“快說呀,怎么啦?”宮人們緊張地催問。

“咱們殿里的仲姜臉色發青,一頭栽在地上不省人事。”

“啊——真的啊!殿下昨晚一夜未寢,不會是守著仲姜吧。”宮人們恍然大悟。

楚童心中一凜,仲姜暈倒了,怎沒聽義父提起呢?

那宮女又道:“亭子里的燈一下全滅了,黑漆漆的梅林里面傳來一陣陣悲悲切切的哭聲。一個披頭散發穿著紅衣服的女人突然飄出來。滿臉是血,嘴邊還吊著半截舌頭。不知是誰大叫一聲說是齊國夫人——顯靈了——”

聽得離譜,楚童氣不打一處來,這幫奴才們平日里偷懶也就罷了還散播謠言。

“小爺——小爺”一位粉色宮裝少女跌跌撞撞朝花園跑過來,宮女們聞聲轉頭。

見楚童握著一團雪陰沉著臉站在后面,頓時象見到鬼一樣哇哇逃竄。

“眉生,慌慌張張干什么?”楚童迎上去扶住氣喘吁吁的少女。

眉生按著小腹大口大口喘著氣:“快——快去校場稟報殿下,仲姜方才被芳華宮的人抓走了。”

“憑什么?”楚童的臉色刷地變了。

“他們說仲姜惡鬼附體,要拉去梅林血祭。快去稟報殿下,晚了只怕小命便沒了。”眉生哭出聲來。

“豈有此理!”楚童將雪團子往地上狠狠一砸,箭一般沖出殿外。

芳華宮地處西院地勢最高的地方,背靠梅林花海,前擁朧月湖畔是鸞集鳳翔的風水寶地。故而這里有非王后之尊無福消受之說。

齊王高偏偏不信,硬將此宮賜給麗姬母子。

小公子無知剛剛滿月麗姬便迫不及待遍邀西院各殿賞梅飲酒,意在炫耀一番。誰知事與愿違,一場轟轟烈烈的鬧鬼事件不僅將晚宴攪成一鍋粥,還使之前的傳言更加弗弗揚揚,著實掃興。

半夜,冷靜后的麗姬聯想到搬入芳華宮前后種種越發覺得不對勁。這次顯靈事件明顯是有人存心搗亂,麗姬心中猜之八九。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動不了大的,拈個太子殿里的小蝦米也要出一出這口惡氣。

麗姬站在亭子前俯瞰著拖在地上的小侍女,穿著一件素白單衣,赤著雙足在雪地上瑟瑟發抖。

“抬起頭來!”麗姬冷喝

小臉如秋月皎潔,眼眸瞳黑。修長而纖細雙臂緊緊抱著雙膝,一頭青絲如瀑,襯出雪白頎長的脖子。

“紅顏禍水”,麗姬心頭涌出四字,“開祭!”

少女茫然抬頭,波光斂過層層疊疊的梅花。

花海里斜疏影動、暗香浮游。仿如蒼茫的云霧上熊熊燃燒的火焰,美不勝收。

這里雖美卻是個惡夢開始的地方。

那天早上,她睜開眼睛榻旁全是陌生的人。齊妃望著她若有所思。

“王姑母,這是哪兒啊?我爹爹呢?”

齊妃的笑容很勉強“你爹去宋國采石,托姑母照顧你幾天。”

她不可置信,自言自語道:“是嗎?爹爹采石從不會拋下雪兒。”

齊妃尷尬一笑,坐到榻前撫著她的頭道:“好一個龍生龍,鳳生鳳!仔細看來這眉眼倒有幾分像那個爹!“

那個爹——是什么意思?

她清楚齊妃在騙自己,在沒明白意圖之前只好裝著很聽話的樣子縮在榻上。

齊妃臨走時又叮囑“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是慕云白的女兒,否則會有殺身之禍,明白嗎?”

為什么?難道父親有危險?她尋思著趕緊逃出去。環顧四望,里里外外幾間屋子,除了各式各樣的玉器連窗子也沒有一個。大門被反鎖了。

趴著門縫望著對面的花海她急得直掉眼淚,昨晚臨睡前爹爹明明還說,

”明兒外面全白了,爹爹陪你堆雪人,打雪仗可好?“

”不騙我?“

”不騙你!“父親伸出手指,和她拉鉤。

”閉上眼睛好好睡覺,爹爹一早過來喚你!“父親給她蓋好被子。

”爹爹!“她望著父親離去的身影依依不舍道:”明兒見!“

父親站在門口嘴角微微一揚:”明兒見!“

咒語和巨大的銅鈸發出刺耳的翁翁聲,一碗雞血迎頭淋下,剎時蓋住半邊臉。血沿著發絲滴到胸前斑斑駁駁,溫熱的腥紅充滿鼻息,胃里翻江倒海。

那晚,被一股灼熱驚醒,仰見芳華宮烈焰沖上半空。她拍打著院門大聲呼喊,門外人聲鼎沸可是沒有一個人過來。突然聽見寒貞在喚她,沒等開鎖一道鮮血從門縫里濺到她臉上。

寒貞的身子跪靠在門前,光禿禿的脖子上汩汩地流著鮮血。殺人了!她立即縮到床榻下驚駭得連哭也不敢哭出來。

重建的芳華宮煥然一新,只有梅園還殘留著從前的氣息。淡淡的血腥在鼻間若隱若無地漫延著,久久不散。

她悄悄地按著胸口偷偷打量著芳華宮的新主人,金釵玉珠插滿頭,精致的面容上一雙嫵媚的鳳眼含著春情,剛出月子腰姿豐潤,身形婀娜。

麗姬握著一塊齊王高賞賜的脂玉在大家面前炫耀,絲毫不顧忌席上已是醋海翻波。

那塊玉雖然雕工不錯,品相卻算不得最上等,看來齊王高還是頗有分寸。

果然,王后不以為然,說齊王高手里有塊血玉雕琢的玉佩任何一位女子都不可能得到。

血玉,她的心猛然一動,王后隨后的話一句句令她如墜寒冰,徹底涼透。

"可嘆一代名師慕云白,就在此處和那奸妃雙雙殉情!"

“雙雙殉情!”一字一字四把尖刀,刀刀扎向她的心窩。

“還不現原形。”趕魂鞭一次次卷起她的身子拋向半空又甩到地下,數不清有多少次。她墜落在梅樹下骨痛如裂,感覺氣息一點點從身體里抽離。

那晚父親站在門口朝自己微笑,竟是他們之間的永別。不是拉鉤說好要明兒見的嗎?

爹,別走!她張開臂。雪兒在這里望著花開花落了五次,等著您接我回家。您怎么說話不算話,丟下我就走了呢?

她的手臂高高舉起,修長的手指胡亂的抓。眼淚浸潤著臉上凝固的雞血,流下雪白兩道口子驚悚無比。

“哎呀,真的是惡鬼啊!“不知誰喊了一聲。宮人們擁著麗姬退到亭子里。

“活祭!”麗姬捂胸喘著氣,驚魂未定。

法師加快了咒語,從案上舉起布滿鐵釘的法器朝她頭上打去。黑影夾著勁風,離她的臉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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