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霧聽完了那個彩霞的事，忐忑不安地說：“爹，你跟那個彩霞，不會真有什么吧，這件事我媽知不知道？”

關鴻飛酒勁還沒過，聞言有些氣惱道：“你們就放心吧，我說過我沒有對不起你媽，就是真的沒有！我沒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不是你媽媽，而是彩霞！”

關鴻飛的這一句話又讓眾人都吃了一驚。

袁宓勸道：“關伯伯，你別生氣，有什么話你慢慢說，別著急！”

關鴻飛道：“我那時見彩霞那么可憐，一心想幫幫她，她也覺得我人好，愿意跟我在一起。河壩子那邊的活計一結束，我就讓彩霞在那邊等著，自己趕回家跟我父母說，想把原先的相親給退了。本來那樁親事也就是相過親，彼此間有個初步意向而已，又還沒過門。哪知道關云她媽媽不但不答應退親，反而不管有沒有過門辦婚禮，直接就跑來住在我們家了。”

關霧和關山聞言都漲紅著臉，站起身來，關山哭著說道：“爹，我媽媽哪里不好了，一輩子為你做牛做馬，從來沒跟你紅過臉，現在她都不在了，你還要這么作踐她。你還是人不是？”

關鴻飛吶吶半晌說不出話來，也流著眼淚說道：“你們聽我說完，再來下結論吧。我知道你媽媽很愛我，也正是因為你媽媽太好了，我的父母都喜歡她，我才沒有辦法讓她走。我曾經想盡一切辦法趕她，甚至裝成是好吃懶做的混子，吃喝嫖賭樣樣齊全的惡棍，可是她統統不上當，只是傻乎乎地一天到晚干活，干完活還要伺候我。”

關鴻飛說到這里，提起酒瓶大口大口地喝酒，很是痛苦。關霧和關山趕忙上前把他的酒瓶搶走。

袁宓同情地說：“看來關伯伯最后就因為這樣，辜負了彩霞，他把這個秘密一直藏在心里邊，一直都沒向別人提起。其實他心里，一直比誰都痛苦吧。”

寧朵唯早就沒哭了，只是感覺十分難受，她走過去揪住劉真人的長胡子，在手心里攪著，氣呼呼地說：“本來以為山里面會有很多動人的愛情故事，哪知道剛才那個，我聽了就這么的心酸難過。爺爺現在輪到你講故事了，你講過有趣的，行嗎？”

劉真人苦笑道：“人生不如意的事往往十之有九，山里人的愛跟城里人也沒什么不同。不過你要聽有趣的，爺爺就給你講一個吧。”

寧朵唯拍手叫好。

劉真人點頭說：“你們都已經聽過白毛狐貍的故事了，我就給你們講過這個故事的來由。我先問問你們，白毛狐貍精，你們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東西么？”

每個人都搖了搖頭。

劉真人笑道：“但是如果你們親眼看見的話，你們相信還是不相信。”

此話一出，眾人都吃了一驚。袁宓遲疑道：“難道真的有人看見過？”

劉真人有些得意地掃視了眾人驚訝的目光，緩緩說道：“自然是有人親眼看見過，不然這個狐貍精的故事，也不會傳得這么神乎其神了。”

眾人將信將疑地等待下文，寧朵唯則是急不可耐地喊著：“快講嘛，別賣關子嘛。”

劉真人喝了口酒，說道：“那些年我們村的豬崽，都是從山那邊的玉灣村買的，村里都是輪流派人去提豬崽。那次是我們三兄弟去，那天去得晚了，查驗完豬崽都下午了，往回趕估計要半夜才能回到家。山路七彎八拐的，又在懸崖邊上，搞不好一個閃失就見閻王了。于是我們打算就在玉灣村休息一晚上再回去。吃了晚飯，我們仨兄弟閑著沒事，就去竹林子里看能不能找點蟲草。哪知道蟲草沒見著，到見著一個女人在那里哭呢，她還真是個大美人呢，實在是太漂亮了，我都沒法子形容。反正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就是她了，那時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我也是十分可憐她，于是問她發生什么事了？她一開始不理睬我們，只是一個勁的哭，哭得讓人揪心，讓人不知所措。直到二弟說‘我們還是走了吧，別管閑事了。’那女的卻突然不哭了，抬起頭來盯著二弟看。”

關鴻飛這時酒醒了，聽到劉真人的話惱火地說：“你怎么又說起彩霞的事？”

劉真人臉一紅，嘿嘿干笑了兩聲說：“我只是想給他們講點有趣的事情。”

袁宓狐疑地望了劉真人一眼說：“那個女的難道就是……關伯伯從河里救起來的那個彩霞？”

劉真人笑道：“我以前并不知道，只是二弟剛才這么一說，我肯定就是了。”

袁宓驚訝道：“原來你們講的事情，竟然都和那個彩霞有關。后來怎么樣了呢？”

劉真人接著說道：“那晚我們留宿玉灣村，二弟回來說要我們幫那個女的，就是幫彩霞一個忙，原來是彩霞已經有身孕了。”劉真人說道這里一拍大腿說：“我明白了！”

袁宓疑惑地說：“明白什么了？”

劉真人笑道：“彩霞懷孕，自然跟二弟有關系吧。不然他那么熱心地幫彩霞做什么？”

關鴻飛瞪了劉真人一眼，卻沒有吭聲。

劉真人嘿嘿一笑道：“果然如此，難怪二弟之前在說對不起人家彩霞呢。要知道在村子里，沒嫁人就懷孕，如果就這樣貿貿然生下來，那些村民不知道將會將她怎么樣，臉上打烙印、綁上石頭沉河，恐怕都是便宜她的。所以二弟就想了個主意，他裝扮成了一個白毛狐貍精，活靈活現的——長著一個狐貍腦袋，身體手腳都粘上了白毛。然后他就叫我們去告訴玉灣村的村長，說發現了成精的狐貍。玉灣村的村長來了，開始他也不信世界上真有什么狐貍精，不過二弟也裝得真像，蹦跳過去把村長直接提了起來，放在水缸里灌了幾口水。那村長嚇壞了，喊了后多人過來。二弟就假裝被我們丟的火過去打回了狐貍原型，他四腳并用的逃跑了。”

寧朵唯聽得有趣，笑道：“原來這個故事是這么來的。老爺爺，你們可真會愚弄人的。”

劉真人正色道：“以前一直不敢說出來，去年玉灣村那個村長已經去世了，當事人都不在了，就不怕說出來了。再說我們又不是故意捉弄人，我們那是在救人。后來，聽說女子真的生了一個小女孩的，并不是一個什么狐貍頭人形身的小狐貍。但是滿月以后那對母女就不見了，二弟，是不是你又扮狐貍去搶走了？”

關鴻飛搖了搖頭，沉默了一陣，又從地上抓起一瓶酒來，皺著眉頭喝了起來，很顯然他也不知道彩霞和她女兒以后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