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轉身看向炎烈。

他此時臉色白得異常，唇上除了吐出的鮮血，一絲血色都找不到。銀絲微亂，他扯起一個牽強的笑容，然后，頹然倒下。

“不——”雖然我知道他并沒有死去，可是看著他像死去一般倒下，我的心，開始狠狠絞痛。

我走向空中，裙擺撕裂，露出了我的原形——人身蛇尾。

巨大的蛇尾在空中舞動，我能夠感受到撕裂空間的強大。

從小到大，第二次，露出了原形。

第一次，是因為炎烈。沒想到這第二次，依舊是為了他。

我正準備展開廝殺，今天，就算是死，也要讓青鸞和炎烈離開。

更何況，他們舍不得殺我。殺了我，也要再耗費無數心力復活我，豈不是得不償失？女媧的后人，不容斷了傳承。

不料原本淡藍色的天空忽然涌現五顏六色的光芒，一道清越而神圣的聲音回響在整個天空。

“今日，就此罷了。讓他們離開吧！”

天兵天將們，地府的閻王鬼兵們，一個個都露出虔誠的敬仰。唯有我，滿眼苦澀。

高高在上的女媧娘娘，終究沒有庇護她的后人。

至少還有今天的剩余時間！

我一咬牙，帶著青鸞和昏迷的炎烈，遠遁而去。

一定，顯得狼狽至極。

我不敢去別的地方，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只得回了眠月山。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一定以為我帶著青鸞和炎烈逃到了哪個人際罕見的犄角旮旯里，卻不料還敢回到眠月山。

原來我坐了三百年的地方，此刻卻坐著妖君。

我詫異地看向他：“你怎知我會回來？”

“我只是在等你。”妖君淡淡一笑。

如血夕陽下，妖君的一頭火紅發絲更顯詭異妖嬈。

“好歹我們也當了千年的朋友，你的心思我還不了解？”妖君打趣道。

“放心吧，在眠月山的天兵，都已被我控制。”

我這才緩下心來。

“青鸞的傷，我有把握治好。只是炎烈……”妖君蹙了蹙好看的紅色眉毛，“雖然金蓮和仙尋讓他恢復了，可地獄的煞氣可不是一日兩日能去除的，加上這次的受傷，恐怕，炎烈的魂魄傷得不輕啊！”

我大驚。魂魄，最是重要。失了它，什么都將不復存在。

“要修補他的魂魄，需要四種靈草。分別是羅仙草、萬年金雪蓮、西影蘭和貝水紫葉。”妖君認真無比的看著我，“九九，我這兒只有一棵萬年金雪蓮。”

“我會去摘來的。”此刻的我，心情復雜的很。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因為太愛炎烈了，才會奮不顧身，還是，其實是過于恨他，才希望他不要死的那么快，好讓他活在世上繼續忍受折磨。

對。

我一定是瘋了。

我既愛他，又恨他。我既想讓他陪在我身邊，卻又不信任他。

“我也一起去。”就在我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的時候，一道虛弱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炎烈不知什么時候醒了。他大概聽到了剛才我與妖君的對話。

我卻只擔心，剛剛他是否看見了我閃爍不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