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浮玉，朵朵白云舒卷，時而白兔，時而白馬……

“司徒姑娘來了。”

一抹陽光，似乎絲毫刺不到，韓歷那深邃如幽的雙眼。

剪著花枝的剪刀，頓了一頓，黑色的眼眸微微一閃，一襲秋黃長袍的朱九，輕道：“在哪？”

“已在書房候著。”韓歷頷首道。

“那就讓她先候著吧。”朱九臉色如常，手中的剪刀，一刀一刀的剔除著多余的花枝，繼而問道：“天殤，回來了么？”

“還沒回來，不過算著日子，應該快了吧。”韓歷抬頭看了看天邊，眉頭不覺的皺了皺。

朱九轉過身來，輕步走到一青竹桌子前，放下手中剪刀，拍了拍手中的塵土，抬頭望向天空，緩緩閉眼，一口深吸，隨即吐出，道：“今日的天氣，好是讓人舒服。”

韓歷看著朱九，垂下眉來，心中突然想到，眼前的這位殿下與京里那位的性子，終究完全不一樣，但偏偏卻是親生父子，不知幾所嘆…壓去心中所想，韓歷抬了抬手，隨意說道：“就是太潮了，昨日的雨露還沒干了…”

朱九劍眉一掀，嘴角淡淡一笑，道：“幽州那邊怎樣了？”

韓歷微微一愣，隨即說道：“還沒傳來消息。”

“此事務必盡快解決，北面的戰事撐不了多久，我還需要那股子助力。”朱九撇過頭，看了一眼韓歷，緩緩說道。

“明白了。”韓歷應了下。

朱九微微低頭，雙目一垂，嘆了一口氣來，剛剛抬腳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問道：“衛廖和安懷仁最近安分么？”

“衛廖聽說是回京了，但安懷仁此人，動向不明，他畢竟直屬京里那人，我也不好太去過問。”韓歷目中閃著精光。

朱九嘴唇微微動了動，但也沒說出話來，隨即便向書房走了去……

“一卷玉簾梳梨花，半點朱紅鎖心頭，非所望，只是春雀啼南柳。”

細毫落墨，一雙玉手，晶瑩剔透，柳眉微微一動，好看的嘴角卻是彎了起來，盈盈一握的腰肢，輕輕一轉，終是看到了那心中牽掛之人。

“殿下。”輕輕囈語，如吐香蘭。

朱九看著眼前這柔柔人兒，不知怎的，心中翻出一股不明情緒，久久的盯著，才道出一句：“你怎么來了？”

輕輕放下手中的筆桿，司徒無雙嘴角含笑，柔柔道：“京中無事，便向父親大人討了閑，到南邊探望殿下，順便看看這江南風光。”

朱九微微一笑，道：“尚書大人也真是放心，肯讓你這弱女子長途跋涉。”

司徒無雙白了一眼，卻是萬般嬌媚，道：“誰是弱女子，可不見得你的那些手下，能比的上我幾招。”

一聲輕笑，朱九踱步走到書桌前，低頭看去，許時說道：“你的字，倒是越來越好看了。”

司徒無雙款款移步，臉上掛著得意之色，緩緩輕道：“父親大人前一陣，邀了幾位書法大家到家中做客，我便偷師了幾招。”

朱九低垂的雙目一閃，隨意問道：“什么時候，尚書大人對書法感興趣了？”

聞言，司徒無雙搖了搖頭，道：“我怎知道父親大人怎么想的，不過也奇怪，最近京里，似乎掛起了一股子文風，都熱衷起這書法來了。”

“哦？這倒是真奇怪了…”朱九抬起頭來，眉頭輕皺。

司徒無雙撇了一眼朱九，心中沒來由的一氣，但還是說道：“聽說是宮里傳出來的，好像是皇上突然喜好上了此道，百官們便紛紛效仿起來了。”

朱九面如常色，只是緩緩點頭，隨即說道：“行了，不談這些了，你行了這么遠的路程，想必是累著了，我叫人收拾了一間房，你先去休息吧。”

說話間，一身黑袍的韓歷進了屋來，在望了望司徒無雙后，便默立在了一旁。

司徒無雙心中一黯，女人的直覺最是奇怪，她似乎是想到什么，嘴唇微動，終是沒有說出話來，挽了挽絲袖，便輕步出了門去，跨過那朱紅門檻，微微一頓，回頭看去，卻是韓歷斜過來的眼神，只是一觸，那冰冷的目光便移了回去，冥冥之中，似乎多了一聲嘆息……

閉上的門，遮去了那最后一絲的陽光，隔著兩個世界，朱九的手，緩緩劃過那張宣紙，低垂的雙眼，似若迷離，讓人看不穿他心中想法。

“紅豆思南國，不知要經過多少風雨，才能盼得一絲明媚。”朱九緩緩說道。

韓歷抬眼看著朱九，眉頭微皺，道：“殿下，不知一句話，當講不當講。”

“說。”朱九隨意一句，揮手翻去了那張宣紙。

韓歷背在身后的手，輕輕的揉了揉，說道：“司徒姑娘是一好女子。”

拿起一旁的一桿毛筆，朱九微微一笑：“我怎會不知。”

韓歷的手加重了力度，說道：“東方不敗…難以相比。”看著朱九微皺的眉頭，韓歷繼而說道：“她也許是這世間的一奇女子，但卻畢竟身處江湖武林，而且雖是同木，卻非同林，殿下若是勉強，必難以相果。”

朱九靜靜的聽著，手中的筆，落墨成文，蒼勁如風，形似盤龍，當勾掠完那最后一筆，吐出一口氣，才淡淡問道：“你跟我多久了？”

“八個春秋。”

朱九放下手中筆，轉身看向韓歷，緩緩說道：“是啊，八年了，這人生一共才多少個八年…我朱九一生，見的太多，得失勿論，心中所痛，韓卿你最是明白。無雙她，是京里那人所指，本就非我心，以往，為了母妃，我也便妥協了這點，我以為我此生難出情愫，可當初南下，卻沒想到，洛湖一游，竟遇見了她…”說話間，朱九踱步走到了窗前，抬手推開，清風帶著陽光，吹入房來……

“江湖武林，呵…哪處又不是江湖，可她還是她，我不知什么東方不敗，我只知道那洛湖畔的東方白，怒笑容顏，皆牽動我心…也許這便是愛吧…相果不為我所求，我只望得一日，她知我心，明我意，我也就無憾了……”朱九說完這最后一句，便回身出了書房，今日不知怎的，竟向韓歷道出心中，也許是憋了太久，心中良多，發泄一番罷了……

韓歷看著朱九的背影，默默無語，許久才輕蹙著眉頭，走到書桌旁，低眼看去，良久佇立，卻是一聲苦笑，隨即便也出了書房……

夕陽無聲，穿過那木窗口，灑在純白的宣紙上，襯著兩行筆墨，一筆一畫間，似那下筆的主人，曲曲輾轉……

單戈落旁輕蹙眉，

凄凄寸心是難忘。

PS：病好了，然后休息了兩天，一個星期沒更了，終于是安心坐在電腦前碼字，先送上一更。加油加油！反省了一陣，心中覺得虧欠，決定爆發幾天！晚上還有一章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