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悠悠，如同萬頃森林，最后迷了路的，就是郎如煙自己。

一直到柳依依拉了郎如煙衣袖，小臉上寫滿了擔憂，郎如煙才回神，溫柔一笑，回應也是安撫柳依依，有些事，不到最后開口，就不算殘酷吧！十年對自己來說匆匆而過，對柳依依而言是最美好的錦瑟年華，她會有選擇的權力的。

“姐姐，你不會真的被依依說中了吧？”柳依依今天八卦的好奇心格外的強，見郎如煙恢復常色，就又開始了。結果是被郎如煙輕巧的用中指一彈額頭，“你呀，又不餓了是不是？”

“走啦，走啦，姐姐教你做好吃的去！”郎如煙微笑著拉著柳依依，正好迎上最后一抹霞光，火紅微染，郎如煙雪白的衣襟如血般渲染，柳依依迎著霞光，仰頭，伸手，“姐姐，你好漂亮！”

郎如煙逆光而立，一片短暫絢麗收場，然后嘴角勾笑，“你是我的妹妹啊，你以后當然也是個絕世美女。”

“那樣依依就會配的上師傅么？”柳依依仰臉，天真卻又認真的問。

“依依，你是我的妹妹，是掌上明珠。”

“那就是說……”

“就是說姐姐會給你找一個更好的人家，貌比潘安才超子建，對你一人真心相待攜手到白首。”郎如煙眺望遠處，眸色平靜像一見透底的一彎輕水，可偏偏又想是波瀾深海不見底。可是柳依依看不懂也沒有去看，一樣眺望遠方，“姐姐，從小到大，我要的東西你從來就沒有拒絕過我。”

“我還記得，那一年春風綠過柳葉，北方的春天生機勃勃，風卻吹不到玉門關，羌笛何須怨楊柳呢？”郎如煙回身笑問，就好想在說你要吃什么一樣。

“好一句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別和我說那些我不懂的東西，也別用那些來搪塞我！姐姐我問你，為什么我不能嫁給師傅？”柳依依冷靜質問，語氣根本不該是一個這個年紀孩子該有的。

“果然是這個樣子，昆侖極巓酷寒無比，就連你也比一般孩子成長慢了許多。”

“是，我有八歲孩童的身體卻有十六歲的智力，姐姐這讓你覺得很反感是么？”柳依依厭惡的看著郎如煙唇邊的淡笑，惡意中帶著挑釁，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笑不出來！

“女大心思留不住，姐姐的意思你當然知道。”說著郎如煙又要去抱柳依依，就像是以前一樣，不曾有任何改變。唯一變的，卻是將入懷之人，那樣的心境，和決裂又有什么區別？

“依依，你恨我。”郎如煙還是笑，淡淡的，好像是對一個陌路人說，可是碧色的眸子暗沉一片，還是伸手，想擁這個孩子入懷。

“郎如煙，你不用這這里假裝善心，你也喜歡師傅對不對？是不是怕我壞了你的好事和你搶師傅啊？你不用擔心，師傅說他今生不會娶我的。他知道我已經十六歲了，所以想送我走對不對？所以你就來幫他趕我走是不是啊！”最后一句幾乎是用吼的，柳依依憤怒的看著郎如煙，容不得一句解釋。

一句話，顛倒是非；一句話，傷人寒心；一句話，真相已明；一句話，覆水難收！這字字句句，都是一把刀，是一只利刃，刀箭一下下戳進郎如煙心口。難怪，師傅要提出送走她；難怪這個孩子，或者該說這個少女越來越和自己疏遠，原以為是因為學習，結果竟然是這樣的啊！是自己沒注意到，還是假裝不知道的？

這么大聲，師傅早該聽見了，這個時候不見人影是多么明顯的事啊！可笑她郎如煙還想如此天荒地老，就像原來那樣，一起讀書一起種花，喝茶堆雪看太陽，可惜自己的妹妹這點小心思她只當笑話。

自己就像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