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高卉靈（中）

高家姐妹中，高卉靈與其姐高卉凝性格迥然。高卉凝為人冷淡，高卉靈確極為熱鬧。白日里高卉靈跟阿青玩的開心，因此回到家中，也在時時刻刻想念。高卉靈將阿青送與她的茶壺，灌滿了溫水，又在玩耍起來。獨自玩耍了一會兒，只覺得沒有意思，睡覺去了。

第二日清早高卉靈早早便起來了，小姑娘提著茶壺轉轉悠悠的跑到了云遮幫廚房里去了。廚子伙夫見到小姑娘，顯得特別親近，一個個放下手中的活跟她打招呼。高卉靈顯然也熟悉這里的人，一手將茶壺藏掖到背后，一手拿起旁邊的一把漏勺，敲了敲桌面，扭扭捏捏的問道：“周伯伯，你這里有熱水嗎？”周伯伯是一個粗魯漢子，見小姑娘這么問，心知又有什么事情來求他，笑問：“二小姐，又帶來什么好玩的了？”高卉靈慢慢講茶壺掏出，言道：“你給我裝滿熱水，我給你們表演個節目看看。”那周伯伯顯然知道小姑娘脾性，言道：“好，你把茶壺給我。”高卉靈將茶壺遞給他，提醒道：“不要太熱，溫溫的就好。”那周伯伯心中自然知道小姑娘總愛心血來潮，不用她提醒，也知道這些。便給她裝了半壺水。高卉靈接過茶壺，心下開心，言道：“周伯伯，你讓他們等一會兒做飯，我給你們表演一下我剛剛學的一套雜耍。”周伯伯言道：“沒關系二小姐，他們可以一邊看你雜耍一邊做飯，不然這幫中所有弟子就要挨餓了。”高卉靈只好言道：“那好吧，不過你們一定注意看啊，這可是很難學的。”見周伯伯點頭答應，立刻雜耍起來。先表演了個醍醐灌頂，口中夾著介紹，將阿青告訴她的那些話，說給房內眾人聽。周伯伯見她耍的漂亮，鼓掌叫好。她便接著表演拋磚引玉，比肩并起等招式，一開始聽著周伯伯等人鼓掌叫好，心下洋洋得意。然而表演了幾式之后才發現，眾人口中只是跟著周伯伯喊好，眼中卻一點兒沒有注意自己，將茶壺摔在桌子上，禁不住耍起了脾氣性子來，言道：“不耍了，你們都沒有看到。”眼淚也委屈的掉了下來。周伯伯見狀連忙安慰道：“周伯伯一直在看著你啊，表演的那可是漂亮極了。他們是放不下手中的工作，但眼睛一直在往你這兒瞟，看著你呢。”高卉靈這才感到一絲滿意，言道：“今天要做這么多菜嗎？”周伯伯言道：“二小姐不知道今天岳門主要來嗎？今天是大年初二，岳門主要來這里祭拜祖師，因此大家才不敢停手啊。”小姑娘聽到岳門主三字，驚喜異常，言道：“呀，我忘記了，舅公今天要來的。”轉身就要離開，忽然想到桌子上的茶壺，伸手拿了，言道：“下次再也不給你們看了。”撩著性子跑出了廚房，眾人也都不以為意。

平日里岳天常來云遮幫走動，對小姑娘頗為喜歡，因此高卉靈聽到岳天要來，顯得異常興奮。

高卉靈拎著茶壺，朝敬朝堂跑去，正巧路過敬武堂，聽到院子里擊劍之聲不絕于耳，好奇走進院子里。原來是高卉凝與楊道印二人在切磋武功。高卉靈喊道：“大姐，舅公今天要來，你怎么還在這兒練劍啊？還有你，楊大哥，一會兒爹爹看不到你們兩個，該著急了。”楊道印使出一個劍花，將高卉凝招式破解，收劍言道：“我在陪大師姐練武，我們這就過去。你怎么到這里來了。”高卉凝見楊道印收劍，也沒有理會，便一個人五大起來。高卉靈年紀雖小，喜愛玩耍，但對高卉凝性格摸得一清二楚，知她平日不愛言談，喜好武功，心中暗暗思考，眼睛一轉，對楊道印說道：“楊大哥，你先過去吧。不然一會兒你們兩人一個也見不到，爹爹會懲罰你們的。”楊道印看了看高卉凝，低聲問道：“大師姐，我們一起過去吧。”高卉凝平日和眾師弟極少交談，但她心知楊道印心中對她有所喜愛，因此對他不覺厭惡，輕聲言道：“你先回去吧，我再練一會兒。”楊道印見高卉凝沒有停手，只好言道：“那我先過去。”高卉靈這時走進院子里，對楊道印說道：“你把劍給我，楊大哥。你先過去，告訴爹爹我和大姐一會兒就到。”楊道印倒也知道小姑娘鬼靈精怪，頗招二老喜歡，有她和大師姐在一起，或可以避免被師傅責罰，便道：“那好，你們也趕快過去。祭祖典禮很快就要開始了。”小姑娘有時便不喜歡楊道印這般啰嗦，也不說話，將腦袋點頭似殼斗蟲一般，讓外人看來頗為可愛。

見楊道印離開，高卉凝依然沒有停手，高卉靈提劍拆招，朝高卉凝劍招打去。高卉凝心中也明白小姑娘功夫淺薄，也不再使盡全力。縱然如此，只四五招，高卉靈手中長劍，便被高卉凝打落。又見高卉凝招式擊來，高卉靈只好拿左手茶壺去擋，高卉凝借勢收劍，使劍柄將茶壺又再擊落。高卉靈立刻去撿茶壺，伏在地上哭泣起來，高卉凝知道她是裝腔作勢，也不去理會，轉身離開敬武堂，但忍不住朝高卉靈一望，心中記得明白，高卉靈手中茶壺，是武林園中那個少年之物。高卉靈見姐姐已經離開，輕輕摸了摸茶壺，笑道：“謝謝你了，茶壺兄弟。”急忙跟了上去。

敬朝堂是云遮幫鄭通興建的一座祠堂。當年鄭通和岳天共同拜師于鐘山道人，后來鐘山道人練功走火入魔，自封血脈而亡。鄭通建立云遮幫后，便興建了這座祠堂，每年春節，云遮幫眾弟子以及岳天和他手下幾個弟子，都會前來敬祖。

岳天舉劍將道人幫規宣讀，又講了一些道人典故，前后過了一個多時辰方才結束。岳天將高朋天喊到身邊，看了看云遮幫幾位長老，低聲問道：“最近幫中沒有什么狀況吧？”高朋天知道岳天所說何事，言道：“沒有。”岳天點了點頭，然后對云遮幫幾位長老拱手言道：“近幾年多多感謝各位老兄，幫助朋天打理幫務，眾位辛苦了。若不是今日我幫中有事，定然陪眾位不醉不歸。”眾長老起身答禮，言道客氣。

這時候，一直在臺下的高卉靈，本來插不進話，此時聽到岳天便要就此離開，也顧不上什么規矩，急忙前去拉住岳天手臂言道：“舅父今日好不容易來一趟，怎么這么急就要離開？”岳天一見到是小姑娘，當下樂開，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二丫頭。我說剛剛怎么不見你，原來是躲舅父不是。讓舅父好好看看，最近好像又長高了。”高卉靈言道：“才沒有，是爹爹不讓我上來，我一直在臺子下面。和姐姐在一起，姐姐也在下面呢。你看，她在那兒。”小姑娘開心朝高卉凝指去給岳天看。岳天似乎對高卉凝并不喜歡，也沒去看。言道：“小丫頭最近有沒有練習武功？什么時候打給舅父看看。”高卉靈這時候看了一眼旁邊的高朋天，嘟著嘴巴言道：“沒有。爹爹他根本不收我這個徒弟，姐姐她做大師姐，我做個小師妹他都不愿意收我。”岳天看著小姑娘抱怨的顏色，哈哈大笑，言道：“那你父親是該打，舅公替你教訓教訓他。”然后在眾人眼皮之下，在高朋天下巴上，拔下一根胡須，只逗得小姑娘哈哈大笑。臺下眾人見之心道，這世上恐怕也只有岳天能這般肆無忌憚的拔下一根天下第一的胡須。而云遮幫幾位長老見之，心中不免憤然郁悶，幫主這般天下第一又有何用？還不是要在天絕門門主之下。見高朋天無任何怨言，幾人也只能忍氣吞聲。高朋天摸著胡須，笑道：“這小丫頭倒學會告狀了，待你舅公走后，看我不懲罰你。”高卉靈知道父親對自己疼愛不比任何人少上一分，因此做個鬼臉，也不當真，言道：“那我就跟舅公走，再也不回來了。”岳天聽了此話，笑的前仰后合，言道：“那舅公便收你這個小徒弟。”高卉靈知道這是玩笑話，也不當真，只是跟著附和道：“好啊好啊。”眾人被小姑娘逗得開心，卻未發現，高卉凝此時早已經悄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