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有所成（上）

阿青再一次出現(xiàn)在高卉凝面前的時候，是當日傍晚。

高卉凝睡不著獨自在院子散步，想到楊道印說的話，想到阿青。心道，“阿青既然已經(jīng)愿意參加一年之后的比試，我還能奢求什么呢？奢求他離開小靈，專心與我在一起練功？奢求他愿意為我付出他的一切？如楊道印那般。我怎么能這么想？他只是答應(yīng)了楊道印一些事情而已。我本已經(jīng)應(yīng)該滿足了，我已經(jīng)得到了我以前從沒有得到的愛了，我還能奢求什么？奢求阿青能，回到我的身邊？我不應(yīng)該這么想。”高卉凝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想。這還是以前的自己嗎？不，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自己，心中在乎的只是得到一個女人的愛，現(xiàn)在的自己，更在乎得到另一個男人的愛，自己，已經(jīng)愛上了這個男人嗎？心痛，流淚，委屈，嫉妒，這些感覺會騙自己嗎？高卉凝想不清楚。

“師姐。你還沒有睡嗎？”高卉凝腦中忽然想起阿青的聲音。“哦，我這是怎么了？我怎么能這么想念他，耳朵里怎么還會出現(xiàn)他的聲音。我這是怎么了。”高卉凝捂著自己的耳朵，不讓聲音出現(xiàn)。但那個讓她心跳的聲音還是出現(xiàn)了：“師姐，你怎么了？”這一次高卉凝發(fā)現(xiàn)，這不是幻覺，是他真的來了。轉(zhuǎn)過頭去，在院子門前的人，讓她差點哭出聲來。“阿青，你怎么來了？”高卉凝磕磕碰碰的說出這句話時，自己只感覺沒有底氣。阿青言道：“我睡不著，轉(zhuǎn)著轉(zhuǎn)著就轉(zhuǎn)到你這里了。我在外面看你在院子里，就過來了，不過，我這次可是沒有進你院子里去啊，你可不能打我。”高卉凝心中想說，“我怎么會打你？我盼著你過來。”口中卻說：“這么晚，你為什么不睡覺，還跑這么遠過來？”阿青卻言道：“已經(jīng)不遠了，我不在那間客房了，楊大哥給我安排了一間房子，離這里近了許多，就在那邊，以后我就可以時常來你這里串門了。”高卉凝聽阿青提到楊道印，心中暗暗感激，卻對阿青言道：“誰要你經(jīng)常過來這里？你不知，我喜歡清靜？”阿青言道：“我不來你這里，那我到哪兒找你學習武功啊。”高卉凝卻似忘記了這件事。聽阿青一提，方才想起，輕聲問道：“半年之后你能夠打贏他們嗎？若是打不贏，你真的要永遠離開云遮幫嗎？”阿青言道：“自然。我阿青自然說到做到。打贏他們，說明你教我教得好，為你掙了面子。打不贏他們，我只好離開云遮幫啊。一定沒問題的，我肯定會好好練功，不然還有楊大哥呢。到了楊大哥，再敗不遲。”高卉凝心道，“你若是離開云遮幫，我便跟你一起離開。”想到這里，臉色羞紅，口中自然不會說出口。言道：“明日早晨，我們到柳陣去練功。”阿青拍手叫好，言道：“我來到這里一件重要的事情，正是要問你這個。在那敬武堂中，小靈實在太鬧了。”高卉凝聽到阿青說道此話，一陣歡喜一陣憂傷。歡喜的是，阿青愿意與她一起到柳陣中去練功，不會見到高卉靈打攪。憂傷的是，阿青口中喊得已經(jīng)不是二小姐，而是，小靈。“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女人的心思你別猜，阿青對高卉凝的逐客令，感到一頭霧水，只好言道：“那好師姐，你早些休息。”轉(zhuǎn)身離開。只剩下高卉凝，望著阿青的背影，暗暗傷神。

第二日清早，當高卉凝在柳陣中等到阿青到來的時候，天空已經(jīng)微微泛黃了。阿青言道：“對不起，師姐。我怕我們練功忙起來沒有時間趕回去，于是就到廚房里帶了點東西過來。”高卉凝臉上表情有些尷尬，言道：“你不用向我道歉，我也是剛到這里。”阿青便看到，在高卉凝旁邊的柳樹下，有一個油布包裹，自然是高卉凝帶來的食物。阿青喜道：“師姐，你也帶了吃的過來。早知如此，我便直接過來了。你帶的什么好吃的？”說著便過去解開了包裹，里面包著一些水果，和一些松米糕，阿青喜道：“這樣的米糕我最愛吃了，以前我娘經(jīng)常做給我吃。”高卉凝臉紅了一下，想到曾經(jīng)楊道印到武林園時，那小二哥對楊道印提及過阿青的身世，心中不解。阿青轉(zhuǎn)身看到高卉凝發(fā)呆，當她怪自己貪吃生氣了，于是言道：“好，師姐，我再吃一塊，我們開始練功吧。”高卉凝聽他講話，見他口中含著一塊米糕，頗為喜感，言道：“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么，就帶來了一些我愛吃的米糕水果，你喜歡吃就好。”將手中佩劍遞給阿青。阿青道：“喜歡，我喜歡的很。我最愛吃這東西了。以后，你天天給我?guī)н@個就好。”高卉凝羞澀言道：“你喜歡吃，我下次給你帶來就是了。只要你好好練功。”阿青喜道：“我自然會好好練功。只是師姐，遮云劍法我已經(jīng)學會了。今天來這里，我學習什么功夫？”阿青拿著高卉凝的佩劍，演示了兩招遮云劍法言道。高卉凝見他演示的確實極為熟練了，言道：“今天你要練得是，在我種的這片柳陣中將我教給你的遮云劍法演練出來。”沒待高卉凝說完，阿青言道：“這么簡單？”高卉凝道：“今天你要帶著劍鞘練習遮云劍法。在練習遮云劍法的時候，不準碰到它們。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在漸漸變暖了，這些小柳樹再過一些天便要發(fā)芽生葉子，你若砍傷或者折斷它們，它們可能就會死去。”阿青見高卉凝對這些細柳憐憫的眼神，言道：“那我慢慢的打。不傷著它們就是了。”見高卉凝點頭答應(yīng)，抱怨道：“前日它們打的我遍體鱗傷的時候，你怎么不心疼我？”高卉凝不想阿青會這么說，言道：“它們讓你一天便就練成了我教給你的入門步法，我當時可是用了一周的時間，你借它們練功可是事半功倍。而且之后，我又在這里練功的時候，它們也傷了我，我也沒有抱怨。何況，我不是給了你藥膏用嗎。”她說最后一句話時，聲若蚊鳴，已經(jīng)難以聽到聲音了。阿青見高卉凝羞澀的模樣，可愛之極，笑道：“我是與你開玩笑的師姐。”然后便一頭扎進柳陣之中，將遮云劍法慢慢使來。

阿青本來以為自己將步法與劍法練成之后，在這里使劍也會容易的緊，但只打出幾招，便就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這柳陣排列過于緊密，一個人單走步法的時候稍顯寬松，但再要使劍，便難免把劍打在柳樹之上。若不是帶著劍鞘，恐怕早被阿青早不知削斷了多少棵了。阿青也算明白了高卉凝要他帶著劍鞘的用心。

第二次再使劍法時，阿青刻意又放慢了腳步，并且將劍法使出的幅度放窄，又打了一遍。這一次雖然打在樹上的次數(shù)減少，但使出的劍法已經(jīng)渾然不是遮云劍法了。

無奈第三遍，第四遍再去，阿青方才發(fā)現(xiàn)，只有在出劍的同時將身體躲避在兩樹之間的空隙，方才能將既不將劍法變形，又不會碰到柳樹。找到訣竅之后，開始慢慢練習。一遍一遍的反復(fù)，用了兩天時間，方才能較為完美的使出遮云劍法。于是高卉凝開始允許他不護劍鞘在柳陣中練習。然而，當阿青心覺得沒有了劍鞘，再練習時，若不小心碰到柳樹時定然將之砍傷，便就刻意留意出劍力度以及姿態(tài)之后，步法卻已經(jīng)亂了。當阿青撞在柳樹之上，柳樹也無情的鞭打在阿青的身上。走神之時，阿青也不小心將兩棵柳樹削斷。

阿青恍若功成身就一般等著高卉凝的責罵，卻聽高卉凝言道：“你沒有傷著吧。”阿青尷尬一笑，言道：“我沒有事情，只是你的小柳樹，為了我犧牲了兩棵。”高卉凝從包裹里取出一個小瓶，將瓶子里的藥膏抹在了斷口處言道：“它們死不了。只是不知道今年它們會在哪一節(jié)里發(fā)出新芽，然后再長這么高，恐怕要到明年了。”阿青問道：“這是你給我用的藥膏嗎？這藥膏還可以治療樹木的傷口？”高卉凝嗔道：“我給這些樹用的是它們自己生出的樹脂，給你用的是我配置的跌打藥膏，怎么會一樣？你也不聞一聞這些樹脂，它們臭死了。”阿青看著高卉凝嗔怒的表情，不由得看的癡了，心道，“她也有這般迷人的時候。”高卉凝注意到阿青的眼神，臉色變的羞紅，言道：“你快好好練功。不要再砍斷了它們。”阿青這才回過神來，朝高卉凝一笑，提劍走進了陣中。

之后阿青注意了去保護陣中的柳樹，再也沒有砍傷過一根。兩日之后，阿青已經(jīng)可以將遮云劍法熟練的在陣中使出，而當阿青心想著去學下一套劍法的時候，高卉凝卻道：“今日繼續(xù)練習遮云劍法，不在陣中，在這片空曠之地。一邊使出遮云劍法，一邊想象著你身在柳陣之中，如果你能讓我滿意，我才能教你下一套劍法。”阿青無奈只得照著高卉凝所說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