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林。

菀茗依著樹坐在地上輕聲啜泣，菀顏菀琴活潑的笑顏、哭泣的樣子，還有奸計得逞后的一臉得意，以及父皇的憤怒在她眼前交替出現，現在回想起來，連自己都想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無知，嘲笑自己的天真和抱有的那份莫名其妙的希望。

“茗妹妹？”帶著試探和不確定的男聲響起來，少年小心翼翼卻又帶了些擔心的蹲下來看著菀茗。

“太子……殿下”一聲太子哥哥險些叫出聲來，卻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當今太子是皇上的二子，全名蘇昱，年十三，是林淑妃的親生兒子，也就是說他是菀顏的親哥哥。想到這兒菀茗多了幾分戒備，冷冷的看著蘇昱。

蘇昱發現菀茗的異常，笑道：“從前不是叫太子哥哥的么，這才多長時間不見，怎么就改口了？”說著便要抬手去撫菀茗的發絲，卻被菀茗偏頭躲過，蘇昱的手僵在那兒，只得打了個無奈的手勢。

蘇昱順勢坐下，笑意盈盈道：“茗妹妹，發生了什么？”

菀茗轉過頭，只是冷淡道：“不用你假好心，你們兄妹都不是好東西。”說著還輕啐了一口。

蘇昱也不著惱，聽她提起菀顏，便道：“那丫頭刁蠻得很，可是她得罪了你？我在這兒替她陪個不是。”見菀茗仍是冷著一張臉，便站起身來夸張地作揖，“小生這邊有禮了，帝姬寬宏大量還請饒過小生罷~”用唱戲的調子念來，惹得菀茗“噗嗤”笑出聲。

“現在可以說了吧？”見菀茗笑了，蘇昱才坐下了來。事已至此，菀茗少不得把整件事從頭到尾地說明白。

蘇昱聽完，若有所思的看著菀茗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菀茗畢竟還小，只是不明所以地看著蘇昱。蘇昱嘆了一口氣，“罷了，我給你講個故事，或許你就明白了。”

“如今朝中，位高權重的人都養著各自的暗衛，以備不時之需，父皇有，我也有。暗衛叫的好聽，其實和江湖上的殺手沒有多大的區別，暗衛的作用除了調查事情便是殺人。作為暗衛，是不能因為個人情感兒違抗主上命令的。江湖上有一種訓練殺手的方式慢慢的流傳了出來，朝中便也有人用這樣的方式訓練暗衛。”

“首先讓暗衛養一個自己喜歡的動物，不管什么都好，然后培養暗衛和自己的寵物之間的感情，這些暗衛寵物往往一起吃飯、玩耍，甚至連睡覺都是在一起的。大概過了半年的時間，暗衛和寵物幾乎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之后，訓練者就會要求暗衛親手殺了自己的寵物，一刀致命，不能有半分遲疑。”

“然后暗衛再養新的寵物，再殺了它。如此循環三到四次，當暗衛看到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寵物血濺當場時，心靈會受到極大的震撼，慢慢的他們的心變得麻木，不再為情感所左右，待得那時，他們就會成為果決，不留情面的真正的暗衛。”

說到這兒，蘇昱停了下來，手輕輕地覆上菀茗柔軟的發絲，“暗衛是在失去以后才懂得怎樣做一個出色的暗衛，而你也只有在失去之后才會明白該怎樣在吃人的后宮好好的生存下去。”

菀茗細細的看著蘇昱，發現他的雙眸中侵染著悲傷的顏色。

“太子哥哥也經歷過這個過程么？”蘇昱順了順她的發絲，沒有答話，只笑道：“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罷。”

菀茗也沒有再追問，只是點了點頭。

那時候的蘇菀茗對這一席話只是似懂非懂，在很多年后她才參透了其中深意。

當然，這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