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在墓地見到徐灝那一刻，我多想上去甩兩巴掌，臭罵他一頓，當我死了么，說把我當老婆，還改不了毛病。對，沒錯，我是死了，可是我死了，你就能跟別人好了么，那個人還是王笑笑，你為什么不等我，你什么時候能夠專一一點。

可是，事實上，是，我淑女的說，我是王玥生前的好友。

我手里沒有花，也沒有帶任何東西去看王玥，也許這就是徐灝有些莫名的原因。

徐灝開車帶我去了南城市區的一家咖啡廳，在我以前住的小區樓下，咖啡廳里面的擺設已經換了新的，桌椅也變得更優雅，我以前經常跟徐灝來這家咖啡館，很少說話，只是面對面坐著，也是同樣的咖啡館，我跟徐灝說分手。

在回到這個地方，依然是徐灝，依然是我，依然是我們。

我們坐下后，服務生來問我們要點什么。

徐灝說：“來杯咖啡吧。你呢。”

我說：“我不要喝的，來塊提拉米蘇吧。”

服務生微笑著去準備了。

徐灝聽到我的話，有些意外的看著我，我也有些尷尬的坐直了身子，以前約會的時候，我也喜歡不點喝的，點快蛋糕擺在面前看著，不吃。

徐灝說：“一直沒聽王玥提過你。”

我說：“呵呵，你連王玥生日都不知道，怎么會知道她有我這么個朋友呢。”

徐灝干咳了幾聲，顯得十分內疚的樣子。他叫來服務生又給我點了一杯喝的，他看我的眼神很熟悉，就像以前看我的眼神一樣，這讓我很生氣，盡管我知道這樣的眼神并非屬于我一個人，卻依然奢望只屬于我。

我說：“你不會只是為了請我吃蛋糕喝奶茶吧？”

徐灝對我微笑，說：“貴姓。”

我說：“董可涵。”

徐灝說：“我工作忙，很少有時間去看王玥。”

我攪拌著面前的奶茶一直沒喝，我說：“你這是在向我懺悔么？”

徐灝先是一愣，頓了幾秒，后來又端起咖啡抿了幾口。

在跟徐灝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其實我們很少有一起喝茶聊天的時候，他經常跟一些我不認識的人在一起，我也經常和王笑笑在家里不是做題就是連英語聽力，從我開始記事開始，我大多時間都是住在王笑笑家里，那時候，我爸已經因為受賄進了牢，我媽事后也被牽連進去，我媽進去前把我托給伯父伯母，就是王笑笑的爸媽，雖然寄人籬下，可是，我那時候日子確實過得很好。

徐灝是我喜歡了很多很多年的人，我不否認直到現在我見到他，還是很喜歡，只是，我同樣知道，其實我們再也回不去了，他依然令我感覺陌生，不安全，不專一，其實，我喜歡的到底是徐灝，還是因為嫉妒心和不甘心。

我說：“既然你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徐灝說：“那總該留個電話給我吧。”

我說：“我沒有手機，但是，我會聯系你的。”

徐灝拿出紙筆準備寫號碼給我，我說：“不用了，我有你號碼。”

徐灝有半秒的驚訝，轉而又露出燦爛的笑容，笑的很好看，可惜，不是我想要的笑容。

走出咖啡店，陽光刺眼的很，過往的車輛疾馳而過，來來往往的人也在疾步的奔走，我找了個臺階坐著，漸漸的有一對腳走到我面前，我抬頭一看，又是書輝。

我說：“你老這么跟著我，有意思么。”

書輝說：“磚頭上涼，別凍著了。”

喧鬧的市區多余的是各大專營店發出的巨大音響，從高中畢業后算起，我離開這里已經有六年了，熟悉卻很陌生，我叫書輝滾開，他還是木木的站著，一會他接了個電話，拉起我就塞進車里。

李宏死了。

王子文和大曾一直不認為李宏是殺人兇手，因為證據不足，在關押了李宏十幾個小時后，就放走了。

離開恒星大廈不到五個小時，就接到報案，說和里屯附近的高速公路上發現了李宏的尸體。

我們到的時候，李宏的尸體就在路邊，四仰八叉的趴著，旁邊有一輛貌似是李宏死前開的小型貨車，車的擋風玻璃碎了一地，車座上也全是碎玻璃，兩側門上的玻璃也全部碎了，交通部和恒星大廈的人都在現場，大曾問拿下口罩的法醫，法醫說：“初步判斷，死者是被人殘暴的毆打致死的。”

交通部的人說：“我們是接到交通肇事報警出警的。”

法醫說：“初步來看，這里并不是一個交通肇事現場。你們看，死者身上有多處長條形傷痕，據我估計應該是棍棒多次毆打的。兇手很殘暴。”

我們找到的線索當中視頻里面出現的騎三輪車的人并不是李宏，王子文他們并沒有懷疑過李宏，可是如今，李宏也死了，趙之恒要求我們去查李宏和小美的社會關系。晚上再去恒星大廈開會。

王子文回到會議室，“我們調查過李宏曾經跟一個朋友叫汪洋的合伙投資股票，結果虧了不少錢，但是汪洋卻財富滾滾，現在在國外旅游還沒回來。據說李宏找過汪洋很多次，但是都是吵架告終。李宏曾經在東莞還有一家工廠，因為炒股失敗，工廠抵押掉了。”

大曾說：“我們也確實證實了，李宏不是死于交通意外，而是被人毆打失血過多致死的。”

大家吧目標鎖定了根李宏一起投資的汪洋，找了幾個汪洋的朋友問情況，大家都說跟汪洋投資賺了不少錢，不知道他的好兄弟李宏怎么虧了那么多，可能是失手，大家也不知道李宏跟汪洋除了錢的事有什么恩怨。

只有一個朋友說，李宏好像喜歡上了汪洋的女朋友。

大曾把之前發現的女死者小美的照片給幾個朋友確認，大家都說，這個就是汪洋的女朋友，好多次朋友聚會一起吃飯的時候，汪洋都帶小美出席。

但是現在汪洋在國外旅行，只能等汪洋回來再進一步調查。

晚上王子文叫我去他們宿舍吃飯，說他親自下廚，我敲門進去的時候，王子文正在廚房捯飭。我進廚房推開門，王子文見到我說：“做心形牛排呢難度是很大的。不過萬事開頭難，只要你有心，什么事情都不是難題，吧牛排弄成心形之后呢就可以腌了，腌的時候呢要放蒜蓉，姜蓉，老抽，蜂蜜，還有紅酒，辣胡椒和黑胡椒也不能忘記，腌制兩個小時就可以了。”

我說：“你是教我做牛排，還是做牛排給我們吃。”

王子文說：“女生嘛，沒聽過要綁住男人的心，首先要綁住男人的胃嗎？你作為一個女人，要會做飯，才會加分。再新鮮的食材，也要配上好的廚藝，否則你就算是買幾千塊錢的一級和牛，還是浪費錢，浪費食材。”

我說：“我出去等你，做好了叫我。”

大曾和書輝還在研究案情，我說：“下班時間能不能做點正經事？”

大曾傻兮兮的笑著：“呵呵，工作的事還不算正經事啊？董可涵，你喝酒么，我去買點。”

我說：“不用了，我喝白開水就行了。”

大曾說：“我下樓搬一箱啤酒，書輝你燒點熱水。”

我說：“王子文那么嬌氣煎牛排，你們不是應該買點紅酒調節一下氣氛么？給沉重的心情增添點色彩？”

大曾拿著零錢：“你們小年輕就是喜歡這些幺蛾子，我一把年紀了，有肉吃就蠻好，非要瞎搞出點名堂，一點肉的味道都吃不到，光燒個牛肉青菜就蠻好，再買點熏肉，來杯小酒，贊的不行。算了，我下去買啤酒了。”

我聽說大曾有個老婆和女兒，都在外地，女兒一直跟老婆生活，我不知道他們說的跟女兒跟著老婆生活是什么意思，也許大曾跟自己老婆已經分開了。

對于大曾和王子文他們來說，這是他們最喜歡的職業，所以他們愿意為這個職業付出，并且是心甘情愿。

大曾他們三個人的宿舍跟傳說中的男生宿舍并不一樣，沒有滿屋子的煙味加臭襪子味，每次來，宿舍都收拾的很干凈。

王子文一直在廚房忙活，偶爾聽到他被東西砸到的凄慘的叫聲，我沖廚房的方向喊：“喂，王子文，你沒事吧？”

過了幾分鐘，王子文才回答說不要緊，還叫我們別進去，我看他這么久才回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東西砸暈了，剛醒過來一樣。

光靠王子文一個人做晚飯，時間真是等了很久，我每隔半小時就叫王子文。我說：“什么時候吃晚飯，你再不快點，我們就全部餓死了。”

王子文在廚房里，繼續哐里哐啷的鍋碗瓢盆的聲音。

直到大曾買完啤酒回來后的四個小時，王子文也沒有端出一盤像樣的菜出來，傳說中的心形牛排也沒有著落。

我在他們宿舍喝了點酒，吃了點大曾買回來的熟食，一直等到半夜，我們三個聊案子，聊理想，聊最近的事，最后昏昏沉沉，覺得困，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王子文從廚房大功告成的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夜里兩點，王子文端出的大餐顏色美麗的很，香味也很獨特，可是我已經吃了一頓，睡了一覺，實在是沒什么胃口，我進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大曾跟書輝正在吃。

我說：“王子文，你這頓飯真是做了半個世紀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穿越了。不吃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根據汪洋公司員工提供的，汪洋總算旅行回來了，運氣不好，剛回來就被我們叫來問話。

半路出來的暴發戶跟白手起家的老板就是不一樣，汪洋就是那種一看就像暴發戶的人，戴著金鏈子，粗的不行的金鏈子，臉上麻子也多，說話粗聲粗氣的，也不怎么配合，眼神間就是極其看不起我們這些吃官銀的。

口供由趙之恒隊長自己去錄，我們都在外面坐著。

汪洋是個狡猾的人，一個狡猾的暴發戶，他知道說話的方式，知道怎么樣讓自己完美的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