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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往事不堪(二)

  • 傾盡天下只為卿
  • 月下妃歌
  • 2576字
  • 2012-11-20 11:14:09

見雨桐哭,蘭姑自覺語氣嚴厲了些,心里一軟,放下手里的菜,給她擦著眼淚,可是雨桐的眼淚卻越擦越多。突然蘭姑的手頓了一下,看著雨桐身后,面上的表情有緊張,更有著疼惜。

雨桐順著蘭姑的眼光回過身去,心里也微微抖了一下,姑姑莫非煙正蒼白著臉站在她們身后不遠。

雨桐心里有瞬間的不忍,可立馬又有著無數的憋屈,緩緩站起身,與莫非煙對視著,漸漸她發現,姑姑雖然眼睛在看向她,可眼神卻并沒有聚在她身上,而是飄渺不知在何處?

半響,莫非煙才將視線聚集著看向雨桐,語氣竟十分的柔和:“桐兒,你有什么話都說出來吧,我知道你定是憋了許久。”

蘭姑怕雨桐會說到什么刺激到莫非煙,趕緊在身后拉著雨桐的胳膊,祈求的盯著她。

雨桐使勁用手推開她的手,快步走到莫非煙面前,聲音哽哽的說道:“對,我是憋了很久,這么多年了,我和你朝夕相處,師傅也和你朝夕相處。我們都是你的親人,可是你卻從來不肯讓我們走近你。十年了,爹娘都不在我的身邊,我從心里愛著你,可你從不肯讓我愛你。師傅也是,他到底做錯了什么,你要這么對他,都說你苦,連師傅也這樣說。我就不明白了,難道你自己苦,就得讓所有關心你的人跟著你一起苦,你才滿意嗎?”一下說出心里的話,雨桐感覺心里空落落的,更有著深深的害怕,姑姑讓她害怕情為什么是傷人的。

“桐兒。”蘭姑在身后凄厲的哭叫了起來,緩緩跪倒地上,“蘭姑求你了,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雨桐愣愣的看著蘭姑,一下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知蘭,你起來,讓她說。”莫非煙無力的聲音讓雨桐的心揪在一起,回頭看著她竟似有點搖搖欲倒的樣子,臉上已沒有一點血色,眼里卻沒有淚。雨桐開始有點后悔自己剛才太口快,說了那么多的話。可是面上仍不肯認錯,只那樣咬著唇看著莫非煙。

半響,莫非煙才緩緩出聲,聲音卻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讓人聽不真切,“桐兒,姑姑早已沒有心,所以裝不下任何情。”

“誰說你沒有情?如果沒有情,那山下災棚里經常出現的金銀珠寶是怎么回事?對陌生人你都能有情,為什么對我們卻冷若冰霜?”雨桐抬手狠命的擦著眼淚,可是眼淚就是不爭氣的往外涌,氣的跺跺腳,扭身向外面跑去。

迎面一個人讓雨桐腳步頓了一下,柳如塵正站在一顆樹下,臉色亦是很蒼白。滿眼痛楚的看著她們,雨桐看了他一眼,傷心的哭著繼續向外跑,身后只留下幾聲呼喚:

“桐兒”

“桐兒”

腳步微頓了頓,卻仍沒有回身。

六月的天,孩兒面。剛才還烈日高照,這會卻開始雷聲哄哄了,雨桐漫無目的的在山間走著,絲毫沒有顧忌到天快要下雨了。

雨桐也不知道剛才為什么會那么激動,這么多年,姑姑雖然面上很冷,其實是很疼自己的。可是她就是生氣,為姑姑的不開心,更為師傅的不開心。不是說“情”是最美好的嗎?為什么師傅卻愛的那么苦?姑姑明明是有情的,為什么要互相折磨?滿心的迷茫,無從解答。雨桐感覺自己像走入一個迷陣,已找不到路了。

雨點已經開始往下落了,不一會兒,她已感覺衣服都貼在了身上,頭發也開始往下滴著水。山風一吹,身上忽地一緊,頭腦也一下清醒過來。

抬眼四處看去,雨桐才驀然發現,自己是真的找不到路了,心里開始懊悔自己的一時沖動。

雖然平時也經常和秋扇還有紅珊一起跑到山上玩,路也比較熟,可是這會下著雨,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雨桐心里開始害怕起來,腳步也不禁放快著跑起來。

一只手擋在頭上,眼睛使勁的四處辨認,可是平時很熟悉的景物此刻都變的十分陌生了起來。臉上全是水,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想哭又不敢哭出聲,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她害怕被自己的哭聲給嚇著。

一道刺目的閃電劃過天際,接著又是一聲巨響,雨桐嚇的大叫一聲,一下子抱住自己的頭,捂著耳朵蹲在地上,不敢動。

半響,感覺腿腳已經麻木,才試著慢慢站起身來,又一道閃電,照亮了雨桐的身周,她看到無數個黑魆魆的影子在搖晃,好像在慢慢向自己靠近,石頭也猙獰可怖。緊緊的用胳膊抱著自己的身體,拼命的向前跑著,還沒反應過來,腳下一絆,人已狠狠的摔倒地上,堅硬的石頭咯得她渾身都疼,腳上更是鉆心的疼,伸手摸去,感覺黏黏的,像是在流血。

掙扎著爬起來,雨桐忍不住哭起來,嘴里叫著“爹……娘…..姑姑……師傅……”可是此刻卻沒有一個人應她。

感覺腿已經邁不動了,頭也昏昏沉沉的。閉上眼使勁的甩了甩頭,努力的保持著一點清醒,迷糊中感覺前面好像有塊很大的石頭,強撐著往前走去。還好,石頭下倒還有點空隙,剛好可以容身,想著早已斜斜的歪倒下去。

雨桐只覺自己好困,好想睡覺,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睡了過去。風聲還有雨聲淹沒了一切,身周都只是黑暗,無盡的黑暗……

何宣靠在竹亭里,手里拿著一本書,卻是沒有看,眼睛只看著雨下的遠山出神,江山如畫,與他卻是千斤重擔,即使很累,卻是他的男兒情懷。

秋扇和紅珊急急的跑了進來,站在竹亭一旁的衛少安看見兩人驚慌的樣子也是一驚。

“何……何公子,不好了”秋扇已沒有平時的沉靜,跑的更是氣喘吁吁,話都說不出來了。

紅珊急著接口道:“何公子,我們家小姐跑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話音剛落,何宣手里的書已經被扔到地上。

何宣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慌亂起身的樣子,倒是讓旁邊的三個人都愣了一下。

“都愣著干什么?還不去找。”簡單的幾句話后人已經沖進雨里。

“哦,何公子帶把……”秋扇話還沒喊完,早已不見人影,急忙也沖進雨里,急切的四處找著。

紅珊和衛少安也一路緊隨著跑向山里。

“桐兒”

“桐兒”風雨飄搖的山間,微弱的呼喚幾不可聞,每個人都渾身濕透,可是心里的擔憂卻讓人已毫無感覺。

“桐兒”莫非煙心絞痛著,舊日的傷口被血淋淋的掀開,此刻被雨水沖洗著,卻已沒有那么痛了。

只是桐兒,滿心的擔憂;這么多年了,她早已視桐兒如親生,沖淡了自己的喪子之痛。

柳如塵跟在莫非煙的身側,幽深的眼里滿是傷痛,心里的擔憂壓的他喘不過起來,聲音嘶啞的喚著“桐兒”。

聲音刺痛心扉,卻又立刻被漫天的風雨淹沒。

何征剛沖進雨里衣服就已濕透,腳步匆匆的向山上跑去,心是如此的慌亂,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是為什么?從沒有過的感覺,只是急切……急切的想要找到她,而且他總有種預感,自己一定能找到她……

雨水啪啪的拍打在臉上,眼睛都睜不開,用手擦了一下臉,使勁兒的睜著眼四處找尋……

秋扇和紅珊跟著何征的后面,哭著大聲叫著:“小姐,你在哪啊?不要嚇我們啊。”兩個人的聲音都有些嘶啞了,仍努力的扯著嗓子叫喚著。

何征停下腳步辨認著方向,后面的跟著的幾個人也都靜等著,忽然一道刺目的閃電照亮了整個山間,一瞬即逝的光影下,何宣已看到了那個滿心牽掛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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