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風吹稻浪 下
- 落雪蒹葭
- 若愛隨風
- 1816字
- 2011-09-25 09:52:47
樹煙給他們倒了茶。
“咋樣?想好沒?想好了我跟老板娘說去?”樹煙問唐嫣。唐嫣還在猶豫,她說讓她再考慮幾分鐘。
“你不該留下來的。”剩下唐嫣和程哲的時候,她對程哲說。
“當初也是我猶豫不定,現在說有什么用?不過要是我一天不要老是不情不愿的話,可能情況要好一點。”程哲嘆道。
其實仔細想想導致現在這樣的結果他自己要負相當的責任,就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從來都沒有真正融入到這個集體中,在他心里始終存在芥蒂,尤其當班上鬧哄哄一片的時候。他不是想著怎樣改變班上的現狀,而只是表達他的無奈。他覺得他就像李后主,看著風雨飄搖的國家除了寫些花間詞什么都做不了。莎士比亞說:“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他顯然是在慢性毀滅自己。
到了下午四點的時候,唐嫣還是沒決定好,可是程哲卻要走了,到村口的最后一班中巴是四點半。唐嫣和樹煙送他出來。樹煙堅持拿十塊錢給他坐出租,他推脫不過只好接了。在唐嫣她們回去后他又繼續走了20來米,忽然他想起畢業證還放在唐嫣的包里,于是跑回去拿。唐嫣像是料定他一定會回去,見了他便笑容可掬的說道:“我就曉得你一定會回來。”說著拿出他的畢業證晃了晃。
“你咋又回來了呢?”正從餐館里出來的樹煙笑呵呵地問。
“他畢業證還在我包里,回來拿畢業證的。”唐嫣在一旁解釋道。
“改天再來拿咦!還可以將就來看我,呵呵!”樹煙笑道。
“問題是我已經回來了啊!”
“看來我和唐嫣又要送你一回了,呵呵!”
“如果你留下來的話給我打個電話。”臨別的時候程哲對唐嫣說。
“曉得啊!”
程哲沒打的,他以為他可以趕得上的,反正也沒多遠,何必浪費錢呢?結果他到車站的時候中巴已經走了。他只好坐面包車到鄉里,然后再打摩托車回家,還好摩托業在花溪比較發達,隨處都可見跑摩的的,盡管并沒得到有關部門的批準。程哲他們鄉里到晚上七八點鐘都還有跑摩托車的。
面包車5:15分出發。小小的車廂里連駕駛員在內擠了13個人,絕對超載,臨開車的時候司機還殷勤地對兩個后來的人說有座位有座位,事實上有屁的座位,車廂里擠的滿滿蕩蕩的再塞只雞都嫌擠了。這樣的情況程哲是見怪不怪了,沒有哪個司機不是這樣載客的。
雖然恐怕司機也知道這樣存在安全隱患,但是在錢的趨勢下他們還是敢冒險。而乘客由于趕時間也得委屈坐,反正你無論坐哪一輛車都不會輕松。城管有工夫去干別的,卻沒人有多少工夫來天天監督。要是遇見城管真的來查,司機們照樣有辦法對付,分兩批載,先把一部分旅客送到安全地帶,再回來載剩下的,程哲是真的經歷這種事的。也不知道是司機們太聰明還是城管太愚蠢。
還好程哲是坐駕駛前臺,不必像后面的同志們受那種“同呼吸,共命運”的鳥氣。車窗是開的,風從外面呼呼地灌進來,程哲不禁感到愜意。一般來說面包車司機們開的都比較快,通常都在80邁以上,主要為了趕時間。時間就等于鈔票的理論在他們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貫徹。程哲只見路旁的景物在飛速地后退,仿佛它們已經變成了一個整體,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唯一例外的是,天邊那一輪猩紅色的落日卻是飛速前進的,他忽然有了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等了一個夏天,從家門前那一壩子水稻還是嫩綠到它們開花再到它們抽穗,從山上的包谷才剛出須到它們可以搬回家來吃再到它們的葉子漸漸枯黃,程哲什么也沒等到。他不禁懷疑自己讀了十二年的書到底是為了什么,難道就為了等一張通知書嗎?他想到了J、D、塞林格筆下的霍爾頓,那個一心只想做個麥田里的守望者的家伙,他對妹妹說,他將來要當一名“麥田里的守望者”:
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塊麥田里做游戲。幾千幾萬個孩子,附近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大人,我是說——除了我。我呢,就站在那混帳的懸崖邊。我的職務是在那兒守望,要是有哪個孩子往懸崖邊奔來,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說孩子們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兒跑。我得從什么地方出來,把他們捉住。我整天就干這樣的事。我只想當個麥田里的守望者。
霍爾頓想當個麥田里的守望者,那么他呢,他想做什么?他既不想當官,對錢也沒有太大的欲望,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做一個旅行作家,不用像余秋雨那樣,像三毛就可以了,騎著摩托車馳騁在大地上,如果可以的話遇見一位志趣相投的姑娘,如果不可能他也不強求,他不是非得結婚不可。最好他還可以畫畫,比較簡單的那種,比如素描,他想把遇見的一些人一些事除了通過文字記敘下來還可以通過畫畫的方式去回憶。倘若這算有理想了的話,他認為自己的理想并非是不可以實現的空想。
每天看著稻浪滾滾,想這想那的,日子過得倒也充實。當第一片葉子隨風盤旋的時候,他知道,秋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