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程哲終于又奪回了第一的皇冠，但他在年級的排名卻降到了第76，這還僅限于理科班。

文理分班分出去170名左右的文科生，等于現在他是和350名左右的人在競爭。如果算上文科生的話，他恐怕得跌出百名之外。

按照愛嘉中學往年的錄取情況，他必須在全年級擠進前一百名才有希望上重點本科。也即是說他暫時已經得和重點本科說拜拜了。問題出在什么地方呢？

上課他認真聽了，作業也認真做了，遇到不懂的問題他有向老師問過，而且在英語上他也補強了。他實在很郁悶為什么會這樣。如果是在特重班，他會不會得到同樣的結果？

也許不會吧？且不說老師的配備如何，在課堂紀律這一項特重班就占盡了優勢。再就是學風，雖然說特重班壓力大了點兒，競爭激烈，可是人家學風就比你普通班強多了。身在那樣的環境，你就是想打會盹兒心里也是慌的，大家你追我我追你效率肯定沒的說了。

這就像一棵松樹，如果它是生長在一片密林里，那么它必會盡最大的努力向上生長以期獲得更加充足的陽光。那樣它長出的軀干便很直，能夠做棟梁之才。如果它生長在一片空闊的土地上，它無需為陽光而努力生長，于是它便歪歪斜斜像個醉漢，最終只能用來當柴燒。環境或許不是決定成敗的最關鍵因素，但絕對是一個重要的因素。

可是人不是松樹，人應該要比樹有頭腦，知道怎樣控制自己。這樣說來最關鍵的問題還是在他。在普通班里，他經常處于領先地位，有同學捧著，有老師寵著，雖然他很盡力，但還是難免會放松。他沒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這就是他的錯。

而且他根本無法實踐如果他在特重班就不會考那么差這種假設，因為根本沒法假設。他可以讓時間倒退嗎？顯然那樣想是愚蠢的。他最應該怪的就是他自己。

冬天過去了，春天的氣息已經在大地上彌漫開來。但仍舊冷。春寒料峭啊！不時有春雨在空中舞開來。公園里那片桃樹林子程哲每天經過看到已經打起了花苞。說也奇怪，程哲只見它們開花還從沒見過它們結果。難不成它們都不會結果的？或許只是早早的被摘了？

雖然春天已過去三分之一，仍舊有很多植被還留在冬天的遐想中。淺草未能沒馬蹄，梧桐、水杉“天然去雕飾”，竹葉形容枯槁如日薄西山之老者。這一切就像一個夢啊！一個仍未醒來的夢！

新學期程哲和蘇雅做到了一塊，第一排。班上紀律非但沒有好起來反而更糟糕。作為學習委員的程哲一點轍沒有，他天生就不是什么管理的料。

蘇雅有這方面的才能，也發揮著這種才能，但如果是她也加入到說話的行列那就得另當別論了。她的性格本來就開朗，平時和大家嘻嘻哈哈慣了，在行使職權的時候免不了有人跟她打哈哈。而且她絕對不是那種非常好學的人可以至始至終乖乖聽講而不和周圍的人說話。

秦媽還是一天提醒程哲不要被同化了。對此他只能苦笑。在這樣的氣氛中想不被同化實在很難。

一天早上的物理課，程哲下課時拿了練習冊到講臺上請教物理老師問題。在耐心地給程哲講解完畢后，物理老師忽然意味深長的問起程哲最近學習怎樣。

“還好。”程哲訕訕的答道。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自己還能怎樣答。

物理老師以她慣有的銳利的眼神環視了全班一眼，然后嘆息道：“你們班紀律是越來越差了！”

“嗯！”程哲低聲應道。

“你可千萬別被他們影響啊！——成天亂哄哄的，你們楚老師也該管管了。”

“哼！他也管不了，上數學課照樣鬧。”程哲苦笑道。

“這樣，你去跟秦老師說一下轉到她那班去。”物理老師忽然道。“秦老師那倒沒問題，可是我不知道怎樣跟楚老師說。”程哲囁嚅著道。

“也是。”物理老師像是在自言自語。

和物理老師的談話程哲沒怎么放在心上，還是照常上課。轉班對他來說根本沒可能，因為他狠不下心，要不然當初就早跟楚俊天說不了。楚俊天對他好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每次楚俊天的晚自習課間他都主動走到程哲位置旁問他有沒有問題。應該說楚俊天已經給足了他面子，所以他才狠不下心去打破這種表面的和諧。

他一直不相信命，可是自己所經歷的事都多少有種宿命的味道。如果他中考再多考六分，那么他不會出現在愛嘉中學；如果他不是奇跡般的考到年級第20名，那么楚俊天肯定不會留他；如果……太多的如果。

他就像田間那無根的浮萍漂到哪兒是哪兒，不作過多的掙扎。

物理老師跟程哲談的事最終不了了之，程哲仍然過著跟從前一樣單調得如同白豆腐的生活。早上被調到六點半的鬧鐘鬧醒，隨便整點吃的就急急忙忙往學校趕。運氣好的話可以享受一下朝陽撒到臉上的柔軟，運氣不好的話得忍受著春雨的騷擾趨步向前，然后就是在吵鬧中熬完一天。

不過雖然他沒鬧出轉班的風波卻另外有人興起了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