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和張浩同寢室的于維也是02級的新生，他生得團頭大眼，虎背熊腰，1米75的個子，一副運動員的身板。他在足球隊是打前鋒的，為人也比較有飆勁。他本科畢業也在外工作過兩年，為了換專業，考了研究生。本來報的是他喜歡的計算機專業，卻不知怎么回事被調配到熱力系。他不滿意，但又不愿意放棄再考。他想，反正現在計算機的使用也很廣，自己可以在學習熱力學的同時利用好計算機的工具，打好基礎以求以后的發展。能讀上C大研究生，也算是名牌學校了，不能太挑剔。

于維在工作的時候到駕校學車，認識了一個叫陳冰冰的女人。這陳冰冰已經結婚，生了孩子，但好像還是個未婚姑娘一樣，有很好的身段。她和她丈夫關系不好，卻為了孩子一直也沒有離婚。她知道她丈夫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于是，她自己也索性胡來，以報復丈夫。她看上了于維。于維是個實用主義者，對這么容易得來的艷遇他何樂而不為呢？于是兩個人做了情人。于維對她有丈夫的事實也無所謂，反正他也不一定和她結婚。他還要讀書，能有個女人支持他和資助他也是很好的，陳冰冰收入豐厚，經常補貼補貼于維的生活。

于維帶著陳冰冰回寢室，張浩于是也認識了她。于維給張浩取了個親切的外號叫“浩兒”，就是“耗兒”，重慶話老鼠的意思。還挺切合張浩的脾氣，他就是一個善于鉆營、到處活動的鼠輩一流。陳冰冰于是也“耗兒”“耗兒”的叫，顯得很友好。有時張浩要問問于哥和她的關系，他叫于維為“于哥”。于維淡淡地，說“我們只不過是普通朋友，很純潔的。”張浩便不言語。

讀研究生也算是半工作狀態。男生們特別吃香。研究生宿舍來往的人也雜，不比本科生，有工作后過來讀研的，也許就有家室了，有女朋友更是常態。一到了周末，來往宿舍的女孩子，花紅柳綠，鶯鶯燕燕，把平時安靜的宿舍裝點得熱鬧非凡。看門的阿姨知道一些故事，她有時就很憤憤地說：“為找個地方住不惜賣肉！”好像她就是這種無恥女孩的媽媽似的。

讀到研究生的女孩子一般不會有多漂亮。漂亮的女孩子忙啊，忙著應付追求者，忙著穿衣打扮，也許在讀中學時就開始早戀。這樣經過一層層的甄別選拔，越到高層就越少美女了。女研究生都是聰明女孩，學習的精英，但長相就不敢恭維了。不過，在這所南方的重點高校里這個定律好像有了不相符合的特例。女研究生宿舍也有很多漂亮姑娘，書讀得好，氣質也很好，品貌俱佳。柳麗娜就是其中一個。她隨意地把頭發綁成馬尾，穿牛仔褲和很短的T恤，提著熱水瓶去鍋爐房打開水，扭著她的細腰，步態裊娜，就能獲得極高的回頭率。

不多的女生混在男生隊伍里面，一般一個研究室里能有一兩個女生充斥其中，可以提高工作效率，也符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則。女性的細心和智慧在一個集體中得以體現。柳麗娜就是不折不扣的這樣一個寶貝。

柳麗娜和張浩他們班上一共30名學生。大伙兒先湊在一起開班會。他們研究生也有輔導員，稱為政治導師。他們的政治導師是個小老頭兒，說話絮絮叨叨，經常吹噓他的兩個在國外留學的女兒。張浩也按照他自己的慣例脫穎而出，當上了班長。他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顯示自己才能的機會。他很鄭重站起來，用響亮的普通話介紹自己：“我叫張浩。浩然正氣的浩。本科是在商學院就讀的，我在大二就入了黨，是優秀畢業生。現在要在C大和大家一起共度3年的讀研時光，希望班級在政治導師帶領下朝氣蓬勃、欣欣向榮。而我，愿意為大家服務，和大伙成為好朋友。”

他這番流暢而煞有介事的話，展示了他不是一個讀死書的書呆子，他有交際才能和良好的口才。柳麗娜坐在教室的后面，看著張浩的背影發呆。張浩高瘦的個子，穿一件干干凈凈的白色短袖襯衫。在張浩的周圍有幾個小女生，她們以欣賞的眼光看著神采飛揚的張浩。班級里還要選一個女生副班長。老師說：“班里有6個女生，只有柳麗娜是工作后回來讀研的，就讓柳麗娜當副班長吧。”大家鼓掌通過。

這可是柳麗娜第一次當學生干部。她其實最不喜歡干這樣的事，但老師已經指定了，也就不好推脫，她站起來向大家點頭微笑，坐在前面的張浩扭過頭來看著她，臉上帶著他招牌一樣的笑容。柳麗娜驀然覺得張浩和她前夫劉小林有點神似，她心里一動。而張浩在后來談起對她的第一印象時，他說柳麗娜當時一身黑白的裝束戒備森嚴，就像一個打入敵人內部做臥底的女特務一樣，把柳麗娜樂得哧哧笑個不停。

新學期大張旗鼓地帶給學生們忙碌而充實的學校生活。張浩以全部的熱情投入，如魚得水，游刃有余。他每天早上早起學英語，用耳機聽英語廣播。上午的課上下來，午間休息，下午如果沒課就去研究室。晚飯前照例進行體育鍛煉，打球或跑步。晚上在研究室或寢室自修，然后睡覺。柳麗娜和他很熟了，下午的時候還常常和他一起打羽毛球。了解了他的作息，柳麗娜覺得他把時間安排得很好，也學他的樣，每天早上學英語。

研一的學習安排還是偏重于理論。研究生英語是學一年的課程，還有數學課、專業基礎課等等。而讀研和本科最大的不同是和導師接觸緊密，導師要安排做一些課題或研究，在自己導師的研究室，研究生可以分到自己的位置，以便學習和討論。這就像工作了一樣。把老師安排的事做了，老師一般要給學生發一點導師津貼。不過，一年級因為課比較多，老師安排的事就少一些，主要是上兩級的師兄師姐們承擔。張浩和柳麗娜都喜歡到研究室去學習，他們分到了屬于自己使用的電腦。他們的導師張遠新和韋倔的研究室相隔不遠，都在學院大樓的5層樓上。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張浩和柳麗娜自然地走到了一起。因為他們是正副班長。一月一次的黨員學習或活動，就要由他們負責安排。張浩是最擅長做這些事的，他會組織足球賽、安排郊游、甚至去打保齡球。柳麗娜負責向大家收錢，作為活動基金。學校的生活是有規律而且豐富的，除上課、考試之外還有很多內容，如看電影、跳舞、聚眾打牌、開party等等。柳麗娜陶醉在她的新生活里。因為是失而復得，她格外珍惜校園的環境，她喜歡的這份寧靜和活潑。

上午的課完了后，她常常和張浩一起走回寢室所在的生活區。從教學樓穿出籃球場，有一段必經的林蔭大道。柳麗娜最喜歡這一段路。秋天的梧桐樹，葉子慢慢呈現黃色，這美麗的金黃色點綴著粗大而張揚的樹干，把潔白中帶點青色的地面烘托得如夢似幻。路兩旁有些落葉，舒緩的秋風讓落葉在地上打著旋兒。許多年輕的學子在這路上走來走去，女孩的艷麗衣裙成了移動的風景。車很少。偶爾有一輛車靜靜駛過，在這么安靜怡然的環境里，似乎它也變得靜悄悄的了。

柳麗娜默默走著，張浩在她的身邊。兩人有時討論一點什么，有時也并不說話，慢慢地走過這段樹木繁茂的林蔭道。籃球場有時還有活動的身影，這給校園帶來點鮮活的景致。柳麗娜在心里希望這段路沒有盡頭，平坦地伸向遠方。而她和他就可以永遠地這樣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