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來，“叮鈴鈴”地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美緣拿起電話，“喂”了一聲，對方立即叫道：“是你吧，美緣？”

“東石？這么晚？出什么事了嗎？”

美緣的口氣聽起來一定像是受了莫大的驚嚇，成東石立即在那邊安撫她：“沒事！我怕你一個人無聊，陪你聊聊天！”

“你在哪里？家里裝好電話了？”

“哪那么快？我在外面的公話亭！”

康矯聽出了對方的身份，識趣地走了出去，臨出門的剎那，還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的神情明白無誤地告訴他，有人在用心地寵著她。深陷情網的男女，都有這樣的敏銳洞察力，他也不例外。

回過頭來，再說美緣于這樣的深夜接到東石的電話，心里不知是喜是憂，口里卻是不住埋怨他：“真是胡鬧，還不趕緊回家！這么晚，一個人在街上瞎晃個什么？”

“就想聽聽你的聲音！美緣！你一個人不要緊吧？”

“放心吧，都這么久了，早已經習慣了！”

“可我老是自責得很，讓你一個女孩子家這樣熬夜守著！想著你還未回家，我也睡不著！”

“傻瓜！真是個大傻瓜！”美緣嗔道。是啊，他們曾經做過多少傻事啊，為了對方。在這安靜的夜里，多少往事輕輕地拂過心頭，電話兩端的人兒，即使什么也不說，心里都應是溫意融融的吧。

“東石！”

“嗯。什么？”

“我爸回來了。”

“那我‘十一’就可以正式去見未來的老丈人了？美緣，我還真是有點心虛啊！”

“心虛什么？你又沒做什么壞事？”

“可我就要帶走他的掌上珠了。”

“那是！你有心理準備吧？”

“心里直打鼓，哪里談得上準備？不過，說到準備，你這周休息，陪我去挑禮物吧！”

“恐怕不行，休息時間組里安排我們加班，有個比賽的專刊這周要做出來。”

“這樣啊，那你告訴我買些什么去比較好，我照單買去！”

美緣表示要好好想一下，對于她來說，初次經歷這樣的事情，她沒有經驗，還是先回去探探媽媽的口風比較靠譜。

東石在電話的那端遲遲不肯掛機，兩人有一搭無一搭地閑聊著，似乎有無盡的東西要向對方傾述，要讓對方知曉，臨了，卻只是簡短的只言片語，聽筒里傳來的對方的呼吸聲，清晰可辨，似乎這樣已足夠安撫彼此的心，雖然不能見面，知道彼此的心意，也就足夠了吧？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同在一個天空下，相遇相知，就算這樣，也是好的，是滿足的吧？

漫漫長夜，對于熱戀中的人們原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啊，綿綿細語中，偶一抬頭，天邊已現魚肚白，曙光就要躍出黑暗的禁錮，照亮人間蕓蕓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