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東石在晚上十點左右出現在美緣面前時，她驚訝地問：“這么晚？”

“我來想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只想讓你最先知道！”他顯得有點興奮，不時地搓搓手。

“是什么？”

“我轉正了！”

“真的？那確實是好消息！”美緣拍拍手，真心地替他高興。

“不過明天我們要到上海去培訓，臨時接到的通知。”他匆匆趕來只為在臨走前見她一面。

“要去多久？”

“兩個月左右。大概六月份會回來?！?

她聽了，低著頭不說話。

東石見此，輕聲問她：“一個人，可以吧？”

“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的啊!”她明知道他的意思，可仍嘴硬。

“那怎么同！現在你有我了嘛！”說著他拍拍自己的心口，“你看！裝得滿滿的！”

美緣不理他，一徑沉默不語。

“不高興了？”

“看你！怎么會？是好事嘛，我曉得的！”她抿著嘴，把腳在地上磨來磨去。

東石呆呆地看著她長長的睫毛下忽閃忽閃的眼神，沉默了一會，說：“你進去吧！快熄燈了吧？”

“還沒有，我送送你！還要回去收拾一下吧？”

“也沒什么好收拾的，簡單帶幾件衣服就夠了。”

她一直跟他走出很遠，東石催促她回去，她仍跟在他后面。他心疼地摟住她的肩，站定，“美緣，我每天給你打電話，晚上六點你在傳達室等我打過來，好不好？快回去！”

“你們一起幾個人??？有女同胞一起去嗎？”

東石聽她這樣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在擔心這個嗎？哎呀，還真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一起去呢，怎么辦？”說罷，還愛憐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她聽出他在取笑她，咬咬嘴唇，返身往回走。東石也折返身，一路護送她回學校。

他當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自己對她不也是牽腸掛肚的嗎？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就是不肯說出口：在這不得不分開的日子，他們要受盡相思的煎熬。

“放心，我每天都會在電話里跟你匯報我的情況，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干了些什么，統統告訴你！你要好好吃飯，好好學習，好好睡覺，好好想我！”

他一連串的“好好”令她忍俊不禁，撲哧笑出聲來。

東石見她這樣也跟著傻笑，美緣站在路燈下，抬頭望著他：“看你！像個傻瓜！”

他的眼睛脈脈含情：“你不知道傻人有傻福啊！”

“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出門在外，多長點心眼！盡量和同事們一起進出，不要落單，聽說上海人有點排外。”她還想說點什么，轉念間，又覺得自己太嘮叨，會讓他去得不安心。可是為什么，心里會這般不舍呢，也只是兩個月而已。

他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抱住，臉貼在她的長發上，深深吸了口氣。

“美緣，等我！”

“嗯，你要為我多保重！”

“我會的！”

那晚，他們的身影被路燈拖得很長很長，就好像彼此心里說不出來的離別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