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相見時難別亦難
- 浪子劍心
- 曉宇楓
- 2885字
- 2011-09-18 11:03:30
徐志飛的家并不出奇,與大多數尋常百姓的家一樣,很普通很平常。
推開門,徐志飛走進了家,父親居然還沒有睡,正坐在沙發上,嘴里叼著一根香煙。
這個時候,凌晨四點,擱在平時,父親早就應該入睡。
為何今天沒有睡?莫非是在刻意等他?
“你回來了。”見他進門,父親挺起了身子。
“嗯!”徐志飛淡淡的答道。
“今天又喝酒了?”熄滅了手中的煙,父親再次問道。
徐志飛沒有回答,也沒有解釋。
解釋就是掩飾,他不想掩飾,所以不必解釋。
望著他的沉默,父親點了點頭,他未回答,但父親卻似已經得到了答復。
父親明白,也很了解,當兒子對某些問題保持沉默時,就表示他已經默認。畢竟兒子是他的兒子。
“我在等你!”嘆了一口氣,父親緩緩的說道。
果然,父親是在刻意等徐志飛。
徐志飛凝視著父親,一動不動,仍然保持著沉默。
父親接著問道,“你知道我為什么等你嗎?”
徐志飛輕輕的搖了搖頭。
父親望著他,眼中充滿了哀傷,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最終,他只是淡然的說出一句:“下周一就開學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徐志飛回答道。
黯然,哀傷,此時此刻的父親眼中更加黯然,更加哀傷。
他點起了一根煙,盒中的最后一根煙,這是今夜他抽掉的第二包煙。
煙氣徐徐升起,彌漫了整個房間。深吸了幾口煙后,父親抬起了頭,想要對徐志飛說些什么,可是卻并沒有說出。因為在這個時候,徐志飛已經開始走了,已經轉身向自己的臥室走去。
父親沒有攔他,也沒有叫住他。父親知道,就算攔他,就算叫他,他也不會停下。
兩年來,兒子的變化太大了,變的不易近人,變的對任何人都是那么冷漠。兒子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他不知道,也沒聽兒子說過,每次當他借機想問起這件事,兒子也總是像今天這樣一聲不吭的走開,不停也絕不回頭。
心病還須心藥醫,解鈴還須系鈴人。給兒子多一點時間,給兒子多一點空間也許兒子的心病自然會痊愈。現在他只能這么認為,也只能這么期待。
“換了新學校,換了新環境,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來!”望著徐志飛進入臥室的身影,父親口中喃喃自語。
徐志飛的臥室與他的家一樣,很普通,很平常。
臥室里放著一面鏡子,放在衣櫥旁邊,是一面試衣鏡,足有一人之高。
徐志飛脫掉了上衣,站在鏡子的前面,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鏡中的自己。
白皙的筋肉,清秀的面容,長長的劉海,他自身所有的特征,此刻在鏡中一覽無余,但除了這些之外,鏡中更映著一樣醒目的東西,這就是那柄平時他藏于身后的劍。
劍!銀劍!這柄銀光似可穿云破霧的寶劍,當下正握在他的手中。
蒼白的手,銀色的劍,銀色的劍在蒼白的手上仿佛已經化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這柄劍是短劍,卻也是他的生命。
握著劍,握著生命,望著劍,望著生命,只有時時刻刻掌控著劍,掌控著生命,他的心里才會感覺到踏實。
所以他的劍,從不離開他的身體。
所以他的劍,自異界歸來后,并沒有丟棄。
不能丟棄,也不會丟棄,因為他還活著,因為劍就是他的生命……
望了一陣,似乎有些累了,徐志飛握著劍,轉身走向床邊。
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鏡中結實的身形消失了,清秀的面孔消失了,但與此同時,卻赫然映出一只老虎的圖案。
這是一只下山虎,紅色的下山虎,就刺在他的脊背上——赤虎。
火車在行駛,行駛在通往東江市的路上。
雪早已停,卻未融化,車窗外掠過一副又一副如畫般的美景。
車上的乘客都在欣賞,而徐志飛卻無心欣賞。
他的心已裝不下風景,早在上車的時候,他的心就已經滿滿的裝著方子萱。
方子萱是他的女友,住在東江市,在東江市建筑大學上大一,子萱長得很漂亮,像一朵花一樣漂亮。是他這一生唯一至愛的女孩。
現在,火車還開著,徐志飛的心卻已經開始矛盾。
一方面,他希望火車能開的快一點,讓他可以早一點見到她。
另一方面,他又希望火車能開的慢一點,讓他別這么早面對她。
希望快,想早見,是因為他們已經好久沒見了,他十分想念她。
希望慢,不想見,是因為他已經做出了決定,決定要向她說出那句他不得不說的話。
快,慢,想見,不想見,
快和慢與想見和不想見豈非本來就是矛盾?
無奈,人偏偏就是生活在矛盾之中的動物。
車到站,停了,下了火車,他終于見到了他朝思暮想卻又不愿見到的人----方子萱。
此時此刻,方子萱正站在站臺上等他。
她穿了一件雪白的絨衫,帶了一頂白色的絨帽,在這有風無雪的站臺上,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楚楚動人。
不可否認,她很美,的確很美,美的就像一株剛剛出水的芙蓉。
他看見了她,望著她,停下了步子,沒有說話。
她也看見了他,并且走了過來,牽住了他的手。
她的皮膚光滑,手很白,玉指纖細而修長。
他的手也很白,但僅僅只是蒼白而已。
牽住了他的手,她輕輕一笑,沒有過多的語言,轉身向著站外走去。
他沒有拒絕,也沒有說話,就這樣跟著她向站外走去。像是一個被牽了線的木偶一樣,邁著機械性的步伐。
到了站外,馬路邊上,她抬手想要攔輛車,可是他卻攔住了她。
帶著淺淺的微笑,他對她說:“算了吧,我想走走。”
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的決定。
她不會拒絕他提出的要求,從來不會,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源于一個字----愛!
于是,就這樣,他牽著她,她被他牽著,兩個人兩顆心融為一顆心的向學校走去。
這里到學校,道路還很漫長,但這漫長的道路,對于兩個相愛的人來說根本算不上什么。
兩個人牽著走著,只是牽著走著,沒有語言,沒有交流,卻已勝似一切交流,是心在交流。
所謂真正的美,并不一定在于外表,所謂真正的情,也并一定就在于黏著。
懂,就能解釋的出?愛,就有千言萬語?
當你遇到自己真愛的時候,往往過多的情話一句都說不出口。
穿過一條繁鬧的街道,路上的人漸漸不是那么多了。
走著,他忽然停住了腳步,望著她,似乎有什么話要對她說。
她也察覺到了這一切,停下了步子,望著他,似乎在等著他說出口。
沉默了一陣,他說了,雖然這句話他并不愿說,但最終他還是說了。
“子萱,我們分手吧!”一字一頓,語句緩慢,這句話他說時很艱難,艱難的就像一只蝸牛正在向著山頂爬行。
聞言,她一怔,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為什么?”她問他。
他咬咬牙,垂下了頭,沒有說話。
“你不愛我了?”她又問。
他的頭仍是垂著,但這一次卻給出了答案。
“我永遠都愛你!”
“那你為什么……?”她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表情也不再平靜。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疑惑,也沒有像今天這樣難過。
他還愛她,那為什么要提出分手?難道他說還愛她是最后一刻對她的敷衍?
她不懂,完全不懂,所以,她要知道答案。
他緩緩的抬起了頭,望著她,一動不動的望著她,眼中充滿了歉意。
他說:“因為我給不了你快樂。”
她的淚水滑落地面,雙眸漸濕漸紅。
哭著,她說:“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快樂,還……”
“可是,我不快樂!”他打斷了她的話,再次垂下頭來。
望著垂下頭的他,她早就淚流滿面,但縱使是這樣,她還是強忍住了泣聲。
她愛他,她不想令他難做,就算此刻真的是她與他的最后一刻,她首先考慮到的仍然是他的感受。
這算什么?
愛,真正的愛!
凝望頃刻,她放開了牽住他的手,轉身離去。
他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有說不盡的酸楚,之前被她牽著的手,也驟然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他多么希望她能回頭看自己一眼,卻又不得不希望她不要回頭。
矛,盾,矛與盾的沖突在這一刻,又一次涌上了他的心頭。
為何他總是在矛與盾之間掙扎?
為何他總是在想與不想之間苦熬?
莫非他的心里有什么難以啟齒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