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手的主人看去，竟然是上次替宇文憲送東西的內史大夫王軌，他沖我淡淡點頭后就退到宇文邕身后站著。看來他們這次微服出來是為密謀商事的。

看宇文邕挑著眉看我，我瞥了一眼攤邊案上的書寫工具，毅然上前，執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涂上一層漿糊后將其貼在燈籠面上，重新掛回吊鉤上。

“明月當空，人盡仰。”宇文邕念著，嘴角浮起了然的笑意，“原來是要行文虎。”

“文虎？”我看著燈籠上的謎語，猜測著大概他口里說的“文虎”就是現代的燈謎。

“可惜了這文虎，就被你這點不成樣子的字污了。”宇文邕諷刺地搖搖頭，拿起狼毫寫下行云流水般地寫下我那七個字，“明月當空，人盡仰”，字體鏗鏘，筆鋒銳利，字字磅礴，卻是繁體的。

“額……忘了……”這個時代哪里會有簡體中文！

既然宇文邕這樣也能猜出對他來說是寫得不清不楚的字義，那么看來很可能他已經知道謎底了。

“昂！”說罷他便揮筆寫下這個字，“‘明’字‘月’當空，‘仰’字應盡‘人’。”他的眼睛釘在我臉上，一字一句解釋道。

他的解釋一點也不差！

我不得已點點頭。他略勾嘴角，又一次筆落筆起，紙上的字一點點暈染開：田中去，堯下三寸土。

“田中去……堯下三寸土……”我不由自主念出了口，“‘堯’是哪個意思？堯舜禹？還是只是個形容詞？”

“堯帝。”他眼含輕蔑，不冷不熱地說道。

“啊？哦……”我這才發現自己無意中已經將想法說出了聲。

堯帝跑到田里去做什么？他是自比嗎？唉，我這都是在想什么！想謎底，想謎底！

我攪了幾根神經也想不出謎底，恰此時周圍又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都急巴巴地催著我給答案。

“這里太鬧我想不出來，明天跟你說？”說起猜古謎，我的心思哪里比得過生在這個時代的宇文邕，就算是現代謎我都不一定猜得出來，但又不愿意在這么多人面前丟臉，我心虛得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嘵’。”宇文邕平淡地說，“鳥雀受驚聲‘嘵嘵’。”

宇文邕見我沒有說話，又說：“‘田’中間除去為‘口’，‘堯’字只取下半部，另加三‘土’，即是‘嘵’。”

“嘵？”聽他的描述這是個繁體字，我連這個字的簡體形式都不常見，更別說繁體字了，這我當然就是猜不出來的。

我拿過紙筆一邊寫一邊說：“不如試試另一種猜物的謎語。”

“麻屋子，紅帳子，里面住了個白胖子。”

宇文邕面色平淡地注視著我，聽我說出不合時宜的物迷卻沒有流露出任何興趣或是一星半點的驚訝。

“這是說的什么文虎？”

“沒聽說過？”

“這說法不像咱們聽到的那樣了，俗氣了。”……

該說話的我們都在萬眾舉目下靜默著，周圍的觀眾自然是沉不住氣了，竊竊私語擴散開去，焦點由我與宇文邕轉到謎面，他們的感官似乎都直接將我們過濾掉了。

宇文邕撥開人群，不顧觀眾的起哄聲只是傲然走出。

“唉！”我對他此刻的反應有些不解，不甘心地追出去跟在他身后。

看他只是閑步自走也是很掃興，終于還是憋不住話了，想起他盜用侍讀的名字，覺得好笑，還故意強調了“宇文孝伯”這個名字：“宇文孝伯大人，你不妨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