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忽然插進來一個聲音，被這來得沒頭沒尾的聲音一嚇，我大驚失色地跳開一步，驚悸不已的心在看到衛(wèi)元嵩的臉時才好一些。

“衛(wèi)師父，人嚇人嚇死人！”雖然我盡量保持著平常的語調，剛剛那一嚇還是讓我驚魂未定。

“阿彌陀佛，”他仿佛一點也不介意，微笑著合十躬身道歉，“貧僧嚇著姑娘了，請姑娘見諒。”

我見他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跟我道歉，反倒覺得好笑，想到剛才他說的紫姑，驚嚇漸漸被好奇代替了，“師父剛才說的紫姑是怎么回事？”

衛(wèi)元嵩捻了捻手中的念珠，笑意不改：“紫姑是廁神。傳說是大富人家的小妾，在元宵時被正室逼死在廁，化作了神，以后便有了次日祭廁神的習俗。”

“哦——原來是這樣。”我再瞥了一眼院子中祭拜的人，轉回看衣衫襤褸，鞋履破舊的向衛(wèi)元嵩，覺得這人難不成是南北朝的濟公？

“衛(wèi)師父今天也是來逛燈會的？”

衛(wèi)元嵩安靜地笑著當是默認，沒有只言片語的回應。

就這樣站使我感到說不清的著尷尬，沒有可以挑起的話頭，我只好看向不遠處熱鬧繁忙的人群。在聽到一陣陣鼓掌聲過后，一條金黃的龍燈如浪濤騰起落下，后面還跟著靈活地騰挪轉移著的獅子，人群里爆發(fā)出的喝彩聲接連不斷。

“衛(wèi)師父不如我們一起去逛吧！”我看的忘情，欣喜地伸手去拉他的手，猛地才發(fā)現(xiàn)他一貫如煙的笑意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僵硬的表情。

我連忙松開了手，訕訕地啃著手指，“衛(wèi)師父……我……”

“貧僧何其有幸，能與姑娘共度元宵佳節(jié)。”衛(wèi)元嵩的臉色漸漸暖和了，臉上又飄忽著淡薄的笑，“姑娘，前面有表演百戲的，何不……”他突然戛然而止，眼睛看著我，卻又不像是在看我，嘴里開始呢喃，聲音消得快要聽不見：“本有今無，本無今有。三世有法，無有是處……”

“陛下！”我還處于混亂的思考狀態(tài)，愣怔看著舉止變得怪異的衛(wèi)元嵩，他卻悠悠冒出這兩個字。

我站在原地呆若木雞，思考的大腦在亂成一團后明晰了起來。

“陛下……”我轉身連看也不敢細看就朝著腳蹬烏皮履的宇文邕跪了下去。

“起來！”他上前扶住我，故意將聲音壓得很低，但卻不無嚴厲，“仍舊是以從前的稱呼叫我。”

我一怔，看向一身月白色對襟長衫的宇文邕，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宇文大人，這邊請！”衛(wèi)元嵩上前擋開我，將宇文邕帶走了。

宇文大人？

我恍然大悟，他這是在隱藏身份。我都忘了他出宮向來是微服的了，老愛借著親信侍讀宇文孝伯的名字出來。先前幾次見他要么是有知情人在場，要么只有我們兩個，我也就從沒以化名稱呼過他。

我吐出一口氣，像蔫了的茄子一樣無精打采，站在一排排明亮的花燈前出神。

“姑娘，您喜歡哪種形式的燈彩，隨便挑！”賣花燈的小販將幾盞燈籠遞到我面前搖晃。

我接過花燈瞧了瞧，花燈紙面是一個通身毛絨的小狗，提著玩賞是不錯，卻少了些味道，元宵節(jié)的燈籠上如果沒有燈謎肯定是沒了趣味的。

我“嗤”地笑出聲，提著燈籠對小販說道：“小哥可有紙墨筆硯？”

“我有！”剛聽到聲音，一雙手就將筆墨紙硯一一放在了燈籠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