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停好船，正要上岸的當口，只聽見一陣叫喊聲“別跑，站住，兔崽子——”。一個中年男人揮舞著手臂，沖著一個遠去的背影氣喘吁吁的吼著。但見那影子越跑越遠，翻過飯莊南面的護欄消失了。“媽的，兔崽子，有種別跑！”中年男子狠狠地撂下一句話，轉身往回走。張捧陽看清了：原來是蘇存康，蘇存熙的哥哥。“蘇大爺，怎么了？發這么大的火！”張捧陽上前關切地問道。蘇存康一怔：“啊，是捧陽啊，你說這個欠揍的，拿個大磚塊在墻上亂畫，你看這成什么樣了，好端端的白墻弄成了個大花臉，真他媽的！”蘇存康越說越生氣，又開罵起來。

“怎么了？哥”張捧陽聞聲轉身，卻見蘇存熙皺了眉頭說道。“唉，存熙啊，你看，這墻弄得，全花了，媽的。”蘇存康兩手一攤激動地直哆嗦。“我看看，吆，好像寫的什么字嗎？‘鴛鴦戲水淹死，比翼雙飛跌死’，寫的詩嗎？對聯？”蘇存熙喃喃的猜測著“奧，捧陽在，給看看是不是什么詩啊，叔叔沒幾點墨水弄不懂。”張捧陽走上前看了看，說道：“不太工整，也不對仗，隨手寫的吧，不過不吉利，讓人看了不舒坦。”“就是，操他媽的，欠揍的龜孫子－－－－－－”蘇存康接過話茬有開罵起來。“哥”蘇存熙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是飯店，當然什么樣的主顧都有的，不足為奇。倒是你亂嚷嚷，驚擾了客人可不好，況且這還當著捧陽和金老師的面呢？太不脫了。”蘇存熙說著抱歉的向金新月點了一下頭。金新月微微一笑，說道：“張捧陽，你倒是給蘇老板出個主意，把這晦氣趕走啊！”張捧陽皺了皺眉頭說道：“金老師，我正想著呢，這磚塊刻得痕，擦是擦不掉的，只得重新抹一遍涂料了。”哎呀，可不是嗎？涂料莊里沒有，還得到鎮上去買，還要對色，要不然整個墻壁都要刷一遍啊！”蘇存康痛惜得說著，已沒了先前的厲色。“是啊，最起碼需要半天時間，這期間要讓顧客看到了，可不好啊。”蘇存熙面漏難色，掏出香煙遞給蘇存康一支，自己點上一支，吞吐著煙霧，蹲了下來，不知如何是好。金新月努努嘴小聲嘀咕著“唉，又一個被愛捉弄的男人！”張捧陽聽了金新月的話，如墜云霧，似懂非懂。忽然靈機一動說：“叔，大爺，你們別急，我有一方法可以暫緩一下。”說著，張捧陽拿起磚塊在墻上劃了起來。“這－－－－－－”蘇存康正要做聲，蘇存熙手一擺勸其打住。

“好了”張捧陽扔掉磚塊欣喜地說，“鴛鴦戲水淹死不渝，比翼雙飛跌死不離，怎么樣，蘇叔，這下沒那么糟糕了吧。”金新月搶過話茬說道：“還是大才子厲害，瞧，就這么一比劃，壞事變好了。”“是啊是啊，金老師說得對，捧陽就是有才情，就這么一比劃，壞的變好了，蘇磊有你的一半就好了。”張捧陽不明白，蘇存熙在夸他的時候總是給自己的兒子打半分。豈知家長的那份望子成龍之心是張捧陽這個年齡段所永遠不能理解的。當然做家長的總是拿自家孩子的短處與他家孩子的長處相比，并不見得是一種“高明”的教育方式。一旁的蘇存康巴茲著煙望著墻到底也沒領悟出什么門道。這時蘇存熙側過頭跟他說道：“哥，咱哥倆這莊稼漢可干不了這賬房活，咱們還是請金老師、捧陽喝兩盅，全表謝意。”張捧陽正要推辭，蘇存康卻拉著他走下了吊橋。張捧陽擔心地回頭望望金新月，沒想到，金新月竟與蘇存熙一前一后相繼走下吊橋，金新月拍了拍胸脯長長吁了一口氣，除此之外沒看出有什么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