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賊和妖嬈接到李哥的電話，將睡熟的孩子交給父母，就急急趕到了皇朝娛樂，烏賊為了迎接琦琦的歸來，還以三把手的地位，直接將皇朝娛樂掛牌停業(yè)休整了。

結果，李哥、小波、琦琦到達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燈光絢爛的舞廳內，除了正中圍繞茶幾坐著等候他們的烏賊和妖嬈，連個服務員也沒有。

烏賊是個大大咧咧的人，見到琦琦，二話不說，上去就想擁抱，卻被在一旁的妖嬈揪住了耳朵疼得直嚷嚷。琦琦被逗得笑彎了腰。

烏賊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發(fā)說“琦琦，見笑了，我自從結婚后就變妻管嚴了，老婆說了，除了她，啥女人我也不能碰。”妖嬈一聽，直接拉過琦琦，將她帶到桌邊，讓她坐下才說“我才不是在意這個，我是怕某人吃醋。”小波聽到這，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幾聲。妖嬈看了看小波的臉色，干笑了下，坐在琦琦身邊，轉移話題的說道“還記得以前的時候，你第一次學舞吧？”

“記得，當然記得”琦琦環(huán)顧了下四周，感慨到“當時學舞的時候整個舞廳就像現在這樣，是特意為我準備的，又讓李哥破費了。”

“這什么話，還把不把我當大哥了”李哥說完就坐在了琦琦對面。烏賊則借口需要幫手拿小吃、酒水，拉著小波就到吧臺那邊去了。

那邊，妖嬈圍繞著琦琦詢問這幾年的近況，這邊，烏賊拉著小波詢問見面的情況。

“什么，她后天就走？”烏賊聽到小波的回答，有些吃驚，心急的說“就這么兩天，要是她對你沒感覺，培養(yǎng)感情都來不及。”

“嗯”

“你表白沒？”

“沒，還沒想好怎么說”小波低下頭去搬酒柜的啤酒，舞廳暗淡的光投射在他頭頂，表情看不真切。

“那你打算怎么辦？”

“不怎么辦，我只能試一試，至于結果則不是我能掌控的。”小波拎了一打啤酒，抬頭看了看烏賊，笑了笑，就轉過身向此刻歡笑聲陣陣的圓桌走去。

烏賊皺了皺眉，看了看手中拿著的酒杯，掃視了下酒吧陳列柜，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小波和烏賊拿了吃的喝的到圓桌的時候，他們已經聊了一會，妖嬈正提議一會把舞池音響開了，大家跳舞，看琦琦還記不記得他們教給她的舞步。琦琦因為有些累了，但見妖嬈興致很高，剛想勉強答應時，小波按住了琦琦的肩膀，然后順勢坐在了琦琦的另一邊。

“琦琦還沒有吃飯呢，要不咱們先邊吃邊聊，待會再玩鬧？”

“邊吃邊聊不夠帶勁，咱們玩點別的。”烏賊立馬應到。

“烏賊你點子多，你出主意，可得保證琦琦吃好喝好啊。”李哥發(fā)話了。

“沒問題，咱們就玩真心話大冒險吧”烏賊一提議，妖嬈就極力支持。琦琦不是沒有玩過真心話大冒險，就是有些弄不清這里的規(guī)矩，有些疑惑，小波及時解釋到“大家輪流投擲篩子，順時針方向，被點到的人要回答對方的一個問題，只能選擇說實話，答不知道或不愿意回答就需要喝一杯酒。”

琦琦覺得挺有意思，同意了。小波把食物放在琦琦面前，說道“你管自己吃東西，輪到你了，不想回答，我?guī)湍愫染啤！?

“這可不行啊，小波你又護短，不公平啊。”烏賊還未說話，妖嬈就嚷嚷開了，李哥也勸誡到“昨天你已經喝醉了，今天得悠著點。”琦琦微笑著看了看小波，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酒量還可以，別擔心啦，而且我運氣不會那么差，不至于總是輪到回答問題的。”小波聽了后，只得收回提議。

游戲從李哥這里開始，輪了一圈后，琦琦才發(fā)現自己失策了。和這些常年混跡賭場的人精比扔篩子，自己簡直就是自投羅網。篩子點數就像是算過似的，總是時不時就輪到她回答問題。

“目前為止談過幾場戀愛？”妖嬈問。

“嗯，算是兩次吧。”琦琦答。

“什么時候失去第一次的？”烏賊問，立馬被妖嬈彈了下腦門。

“恩，妖嬈姐遇到你時是什么樣，我也一樣。”琦琦的回答模棱兩可，遐想空間不少，烏賊則憨憨的笑了。

“打算回國發(fā)展么？”李哥問。

“嗯，應該會吧。”

“有打算什么時候回？”小波問

“還沒有想好。”琦琦答。

……

他們提的問題圍繞琦琦的個人生活展開，琦琦慢慢的開始招架不住了。

“在國外除了爸媽，最想哪位異性？”妖嬈問。

琦琦沉默了會，喝了一杯啤酒。

“初吻對象是誰？”烏賊問。

琦琦想起了張俊，不想回答類似的問題，喝了第二杯酒。

“對于未來的另一半有什么要求？”李哥問。

琦琦又沉默了下來，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時候只想和張俊在一起，喜歡的人就只有張俊，至于標準，似乎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她想起自己小學喜歡上張俊的原因，微側著頭回答說“他要能保護我，足夠愛我，其他的，也許要看感覺了。”

“什么感覺？”小波問。

這么多年過去，大家都不是對愛情有著最初憧憬的孩子，被現實打磨后的想法也不再僅僅圍繞著心動。對琦琦來說，如果要按現實的觀念給她找個男朋友，她曾經遇到過不少符合要求的人，有她喜歡的、欣賞的、感恩的、想念的…但是還是差一種讓她期盼并堅定一生一世的感覺。這種感覺她自己也還沒有找到。

“我不知道”琦琦無奈笑笑，她喝了第三杯酒。然后，她擲出篩子，篩子旋轉了幾圈,終于在顯示為”一”后停了下來，輪到琦琦開始提問小波了。

忽明忽暗的熒光燈下，琦琦靜靜看著小波，問道“這些年，你什么時候會想起我？”

小波拿起酒杯，抿了抿，還是回答到“最開心和最不開心的時候”

篩子接著往下擲，其他幾位的提問對象開始有了變化，由琦琦變成了小波。

“小波阿，你現在還沒有女朋友，那有沒有喜歡的女人？”妖嬈問。

小波喝酒。

“小波，你的私生活比我們要正常些，實話和兄弟說一句，你有過幾個女人”烏賊問，小波沒有回話，直接拿沙發(fā)靠墊砸了過去，整個氣氛活躍起來。當然最后在大家的抗議下，小波又喝了一杯酒。

“小波阿，你喜歡什么樣的女人，大哥要是認識，可得給你介紹下。”李哥問。

小波拿起酒杯又放下，躊躇了一會，一字一句地說“性格居多吧，應該是那種自尊自愛，勤奮努力，理智中不失真誠，堅強下帶著溫柔”

“哇塞，這么多優(yōu)點很難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哇靠，你小子原來找不到女朋友，是眼睛長到頭頂上了。”烏賊唏噓到。小波對他的起哄不置可否，自斟自飲起來。

提問到這輪，琦琦借口去上廁所，篩子跳過她接著往下。

琦琦上完廁所，用手接了點水撲在臉上，不知道烏賊給倒的是什么酒，后勁不小，感覺有些頭暈了。這時，妖嬈也從外面進來，卻是靠在門邊微笑著看著琦琦。琦琦不解，笑著問“怎么，我臉上長東西了，你怎么那么看著我。”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你啊，雖然讀了洋墨水、也變得漂亮多了，不過性格卻沒有太大的變化。”妖嬈走近，隨身翻出化妝品，開始補妝，“真的很難的,你還記得我們。”

“怎么可能忘記呢，我一直認為我和你們應該是一家的。對了，妖嬈，我真替你和烏賊高興。”

“琦琦，我和烏賊有今天，或者說李哥和我們有今天，真的多虧了小波。有一些話，小波或許永遠不會和你說，不過，我覺得，你在他心里占據了那么特別的位置，你應該知道他這幾年有多么不容易。”妖嬈抹唇的手停了下來，像是陷入回憶里，慢慢的說道“小波為了我們放棄了夢想，你知道，他從小不算是受上天眷顧的孩子，能夠掙扎著生存下來真的全憑他自己勤奮好學，自強不息，任勞任怨。李哥和我說，他在資金最困難的時候，加班加點，一個人力當三個人力抗著；有了些資金，他就絞盡腦汁拓展渠道，辦了個旱冰場，愣是和民工同吃同住，一起勞作，一個月瘦了不下十斤……后來生意有了起色，步入正軌，他也沒有隨波逐流，堅持他自己的原則，不賭博、不養(yǎng)女人、不酗酒，最大的愛好也就是打打球和看書。他似乎一直很好，很堅強，可是，我們卻知道，他怕是都未嘗過幸福是什么滋味。”

妖嬈說到后面有些哽咽，琦琦聽著，心里像是被壓了塊石頭，出不去也散不開，堵的厲害。

妖嬈不再說什么了，補完妝就出去了。剩下琦琦一個人靜靜立在鏡子前。

琦琦回到舞廳的時候，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已經告一段落。舞廳中央開啟了多頭旋轉燈，四周響徹著悠揚的舞曲。烏賊和妖嬈在舞池里臉貼臉的親密舞動，李哥和小波靠在沙發(fā)上聊天。

“你們在聊什么呢？”琦琦走過去，挨著小波坐下。

“我們在等你回來，看看你是不是還記得小波教你的舞步。”李哥笑說道。

琦琦未答，小波已經站了起來，很紳士的彎下腰，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說“今天沒有盛裝出席，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能請這位漂亮的小姐跳個舞。”

難得見小波這么殷勤，琦琦也配合著將手放在小波的手中，故作嬌羞狀答到“有帥哥作陪，本小姐自然是愿意的。”

語畢，兩人滑入了舞池。

輕柔的音樂在耳邊響起，琦琦和小波像是有默契似的，兩人并未說話，只是隨著音樂，慢慢舞動。琦琦凝視著小波，在心里細細勾勒他這幾年的變化。小波的頭發(fā)比記憶中長了些，三七分的發(fā)型遮擋了一邊的眉毛；濃密的眉毛下是狹長的丹鳳眼，眼神清澈卻透露出些許的桀驁不馴；挺直的鼻梁下的薄唇，和記憶中一樣常常是略微向上彎起的弧度。小波今天穿著的是件淺格子的白色襯衫，與他較好地身材恰好服貼，不難看出，他比記憶中要健壯些了。琦琦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楚的意識到，小波是個挺帥的男人，氣質斯文，儒雅中透著堅毅。

琦琦知道他這些年受了很多苦，單是從他握著她的手上那有些粗糙的觸感就能感覺的出來。不自覺地，琦琦伸出手，輕撫上小波的臉頰。小波的步子一頓，沒有再隨著音樂挪動。琦琦想著妖嬈的話，心里涌上了難言的苦澀。她慢慢環(huán)上了小波的腰，為了不讓小波看到她眼里溢出的淚水，她將頭依偎在小波的脖頸處，人又貼近了幾分，整個環(huán)抱住了小波。

“琦琦…”小波沒有動，喃喃到。

“小波，從今以后，你不許再把我隔絕在你的世界之外，好不好。”琦琦在小波的耳邊輕聲說道。

一會后，小波擁住了琦琦，眼神望向前方，目光有些渙散，但卻清晰的回答道“好，我不會再推開你。”我想離你更近一點，直到可以突破我們之間的距離。后面這句話，小波說在了心里。

好一會后，舞曲變成了較為歡快的節(jié)奏，小波和琦琦平緩了情緒，不再跳舞，回到茶幾處就座。烏賊和李哥正在劃拳，妖嬈拿著麥克風哼唱，小波、琦琦則選擇加入劃拳。三局下來，琦琦不是他們的對手，連喝了兩杯，卻未曾服輸，越戰(zhàn)越勇。第五局時，琦琦又輸了，剛想拿起酒杯，就被小波按住了右手。

“我替你喝，這樣下去，非醉了不可。”

望著小波關切地眼神，琦琦伸出手撫了撫他皺著的眉頭。開心的說道“和你們在一起，我就像回家了，真高興。你就讓我喝吧，好不好？”

“可是…”小波還有異議。

琦琦伸出食指按住了小波的唇，笑靨如花，說道“有你在我身邊，沒關系”。

小波沒有再說什么，摸了摸琦琦的頭發(fā)，嘆了口氣。

李哥、烏賊、小波、琦琦繼續(xù)劃拳、喝酒、聊天、笑鬧。妖嬈的歌聲聽不真切，斷斷續(xù)續(xù)圍繞在耳邊。琦琦喝了七、八杯酒后終于醉了，沉睡之前最后的印象是她緩緩靠在了小波溫暖的懷中，當時的小波，接過妖嬈遞給他的麥克風正在哼唱，歌曲的韻律熟悉，通過歌唱者的深情演唱，一字一句竟透過琦琦的耳朵，清晰的落入心間。

冷暖哪可休

回頭多少個秋

尋遍了卻偏失去

未盼卻在手

我得到沒有

沒法解釋得失錯漏

剛剛聽到望到便更改

不知哪里追究

一生何求

常判決放棄與擁有

耗盡我這一生

觸不到已跑開

一生何求

迷惘里永遠看不透

沒料到我所失的

竟已是我的所有

李哥他們從舞廳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九月份天氣，北方的夜晚已經頗有涼意，夜風陣陣。小波穿著背心橫抱著琦琦，琦琦身上搭著一件男士襯衫。烏賊也喝了不少酒，有些醉了，妖嬈扶著他準備先走一步。臨走前，他有些深意的拍拍小波的肩膀，說“偉大的愛情都是從一方先耍流氓開始的，兄弟可是給你創(chuàng)造機會了啊。”

小波苦笑，他從喝第一杯酒就知道這小子在啤酒里混入了烈酒。不過礙于情面，沒有在琦琦面前說明。

李哥打算先送小波回住處，正打算去取車，旁邊的小弟指了指舞廳對面的馬路，在李哥耳邊耳語了幾句。

“怎么了？”小波順著小弟指示的方向，注意到路燈陰影下停靠了一輛轎車。

“這輛車跟著我們到這里，一直等到現在。”李哥點燃了煙，不在意的說道“先過去看看？”

小波剛想向前，對面轎車門就打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落入眼簾。

“是張俊”小波一眼就認出這個他曾經羨慕過的男孩，沒想到，隔了十多年，他們居然還有面對面的一天。他來干什么？一定是和琦琦有關吧。

“那我去取車，你先在路邊等著，待會車到了就走。”李哥說完，就走向另一個方向。

小波抱著琦琦走到路邊。張俊走上前，看了眼小波懷里的琦琦，然后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

“嗯，是啊，至少有十年了吧，不過，我沒有想到會在這里。”

“琦琦怎么了？”

小波笑了笑，用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寵溺語氣說道“今晚她有些貪杯，沒有勸住，醉了。”

張俊借著微弱的路燈深深凝視著琦琦，好一會才回復了一句“恩”

李哥的車子很快就停在了小波的面前，李哥下車，打開車門，示意小波上車。小波看了眼張俊，了然這個男子半夜守在這里，即使有話要說，找的人也不是自己。于是，小波便轉過身，邁入車門。

張俊只覺得心里泛酸，不知道有什么立場，該說什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波抱著琦琦轉身，溫柔的將琦琦安置好，輕輕關上車門。

然后車子啟動了，發(fā)動機的聲音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刺耳，張俊只感覺耳膜有些疼痛。

車子一會就遠去了，初秋的深夜，路上就剩張俊一個人站立在街頭，燈光將他的影子拖拽的很長，與車子的陰影連成一片。

黎明，似乎還要等待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