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依然沒有松開，雖然已是花甲之年的她，手心依然如同少女般柔滑。這個我深有體會，上學時我就不是那種連女孩子手都不敢拉的騷年，見過太多的手，也碰觸過不少，所以就感受到了那種微妙。這種微妙也讓我頗為忐忑與尷尬，畢竟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一個長輩手拉手的走在曠野，不知道別人看見了會怎么想。然而，我又不希望她過早的松開，至少被她拉著，心底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

“你臉紅什么”，她忽燃問我。

“沒，沒有.......”，這種不知所措，像是在教室里看不良書籍被老師發現了一樣。她滿意的笑笑，終于松開了手，我沒有立即把手縮回來，而是留在了空氣里，依然感覺到那種溫香玉軟舒服。

趙奶奶看看，笑笑說“小軍啊！是不是該找女朋友了”。

我縮回了懸空的手，糯糯的支應道：“還小.......”。

“小啥呢！改天我就找老莊，這顏顏也大.......”。

“奶奶”我急忙打住道。

“怎么”？見我突然打斷，她就問道。

“依我看那，她和小領好著呢”。

“奧”，趙奶奶先是一驚，接著就笑道：“這丫頭，比我想的成熟早啊”！

見她那樣說，我只好陪著干笑。

“奧，對了，今天小領去哪里了”？“不知道啊”，我又如實的回答了一遍。

她瞥了我一眼，那種疑惑只是一閃而過，笑著說：“這小領打小就不讓人省心，你不會跟著他騙奶奶了吧”！

“沒，沒有”，多少都感覺到了一點的不安。

她沒繼續問我，而是拉了拉自己的衣領，向著湖邊走去。突然想到了一句古文，蒹霞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毫無疑問，失去了青春的她依然是美麗動人的女人，在這蕭瑟蒼茫的湖邊，這一抹雁翎般的背影，自由她那一抹楚楚動人的色彩。

她走到了湖邊，小心翼翼的踩上了冰面，我不禁為她擔心起來。而那不厚的冰面已隨著她腳步的移動，開始“咯咯吱吱”的響起來。

“奶奶”！我立即制止道。

她沒有回頭看我，但停住了腳步，幽幽的問道：“我掉下去了，你會救我么”？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真的沒考慮會去救她，我不會水，她問我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了。聽說溺水的人，你如果去救他，出于本能，他就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把你往水里拽。想把你壓到他的身下，好抬起自己，獲得生命，所以我害怕。

見我沒有回答，她的身體抖了兩下，像是快要支撐不住了。

“你知道聞得大君嗎”？我忽然問道。

聽我這樣問，她立即轉身過來問道：“她.......你怎么會知道,,,,,,這個”？

“小領的媽媽，是聞得大君，是嗎”？我接著問道。

其實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問這個，只是覺得想把她從湖面上拉回來，她果然走了回來，站在我面前，臉上寫滿了疑惑。難道再優秀的女人都有瘋狂的一面，她剛才的舉動確實嚇到我了，提到嗓子眼的心臟許久度沒有歸位。

“你見到什么了，都見到什么了？說”，矜持的她終于開始失去耐心了，看樣子幾乎差點要對我嚴刑逼供了。

“那我想問你.......”。

沒等我把話說完，她就冷冷的打斷道：“這中間的好多事，你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嗯”，我接受了這種說法，一時又接受不了她的這種態度，就不知所措的等她繼續問下去。

“你見過她”？

“誰”？

“還有誰”，她變得更冷了，“小領她媽媽”！

“她死了啊！而且死了很久了”。

“你見到了”？

“嗯”。

“在那下面”？

“嗯”。

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她沉思了一會，問道：“還見到了什么”？

“一個自稱是聞得大君的女人，小領的阿姨.......”。

她再次打斷了我的話，看似脫口而出的問道：“她們也來了”？

我忽然有點恨自己的嘴不值錢，這不是出賣了小七一家嗎？雖然不知道趙奶奶在這幾撥人里扮演什么角色，但我知道小七是絕不愿意她知道這些的。

見我沒有立即回答，她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怪不得這爺孫倆怪怪的，原來瞞著我呢”！

“小領爸媽都死在了那里面”，我提醒道，我的提醒只是為了想替清清一家說句話。

“我知道，你怎么知道聞得大君，她自己說的”。

“嗯”，太多的問題我也想問她，但是卻只能憋住。

“來了多少人”？

“二三十個吧！但剩下沒幾個了”。

“哼”，她冷笑了一聲，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大步流星的向她的座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