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治愈一切傷痛的良藥。可程池覺得這句話是不完整的。因為對于某些傷痛，時間或許可以讓人麻痹，讓人淡忘，但是卻經不起觸碰。因為痛覺會在不自知時深入記憶，讓人忍不住回避，可一旦被再次揭開，一切猶如昨日歷歷在目。

對于程池而言，十二年前的夏天，發生的一切都那么清晰，清晰得令人恐懼。十九歲的少年從來不知道那一場電影竟是自己和少女最后一次見面。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

“雨夏……夏夏……別生氣了。”少年陪著一臉的笑，拉著滿臉怒意的少女。“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少女抿著嘴，不愿意輕易放過屢教不改少年。“是嗎？你哪里錯了？”

“全部都錯了。”少年無比誠懇。

“具體點兒。”

少年一邊忍著笑意，一邊接著坦白自己的罪行：“我不該明知你膽子小，還帶你看恐怖片。不過我真不知道你反應會那么大。”何止是反應大，當時那一聲尖叫簡直可以把屋頂掀翻。電影剛播了個開頭，也不知道是導演的背景音樂把氣氛渲染的太好，還是這丫頭膽子越長越小，一場人嚇人的鬧劇竟然把這小丫頭嚇壞了。自己也被那一聲突然的尖叫嚇得不輕。

少女也想起了電影院的一幕，俏臉瞬間羞得通紅：“你還笑。你這是什么認錯態度呀！別笑了！”

“以后再也不和你一起出來了。”

“不笑了，不笑了。真的不笑了。”

“……”少女大步走著，少年陪著笑臉扯著女孩的衣角。

“夏夏，好夏夏，善解人意的夏夏，聰明大度的夏夏，我以后不敢了。”

少女停下，忍住笑意故意拉下嘴角，轉身瞪著討好的少年：“你還想有以后！”

少年慌忙改口：“沒有以后了……”

記憶中的少男少女曾經那樣張揚的笑臉，如今卻被歲月一記狠狠的耳光打得面目全非。

沒有以后。誰能想到當時的一句戲言竟在不久之后變成了現實。

睡夢中驚出一身冷汗，程池輕輕喘著氣，在漆黑的房間里所有的聲音都似乎被放大。夏夏，我要怎樣才能讓自己繼續堅持這十二年來的信念沒有錯。

夜色濃稠，只有幾縷透過窗簾的橘色燈光，給這冷清的房間增添了一抹暖色。

或許是因為昨晚休息的不好，林夕一個上午的精神都不太集中。張昭蟬難得看到這樣的林夕，差點沒給錄下來。

“夕姐，你昨晚都干什么了？怎么困成這樣。”

伴著張昭蟬的話，林夕又打了個哈欠：“顧霖和同學出去喝醉了，凌晨的時候接到電話讓我去接他。”林夕懨懨地眨眨微濕的眼睛，“幸好今天上午沒什么人來。藥房現在有人看著嗎？我記得有幾個代煎今天要來拿藥。”

張昭蟬輕抬了下下巴：“都弄完了，我今天來得可早了。”

看著一臉求表揚的張昭蟬，林夕點點頭予以肯定：“做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