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的狐裘，貼身的旗袍。小韻看著鏡子中的女人，茶色的眼眸晶瑩剔透，蒼白的膚色配上艷麗的口紅，讓她猶如古堡里的吸血鬼女王般，邪惡而美艷，傲慢而殘忍。

妍兒呆呆地看著她。好似在前一刻，這個女人還是自己那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而在下一刻，在換上這襲古怪裝束的下一刻，她就變成了玩弄眾生的睿智狐妖，那高高在上的美艷妖姬。

斯芬克斯微微瞇起眼，上下打量著面前白裘黑裙的小韻，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這就是那令人一提及便聞風喪膽的吸血鬼女王，她的一個眼神便可令一個國家走向毀滅，她的一句話語就會讓一個惡魔升入天堂?！灰?，她是女王。

“女王，您的打算是？”斯芬克斯用意大利語問道，如同優美的大提琴獨奏，目光睿智而深沉，如同一片蔚藍的大海。

小韻轉過身，抿唇一笑：“你還記得那句話么？”

斯芬克斯也學著她的樣子淡淡一笑：“當然。當十二扇門關閉，眾生顛倒，萬物成空。惡魔吟起圣歌，天使墮落地獄；彼岸花紅，人間煉獄……你要血洗天下？”

他的神情終于出現了微妙的驚訝。

妍兒看著兩人，又一次感覺到那種無法形容的距離感，令她抓狂。

這種語言是她從未聽說過的，難道……他們是在故意不讓自己知道？妍兒苦笑。她想她終于明白了，為何有著魔女之稱的三姐，唯獨會對這女子小心翼翼加以防范。原以為自己已經隱藏地足夠深，卻不知，身旁這兩人的假面已達到了完美無瑕。

“妍兒?！毙№嵶⒁曋@位貌似嬌柔的美人，道：“我和斯芬克斯要去北朝?！毖酝庵猓赫Ω骰馗骷野?，你就不要死纏爛打地跟著了。

斯芬克斯瞥了眼妍兒。

妍兒紅著眼眶，看了一眼小韻，強顏歡笑：“既然你們要去北朝，那我也該離開了。我知道這些天里給你們天了不少麻煩……對不起……”她顫抖著掀開車簾，想要就此下去。

“別這樣?！彼狗铱怂购鋈惠p輕拉住了她，笑地淡然：“你想錯了，女王不是這個意思。”

妍兒驚疑不定地望著他，第一次感覺這位金發帝王如此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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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告訴我，如何才能做到不負天下不負卿？

·

濕潤的路，夾雜著泥土青草的芬芳，傾城的步伐有些凌亂，透明的衣裙帶出傲人的身形弧度，肌膚白皙而細膩，是珍珠般潤滑的光澤。

她微微喘息著，在竹林中快速穿梭，是留下一連串淡淡的魅影，身后，是當年在將軍府圍殺唐云的一群小丑們——刃羽，傳說中被困在華麗籠中被斬斷雙翅的鳥兒。

為主效命十余年，只一次任務的失敗，就換來如此殘酷的懲罰，真是——令人心酸吶。

傾城苦笑著，感覺到骨骼的漸漸僵硬。忽然她腳步一凝，看到面前的簡陋茅屋，眼中瞬間浮起奢望欣喜的光芒。飛快推門而入。

慕容隱吩咐了，不可打擾到子衿少爺的休息，并且將這一片竹林設為禁區，不論是任何人、任何任務，都要制止在這一方竹林內。

傾城進門，松了一口氣，滿屋的紫檀木清香令人心神平靜，仿佛是可以愈合傷口的靈藥?！坂汀宦?，傾城吐出一口血沫，帶來重重的咳嗽，血色染上了干凈的地面，令木椅上的子衿微微皺起眉。

他看向面前傷痕累累的妖嬈女子，清淺開口，“請問，是將軍讓你來的么？”

傾城微微搖頭，跪倒在地，手指扯上子衿的衣擺，“不，不是，傾城前來，只是請子衿少爺救下傾城一命，后，后面……”

子衿的眼色慢慢變冷，打開木窗，那一群熟悉的小丑面具，還是與她一同描繪，一同教導的——刃羽。

“是他們對你下達了殺令？”子衿微微挑眉，有些冷然。他的柔，只會給那名叫做是慕容隱的女子。

“是，請子衿少爺救傾城一命！”傾城重重地磕下頭，衣裙破碎到雪色的大腿，誘人心魂，也不愧是第一名妓了。

“既然是將軍要殺你……”子衿拂了拂一塵不染的青色衣袖，“我只是可以勉強稱得上是將軍的知己罷了，沒有任何立場開口留下你的命，或者說，你可以給我帶來什么利益？”

傾城瞳孔猛縮，吃驚地看向面前的男子，還是一樣的美麗，卻令她感到陌生。

在她的印象中，子衿就如清冷華麗的月神牡丹花，雍容而干凈，溫和而純善，卻沒有想到，他的這一切，只是在將軍眼中的。

子衿挑眉：“也罷，看你這自身難保的樣子……”

傾城的面上掠過一抹慌亂，起身，奪門而去，卻沒有料到，一抹身影比她更快，那雙極為纖細柔弱的玉指，扣上她的天靈蓋，那么輕巧地，指尖微縮，一扭。

“對不起，我剛才發現，你的死可以讓我與慕容之間的關系更進一步，沒有什么比這更好的了?！弊玉频难壑袔е鴳z惜，卻是冷得仿若千年玄鐵。

傾城的眼死死地睜著，最后一秒的驚恐還凝固在臉上。子衿溫柔收手，慢條斯理地抽出懷中的潔白帕子，擦拭著手指，帶著嫌惡。

“真臟……”

子衿的目光投向窗外，那是一片生機勃勃的竹林，他專注地看著，忽然覺得有些礙眼。他輕輕道：“回去告訴你們將軍，把這片竹子給砍了，種上蓮花?！?

“是?！笨諝庵袀鱽淼母樱缓笥只謴推届o。

子衿繼續看著，忽然便幽幽唱起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v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將軍，你可知，子衿愛您，勝過這江山如畫？

——不，你不會知道的。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