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著，解開了遮在臉上的黑巾，用力扯，心里滿滿的是委屈。

她為了來找他費(fèi)盡辛苦，舊傷未愈就幫他殺人，他知不知道抹脖子對于她來說是痛苦的回憶，卻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總是冷冰冰的，好像她受這些苦都是活該！

“顧長亭！”到了僻靜處，霍青桐倏然轉(zhuǎn)身，因生氣腮幫鼓鼓的，瞪著他。

在后面走著的顧長亭一怔，停下了腳步，冷漠中帶著一絲興味睨著她。

她也用同樣的神氣回敬他，盯著他，解下腰帶，脫了黑衣，把黑面巾塞進(jìn)去，扔到他身上！

“以后別想再讓我用抹脖子的方法殺人！我反悔了！我要自由！不要你！”說罷，氣呼呼，頭也不回地拐上馬路，朝汪公館的方向走。

顧長亭凝眉，快步追上把她拽回身邊，“你以為這是兒戲？你現(xiàn)在想要自由我也不給了。”

她冷笑，“我就是不聽你的話，你能怎樣？”

“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話音落，槍口已抵上她的腦袋，“一個不聽話的學(xué)生，我沒有必要再留，免得以后給我惹麻煩。”

她悲恨交加，眼皮一闔，聲音沒有一絲情緒的起伏，淡淡說：“開槍吧。”

顧長亭臉色鐵青，夜色中看著眼前怒、恨、悲、痛交加的還沾染著血跡的稚嫩臉龐，他突然發(fā)現(xiàn)，她不知什么時候掐住了他一根軟肋，令他無可奈何，又不知道被她掐住的這根軟肋是什么。

一種難以名狀的煩惱和怒氣從心底升騰而起，他收了手槍，松開她，淡淡吐出兩個字，“瘋子。”

轉(zhuǎn)身離開。

她閉著的眼睛一下子睜開！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氣的跺腳，大喊：“大漢奸！”

他沒有回頭。

——

頭痛欲裂，霍青桐半夢半醒兩手緊緊攥著被角，額上冷汗涔涔，把整張臉都埋入枕頭里，忽又猛地從床上坐起，大睜著眼睛環(huán)顧四周。

沒有顧長亭。

原來是個夢。

她夢見顧長亭真的開槍殺她。

她的手不由得伸到了胸口處，抬起來時，滿手鮮血。

正巧捧著干凈衣服進(jìn)來的女傭李嫂看見這一幕，驚叫道：“白小姐！”

霍青桐這才感覺到痛，一手拉開睡衣的領(lǐng)口，發(fā)現(xiàn)包扎傷口的紗布已經(jīng)完全浸濕。

李嫂把她輕按躺下，嘆息說：“一定是傷口裂開了，我早上來看時見您側(cè)臥著睡，本想叫醒您，可怎么叫您都不醒，還不停的喊什么大漢奸，是不是做噩夢？”

霍青桐的臉偏向里面不看李嫂，待情緒調(diào)整好后，才轉(zhuǎn)回頭。

她臉色蒼白如水洗過的梨花，額前幾縷頭發(fā)被冷汗浸濕沾在臉上，這一刻的她，虛弱的像個瓷娃娃一般，仿佛稍一碰觸就會支離破碎。

李嫂不忍碰她，也怕弄痛她，搖了搖頭，慌慌張張出去醫(yī)生。

她闔上了眼睛，拳起的手用力在被單上捶了一下，恨自己，顧長亭都要?dú)⑺耍趺催€會夢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