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潯被侍衛暫時押了下去，韋彥交代了左右也跟著去了。待韋彥走遠，清漪從不遠處的柱子后現身，看到此情此景，清漪轉身走向了綺云宮。

韋彥跟著押送清潯的隊伍還沒走到督察府，就有人來傳旨，說皇后娘娘要主審此次的刺客案，讓韋彥帶相關人等齊聚綺云宮。韋彥心生疑惑，不明白為何皇后會干涉此事，不過也沒有違抗旨意，帶著隊伍前去。

綺云宮里氣氛異常凝穆，清潯心中不免有些沒底，不知道這步棋到底走的對不對。

“卑職參見皇后娘娘。”韋彥最先開口跪地，清潯這才回過神來：“奴婢拜見皇后娘娘。”皇后端坐大殿，神色鄭重：“韋統領，近日來為了刺客一案甚是辛苦，不知道進展如何？”“回娘娘，卑職有重要線索稟告。嫌犯凌清潯，不久前自首，聲稱刺客案是她一手主使。卑職提審過然蕭殿其余人等，未曾發現異常，因此，凌清潯的口供……可信。”皇后微微點頭：“凌清潯主使，動機是何？過程如何？”

“這個……卑職還未詳細審問。”

“那就現在審吧。本宮監審。”韋彥抬頭看了眼皇后，而后低頭：“是。”

轉身面向跪在地上的清潯，問道：“嫌犯凌清潯。”清潯直起腰：“奴婢在。”“你說刺客之事是你主使，是否屬實？”“是。”“為何？”

清潯深吸一口氣，眼神有些閃爍：“我……我想制造危機，再以身護主，想引皇上青睞，想讓自己的日子過得更好。”

“那，你是如何作案的？那支暗箭是誰放的？”

清潯攥緊了拳頭，好似做了最后的抉擇，隨后道：“沒有誰，只有奴婢一人。”

“大膽！”韋彥怒道：“一派胡言！沒有幫兇，難道箭能自己飛出來？包庇同伙是大罪，你最好如實招來。”

清潯一口咬定：“沒有就是沒有，韋統領不是想盡快結案嗎？就是我干的，韋大人直接治罪吧。”

此時，仕遠按照計劃應該被帶到審訊的地方，但是許久之后都沒有動靜，仕遠有些著急，一番打聽過后得知韋彥帶著清潯去了綺云宮，他便立即趕過去。還未走進殿門，沒等通報，就聽到清潯說一切都是她一人做的。他的心唰的一下提起來，直接跑進了殿內。“何人大膽闖殿？”韋彥厲聲問道。仕遠看了眼清潯，清潯給了他一個不要輕舉妄動的眼神，仕遠才冷靜下來，跪地：“卑職愿協助韋統領審理此案，一時心切，驚擾鳳駕，還請皇后娘娘降罪。”皇后倒也沒計較，“無妨，起來吧。”

韋彥接著問道：“同伙到底是誰，快說！你若再嘴硬，別怪我手下無情。”

清潯仍然一口咬定是她自己，除此之外并無他言。

韋彥氣極：“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大刑伺候！”

此話一出，在場的仕遠，還有躲在暗處的清漪，都心里一緊，即將沖動地上前阻止。

“朕倒要看看誰要給朕的女人上刑！”成軒一邊踏進殿門一邊大聲質問。一時間，所有人都緘默，好似還沒有從皇上的這句話中回過神來。仕遠驚訝之余，既有輕松，又有失落。清漪是著實放心不少，不過也仍然不清楚現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在短暫的驚訝之后立即回神，微笑起身：“臣妾參見皇上。陛下別動怒，沒有人要傷害清潯。只是對于之前的刺客案有許多問題未解，韋統領想查清楚，以保陛下萬全。”成軒扶起皇后，站在大殿上，望著下方眾人，以及跪在地上依舊震驚望著他的清潯，說道：“韋統領近來辛苦。這件事到此結束。”韋彥震驚又著急：“可是陛下……”“韋統領，朕知道你想查清楚事實。朕告訴你，那天晚上，是朕安排的。”又是一陣靜默。韋彥不甘心，最先開口：“陛下什么意思？”此時成軒換了神色，略微平靜了些：“朕心悅凌清潯已久，只不過一直未冊封，那晚只是朕的一個玩笑，想看看她心里有沒有朕。不然，你覺得朕為什么把其他人都遣走了，只和她在一起嗎？”這個解釋顯然不能讓韋彥滿意：“那，那暗箭……”“是朕找人放的，所以你當然查不出來。此事清潯也知道，她見你韋大人一直糾結于此事，所以她為了保護朕的聲譽才頂了罪名，也好給韋統領一個交代。”韋彥跪地：“卑職不敢。”清潯漸漸從震驚中緩神，顯然皇上是在幫她，事實究竟怎樣皇上心里清楚，可他為什么幫她，無論如何，這人情可欠大了。“既然今日事情到此地步，朕就一塊解決。韋彥。”“卑職在。”“御林軍統領韋彥，近日來日興夜寐，為刺客一案殫精竭慮，朕甚為感動，特此贈予韋彥‘護國將軍’名號，賞三倍月俸。欽此。”韋彥抬頭看了一眼成軒，又低下頭：“卑職接旨。謝吾皇圣恩。”“凌清潯。”成軒接著開口，清潯一驚：“奴婢在。”“然蕭殿掌殿宮女凌清潯，此前護駕有功，今又自首以為御名，實屬聰慧勇毅之女子，朕心甚喜。特冊封凌氏清潯正三品婕妤，賜予清茵殿。欽此。”話音落，清潯猶在夢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就這樣成了成軒的女人，原來，人情是要這樣還。

皇后看清潯半晌沒有反應，提醒道：“清潯，接旨謝恩。”清潯回過神，抬起頭，目光有些迷離：“奴婢，接……接……接旨。謝，陛下，圣恩。”清潯神思游離，話已無法述說流暢。

隨著清潯叩首謝恩，仕遠的心墜入冰窖。這一天還是到來了。葉楓勸過他，他給不了她想要的，她早晚是屬于別人的。他心里也清楚，他無法擁有她，可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他還是不能輕易接受。他的心像是被無數利爪撕扯著，痛，卻無處發泄，就這樣囤積在心里，慢慢磨蝕他的靈魂。仕遠不記得自己是否請愿告退，就這樣默默走出了殿門，走出了宮外。

清潯的思緒不知道飛往何處，只是無意識地被宮女還是公公帶了出去，說是準備準備。她的腦子很亂，心然，心然，她想象著心然傷心的樣子，她的心也就難受地無處安放。事情到底是怎么發展的，怎么就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遣走了閑雜人等，大殿頓時安靜了許多。皇后走到成軒身邊，輕聲道：“陛下，過些時辰臣妾就去然蕭殿看望許昭儀，然后再去跟清潯說說話。陛下政事繁忙，還是先去乾清宮處理政務吧。這邊，臣妾自會打點好。”成軒看著她：“辛苦你了，小慧。”“陛下客氣了。這是臣妾應該的。”“你……沒有什么要問的嗎？”皇后笑道：“陛下想讓臣妾問什么？為什么這么做？為什么替她解圍？為什么放棄追查？不，臣妾不需要問。陛下屬意凌清潯，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屬意，那么替她解了困境又算什么呢？”成軒聽罷心中一時動容，上前擁住她：“小慧，這么多年，還是朕委屈你了。”皇后搖搖頭：“不，陛下，您對臣妾很好。這么多年，您對臣妾的恩寵未減，談何委屈。陛下不要多想了，快去忙吧。這里，臣妾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