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水如海投了拜帖，何守禮布置停當，便帶了鐵金剛、楚江云、趙威接出莊來。未到莊門便見門外站著一條大漢，紅臉膛、黑胡須、身軀威猛。何守禮一看正是水如海。他的身邊一位彪悍的中年人手提鐵棍，另一邊一位青年人手中提了一口劍。三人身后十條精壯的漢子，手中提刀牽馬排成了整齊的隊形。何守禮走至近前抱拳一禮道："不知水寨主大駕光臨，何守禮迎接來遲，當面謝罪。"水如海只得也抱拳還禮道："水如海來得魯莽，望莊主海涵！"何守禮一笑說道："請水寨主入莊。"水如海神情一肅，說聲："請！"便與何守禮并肩進入了碧水山莊。

李燕盯一眼鐵金剛和楚江云，也提劍大步進莊而去。宇文山與十名嘍兵提刀一塊跟了進去。鐵金剛雙眉一皺，與楚江云和趙威隨后進了莊門。眾人進得莊來，見大道兩邊整齊的站立著兩溜立目橫眉的莊丁，鋼刀在陽光下閃著奪目的冷光，人也木樁一樣，一動不動的筆直地站在地上。議事廳前，四十名兇猛地莊丁持刀站成了兩排，見水如海走到了面前，四十名莊丁唰地一聲舉起了手里的鋼刀，架起了一道冷森森的長廊。何守禮面容一肅冷冷地說道："請！"水如海看一眼那寒光閃閃的鋼刀，冷笑一聲，大步向大廳里走去。李燕與宇文山緊隨其后走進了議事大廳。進得廳來何守禮一招手，與水如海分賓主而坐。何守禮以下是鐵金剛、葉赫、楚江云與趙威，這邊水如海以下坐了李燕和宇文山，隨來的十名勇士，被項勇留在了大廳之外。眾人剛剛坐定，即有一位錦衣童子獻上茶來。

何守禮盯一眼水如海抱拳說道："水寨主這次大駕光臨，不知是順路而過，還是有事而來？"水如海冷笑一聲說道："昨日山寨的一隊弟兄在外面被貴莊之人截殺，一死一傷，下山的弟兄也被你們殺害，如海此來，是請問何莊主，對這幾件事情如何交代。"何守禮一聽笑道："看來水寨主是興師問罪來了，如此區區小事，水寨主何必生氣？"水如海聞言怒道："前些時候，你們就冒充我的人，劫殺四海鏢局的人，如今又殺傷我的弟兄，這還是小事么？水某今日前來，就是請何莊主給一個明確的說法。"

何守禮聞言哈哈大笑道："水寨主不會不知道，江湖紛爭，從來都是弱肉強食，憑手上的刀劍說話，死的人多了，他們都哪里討說法去？水寨主此舉，不是小題大做么！"水如海聽了何守禮這番話，氣往上沖，他強壓下一口氣質問道："這么說此事是何莊主有意安排的了？"何守禮一笑說道："是他們一時手癢，何須我有意安排。"李燕正端杯喝茶，聞言說道："你們碧水山莊既做賊劫鏢，又嫁禍他人，用心已極其險惡，如今又突然襲擊暗下殺手，全不顧江湖道義和武林規矩。用得也是陰險小人所用的伎倆，你們就不怕被人恥笑，不怕江湖中人以牙還牙么？"李燕話才住口，鐵金剛便說道："我猜閣下就是李燕吧！"李燕道："又不是初見，何必明知故問？我李燕光明正大，又不做偷偷摸摸殺人的勾當。"

鐵金剛哈哈大笑道："我并沒在他們睡著的時候下手，何謂偷偷摸摸，何況明也是殺，暗也是殺，只要殺得了就算成功。李少俠豈不是少見多怪么？"水如海見對方全不講理，氣的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道："水如海此來是想講道理，息干戈，你們既然如此不講道理，水某算白來了，看來我們只好將來用刀劍說話了！"說著目示李燕道："我們走！"何守禮忽地哈哈大笑道："水寨主，你不是要討個說法么？怎么還沒討到就走？不要急，我現在就告訴你，水寨主，你們今日進的來，卻走不掉了。"

葉赫一聽面前這個年輕人就是李燕，早就按捺不住。想一試身手。何守禮笑聲一起，他猛地提刀而起，便向李燕撲去，李燕正在用手拿著杯蓋打茶，見葉赫提刀而上，他臂集十成功力，右手一甩，茶杯蓋已閃電般向葉赫胸口飛去。葉赫冷不防，忙用刀一擋，就聽"錚"的一聲響粉渣飛濺處，葉赫身子猛一晃，虎口一麻。就在葉赫一驚之下，李燕把茶杯一扔，順手抓起玉泉劍一聲龍吟，劍已出鞘。對呆在地上的葉赫冷冷說道："你要在大廳里動手么？"

何守禮一見，心中一寒說道："恭送三位出廳，如諸位出得了碧水山莊，算三位有本領，本莊從此便對山寨另眼相看，請！"李燕握劍在手，掠身向廳門口撲去。突見人影兩邊一分，冒出一群弓箭手來，弦聲響處亂箭齊飛。李燕大喝一聲，掠身而起，一招"風雨瀟瀟"玉泉劍舞起一團銀幕，閃電似的沖到了門外。劍光閃處弓箭手紛紛倒地，余眾四散。水如海，宇文山也趁機飛身沖出了大廳。

只一眨眼間，十名勇士已有六名死在了亂箭之下，剩下的四人緊跟在寨主的身后向外沖去。突然人影一閃，一位金剛似的彪形大漢電射而出，直撲李燕。手中精鋼打就的九節鞭一舉，閃電般向李燕的后背砸去，李燕猛聽背后風聲響動，他身隨意動，瞬間橫跨一步，右手一抬玉泉劍已閃電般劈了下去。趙威自恃武功高強，本想從背后一擊成功，他一鞭落空，人也一頭撞到了李燕身旁，立覺不妙急閃時，紅光驟起，頭已落在了地上。就在此時何守禮等已先后提兵刃擋住了水如海等人的去路。水如海暴喝一聲仗劍闖了上去。

葉赫提刀在手，晃身撲了過來，宇文山鐵棍一點迎了上去。李燕，水如海持劍繼續前沖，鐵金剛橫刀攔住李燕說道："閣下的功夫果然不錯，老夫惜你一身功夫學來不易，就網開一面，現在你只要說一聲，從此以后不與老夫為敵，我現在就放你出莊，怎么樣？"李燕怒道："我李燕豈怕你這個老匹夫！"說著話，寶劍一抬，已飛身撲了上去。鐵金剛聞言大怒，大刀一舉迎了上去，二人立即殺做了一堆。水如海此時想起了元春與石瑩玉的話，真是后悔當初，他知道目前應盡快闖出去。他兩眼冒著怒火仗劍前行，見何守禮冷笑著站在他的面前："水寨主，還想走么？"水如海并不打話，寶劍一擰撲了上去。何守禮見了連退兩步，笑容一收，身子猛地一擰，驟見一團寒芒，向水如海壓了過去。

飛虎山四名勇士提刀而上，卻被楚江云橫劍攔住，雙方立即斗在了一起，在莊丁們的一片喊殺聲中，暴起一陣令人膽寒的兵器撞擊聲。水如海冷眼向莊門看去，見出莊的大道上，布滿了荷刀持劍的莊丁，陽光下四面都是寒光閃閃的刀光劍影。已被對方的人圍的水泄不通，而自己的人顯然都遇到了強大的對手。

直至此時，水如海才真的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他深悔自己沒有聽元春和石瑩玉的相勸良言，帶著自己部下和朋友闖入了這塊絕地，如今自己別無選擇，只有拼上這條命把李燕和宇文山帶出去，要不然如何面對山寨的弟兄和石瑩玉？想至此處，他突然一聲長嘯，揮動寶劍如同一頭瘋獅猛虎，迎著何守禮那藍汪汪的寶劍沖了上去。劍式展開，直如長江大河，綿綿不盡，如大海狂濤，滾滾而至。他的劍法得自姑姑水紅蕖的真傳，已具上上火候。可他眼前的對手，與他同為中州四杰之一，手中劍也已練得出神如化。他迎著水如海如瘋如狂的攻勢，長身而起，劍吐萬朵寒星，奮力反撲上來，雙劍相交，暴起一片虎嘯龍吟。劍光閃動，誰也不后退一步，正是棋逢對手。

葉赫在大金的青年一代人中，武功出類拔萃。他被派到軍中來，自視甚高，認為憑自己的一身藝業，軍功唾手可得。當他初聽到李燕的名字，卻不太相信對方的武功會有多么好，可當他拔刀出手時，方知中原人物不可小視，那李燕的反應速度和力度，讓葉赫心里暗驚。他不愿當眾出丑，把憋著的一肚子火全部發泄在鋼刀上。只見他刀刀兇狠，一刀快似一刀，上劈下削，前刺后掃，恨不得一刀將宇文山砍倒，以顯示自己的能耐。

他哪里知道，面前的這位對手久經戰陣，武功高強，一條鐵棍已用的神出鬼沒，長攻短打，劈掃點砸無不精妙，任他葉赫使出千般手段，都休想攻得進去，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幾招下來，宇文山也心中暗驚："自己今日碰到了一個厲害的對頭！"棍子砸下去足有千斤之力，可對面這個一臉短毛，如同刺猬一樣的人，卻敢以刀相接，足見此人力大無窮，可怕的是他的刀法風雨不透，任自己從哪里攻也攻不進去。此時兩位誰也想把對手放倒，可一連十幾招下來，依然勝負難分。

鐵金剛行道江湖數十年，平時很少碰到對手。可這兩年他卻接連碰上難纏的青年對手，他面對眼前的李燕，竟看不出對手的劍法是出自哪個門派，只見對手的寶劍，有時如狂風驟雨狂瀉而下，有時又如綿綿細雨，無處不在，看似無力，但卻招招兇險，他不得不打起精神認真防守。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十幾招下來，還殺不敗面前這個年輕人，他的臉上已有些掛不住了。

驚怒之下，他立即使出了他的絕學"追魂八式"但見他化刀為劍"仙人指路"直取對方胸部的膻中穴。李燕側身一閃，接著他"五丁開山"又迎頭劈下，李燕晃身移步躲了過去。緊接著"神龍入海"、"餓虎撲食"源源使出，大刀帶著千鈞之力，刀刀挾著風雷之聲，氣勢十分駭人。李燕見了并不與對手以力相搏。他心里明白，若拼內力，自己怎么也比不過面前這個有數十年內功修為的人。他盡展所學，以自己多變的劍法，與對手回旋，有時遲緩，卻劍劍直取對方要害，有時如怒浪狂濤，劍影如山，洶涌澎湃地向對手沖擊。

可那四名勇士，與楚江云這樣的高手比起來，卻相差太遠，他們很快在楚江云的劍下一個個死去。楚江云手握短劍與計智站在一邊，靜觀場上的動靜，以應付突然的變故。場上的形勢，也越來越對水如海等三人不利。此時太陽已經移到西方，三人已苦戰了一個時辰，隨行的十名勇士已全部陣亡。而對方的幾百人卻在一旁觀戰，如想從這條長長的通道上殺出去，不知會有多么難，可他們誰也明白，只有殺出莊去，才會有一線生機，要不然等待他們的將是全部陣亡。

就在此時，一支騎兵隊伍，正如一支滾滾地鐵流向這里挺進。石瑩玉和碧蓮的身子幾乎都伏在馬背上，直到現在她們也沒有追上寨主等人，心里都異常不安。她們弄不明白，水如海等人是否已經進入了碧水山莊，或進入了多長時間。石瑩玉心里明白，憑自己這邊去的人手，一旦進了碧水山莊，只要開始動手，絕對支持不了二個時辰。她心中著急，不住的以鞭催馬。她身后的五十名飛虎山騎士，人人提刀背弓，身伏馬背，飛馳在漫漫古道上，勢如狂風驟雨，滾滾春雷，從行人面前隆隆閃過。在她們的身后，揚起了一溜濃濃的，久久散不開的黃塵。

碧蓮知道事情有多么嚴重，她緊隨在石瑩玉身邊，不安地問道："到碧水山莊還有多遠，還得走多少時候？"其實瑩玉在心里已不知算了多少遍，見問她隨口答道："還有近百里路程，大約一個時辰。"碧蓮心焦地說："他們此時一定進莊去了，我怕他們……""他們吉人天相！"石瑩玉連忙用話攔住碧蓮的話頭，她實在不愿聽碧蓮還沒有說出的那句話。她自己一生小心，從來都沒有做心里無底的事情。可今日，為了心上人，她卻要去涉險，去入龍潭虎穴。雖然自己早已有了計劃，可這又有幾成的把握，畢竟對方已經有了準備。

還有讓她焦心的事情，她不知道現在碧水山莊之內有了什么變化，這讓她十分不安。除鐵金剛以外，是否來了新的高手，如果此時山莊里來了厲害的人物，自己的計劃就更無勝算，而李燕在莊內生存的時間也就更短了，而自己要面臨的風險也更大。

想至此處，她的心怦怦直跳。她看看太陽已懸在下落的直線上，到天黑也就一個時辰了，她一急之下額頭上冒出了晶瑩的汗珠。她猛加一鞭，戰馬如離弦之箭向前飛去，五十名飛虎山勇士提刀催馬，如一支狂飆，緊追著她的戰馬向碧水山莊撲去。不久之后，便遠遠地見前面出現了一片松林。石瑩玉立刻放慢了速度，以減輕馬蹄的聲響，她擔心讓碧水山莊的人發覺。她平靜地對碧蓮說道："這片松林的那邊就是碧水山莊，你就帶領這些人在林子里埋伏，不要讓戰馬弄出聲響，以免被他們發現。如一旦有碧水山莊的人闖入，要立即解決掉，不要讓他走漏消息。我去接引寨主等人到這里來，到時一定有人追來，便放箭將他們逼住，只要寨主他們進林上了馬，馬隊的勇士們就可以隨寨主撤退，我們從后掩護。這其中的關系，你都聽明白了么？"

碧蓮道："我是明白了，可你一個人進莊太危險了，還是我和你一塊進莊的好。"瑩玉急忙說道："絕對不行，這里不能沒人指揮，如這里出了意外，咱們的人就一個也走不成了，你明白這其中的厲害么？"碧蓮知道了瑩玉的想法，說道："我保證不少一人一騎，敵人追來，我們阻擋一陣，姐可要小心。""好，那一切都拜托了！"此時她們已經進入林子。瑩玉勒住戰馬，從馬上一縱而起，如一縷淡淡地青煙，直向林外飄去，只一會兒，便消失在前面蒼翠的矮樹叢中。

此時山莊內正在激戰，水如海、李燕和宇文山已殺得頭上冒汗。他們已全力拼殺了一個多時辰，也只不過向莊門靠近了大半的距離，他們各自都被對方的人死死纏住，根本靠不到一塊去。宇文山更是殺得汗流滿面，這位善能沖鋒陷陣的勇士，今日碰到了一位少見的對手。葉赫這位大金的勇士，并不是一味自負，他的刀法確實已爐火純青。任宇文山猛沖猛打，總也難以取得主動，他的刀法綿綿密密，可以說風雨不透，又剛猛狠辣，其快無比，確已躋身高手行列。宇文山已經汗透衣衫，功力不繼，他的攻勢一緩，葉赫的刀就逼了上來，他已意識到了危險，只守不攻，以節省力氣。

到了這個時候，連李燕也心中追悔。他此時想起了在山寨的大廳里，石瑩玉和元春說過的話，還有昨天夜里瑩玉找到自己后那一番規勸。自己為什么聽不進別人的話，而一意堅持自己那一面之理呢？如今，一切都證明了，瑩玉的分析是對的。當時，如果自己不支持水如海的意見，說不定水如海就不會做出這一冒失的決定，現在也就不會被困在這里。他想過逃走，憑自己的輕功本領，還能夠逃出山莊，鐵金剛未必追得上自己，可那樣一來，又如何面對山寨上的頭領，如何面對江湖人士。

想到此處，他的心一橫發出一聲長嘯，玉泉劍立展一天寒芒，向鐵金剛逼了過去。這是一式"天風海雨"，劍前三尺寒氣砭骨，奪人心魄。鐵金剛一見心驚，他將內力集于右臂，大刀一揚，立即使出了一招"五鬼追魂"，這是"追魂八式"中的一招厲害殺著，只見那大刀飄飄忽忽，但卻刀刀不離李燕胸前，直迫的李燕連連后退。鐵金剛一見忽地冷笑一聲道："小輩，我今天若不取你的性命，難消我心頭之恨！"李燕聞言也冷冷地說道："我今日若不在你的身上刺上十個窟窿，誓不為人！"說畢他劍勢驟變"滄海橫流"，"銀漢怒濤"接連施出，硬是將鐵金剛封了出去。

水如海與何守禮雙劍相對，殊死相拼。水如海想："只要將對手除掉，莊內必然大亂，自己的人便可乘機殺出重圍。"何守禮也在心中盤算："今日若能將這個水如海擒住或殺死，飛虎山便可一攻而破。"兩個人各懷目的，都想將對方殺傷，所以出手狠辣，可二人同為中州四杰之一，武功相差無幾，要想殺傷對方又談何容易。

水如海雖使出了渾身解數，還是無法傷的了何守禮，他焦急地向場內看去，見宇文山已露敗像，如再久斗下去，勢難生還，一想起場上形勢轉眼就要惡化，多年來生死與共的兄弟就要有生命危險，水如海覺得后悔難當，不免一陣心焦。

一念及此，水如海不覺心慌意亂，他立刻便被何守禮的劍幕裹了起來。李燕見了，手起一招"風雨瀟瀟"只見寒芒萬點向鐵金剛灑下，一陣金鐵交鳴聲響起，硬是將鐵金剛殺退，趁機閃身向水如海靠去。鐵金剛一見，忙又飛身攔了上來，口中說道："小子，你不用枉費心機，今日你們誰也走不了！"話音剛落，突見一陣濃煙隨風飄了過來，莊丁們一看見上風頭兩處火起，濃煙一下子躥了起來，慌忙亂喊道："后院著火了！后院著火了！"一時人頭亂動，一片慌亂。何守禮一見高聲喊道："不要慌！抽一半莊丁去救火，余眾全力將這三個人拿下！"眾人聽了，一部分莊丁向后院撲去。

飛袖流云一直站在一旁觀陣，她不得莊主的命令不敢出手。如今她聽了何守禮的命令，立即飄身而起，紅影閃處，短劍與鐵笛齊下，猛地向水如海攻了上去。這個楚江云是少有的高手，她的武功比起中原四杰來已差不了多少，她的參戰，頓使久戰力盡的水如海立即失去了還手的能力，隨之險象環生。何守禮一見大喜，一招"金鯉穿波"劍如一道銀練，猛向水如海的胸口刺來。危急間，水如海身子一閃，躲過何守禮的一劍，冷不防楚江云飛撲而上，短劍寒光一閃，已點至水如海的咽喉，大驚之下，水如海一招"鐵板橋"，身子向后一仰，堪堪躲過致命的一擊。他身子剛剛彈起，突見眼前藍光一閃而過，頓覺左臂一涼，大驚下低頭看時，已經流下血來。

宇文山早已力不從心，難以支持。正在危急之時，突見白影一道閃電似的撲了過來，花狐貍計智發現有人撲來，急晃身而起攔了上去，但聽"叮叮"兩聲響，人影一觸即分。計智低頭一看，臂上已被扎了一刀。那團白影速度半點未減，從計智面前滾過，手中短刀劃出兩道銀弧，直插葉赫的胸口和喉頭。葉赫見來招難以招架，忙一個"落葉隨風"身子已閃電般向后飄去。

宇文山一見來人，立刻大喜過望，耳邊聽來人道："快，迎著陽光上房，向西出莊。"說著白影滾過，如一陣旋風從葉赫身邊飄過，猛向何守禮撲了過去。宇文山趁葉赫一退之機，掠身而起，飄上了房頂，足下一點向西飛奔而去。

白影閃電般撲到了何守禮的懷里，一招"滿天花雨"兩把短刀已閃電般向何守禮的喉頭劃來。嚇得何守禮慌忙一個"燕子穿簾"倒射了出去。白影從水如海身邊劃過，便聽一個聲音道："寨主快向西逃，切莫再戰。"白影快速從楚江云身邊閃過，嚇得她急忙一躲。水如海一見是石瑩玉，心頭一寬，縱身向房上飛去。

楚江云一見那里肯舍，她身子一縱拔地而起，紅影飄飄便向水如海追去。就在此時，葉赫也電射而起，向房上撲去。石瑩玉一見，雙手一抖，兩把短刀帶著尖厲地嘯聲脫手飛了出去。楚江云腳剛踏上瓦面，突聽身后傳來利刃破風之聲，她急忙搖身一晃，一式"春風楊柳"，就聽"哧"的一聲響，短刀裂穿胸衣貼肉飛了過去，嚇得她一個翻身從房上跌了下來。葉赫只晚了一步，單足剛靠近瓦面，短刀已"噗"地一聲插入了他的后心。半空中他大睜著驚恐地眼睛，翻身跌落在瓦面上，緊接著一骨碌從房上滾了下去。

石瑩玉短刀出手，足下疾點，身子騰空而起，半空中右手一拽，軟劍已握在手中。隨著身子的下落，她一式"魂游八荒"軟劍已向鐵金剛攻了過去。鐵金剛只見無數的劍影向自己的身上罩了下來，他大怒之下吼一聲道："哪里來的妖女，看刀！"說著扭身一閃，讓過瑩玉的劍鋒，大刀帶著一道冷風已猛地劈了下來。電光石火間石瑩玉身子迅速一側，閃過對手的刀鋒，軟劍疾如閃電，已順著鐵金剛的大刀掃了上去，這一招出其不意，又快又準，用得恰到好處，這一招也是瑩玉的畢生所學，使得正是混元劍法中的招式"一劍追魂"。

鐵金剛大刀在外，封之不及，那劍卻轉瞬到了胸口，驚得他翻身倒地，一個"就地十八滾"逃了出去。石瑩玉喊一聲"走"，一縱身兩條身影已凌空而起，一式"流星劃空"就如兩縷輕煙向莊外飄去。何守禮一見大怒，忙吼道："放馬追！不要讓他們跑了！"項勇答應一聲率眾上馬，蹄聲隆隆向莊外追了出去。

鐵金剛從地上一彈而起，怒吼一聲，便向房上撲去。身后花狐貍計智，飛袖流云楚江云，何守禮，先后飄身上房。他們迎著夕陽一看，見水如海他們已在數十丈外，何守禮大喝一聲道："水如海，你哪里走！"喊聲中已箭也似的追了上去。石瑩玉與李燕掠到莊邊，水如海與宇文山已越過了護莊河。兩人足下一點，一式"平沙落雁"雙雙向河對岸飛去。石瑩玉身子一落地便大聲對水如海說道："寨主，往林子里走！"宇文山和水如海一聽，扭頭向松林里奔去。快到林邊，突聽碧蓮喊道："寨主，快向這里來！"水如海見碧蓮手持弓箭，正隱在樹后，二人大喜之下撲進林子。碧蓮見寨主受傷，連忙說道："寨主，你們騎馬快走！"水如海和宇文山忙解韁上馬，見松林里有自己的嘍兵幾十人，人人持弓以待。

水如海一見那里肯先走，此時李燕與石瑩玉已閃身進入松林。何守禮等也隨后撲到了林邊，但聽碧蓮一聲嬌喝"放！"紛紛箭雨從林子里潑了出去。這冷不防射來的一陣箭雨，一下子將何守禮等阻在了林子外，他們不得不用劍撥打飛來的利箭。趁此時機，李燕與石瑩玉飛身上馬，瑩玉從一嘍羅兵手中奪過一張弓箭，立即喊了聲："快撤！"嘍兵得令，紛紛跨上戰馬，便與水如海等加鞭向來路駛去，馬蹄聲如滾滾雷鳴，一時間就沒有了身影。何守禮等一見箭停，飛身向林子里猛撲，剛至林內，忽聽弓弦聲響，何守禮急閃身時，一支羽箭貼衣飛過，"叭"的一聲穿入身邊的樹上。將何守禮驚出了一身冷汗。

鐵金剛心中惱怒，他身子一擰向林中撲去，但聽一聲嬌喝："鐵金剛看箭！"話音未落，一支利箭已嗖的一聲，飛到了鐵金剛面前，鐵金剛聽聲辯器，身子猛一側，伸手一抓將箭握在手里，卻被箭上的一股大力將他帶得身子一晃。接著就聽一聲嬌笑起自林中，馬蹄聲起，笑聲已在數十丈外。等項勇率隊趕來時，飛虎山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鐵金剛見了，仰天一聲長嘆道："天不佑我，天不佑我啊！"何守禮聽了，反安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老英雄何必如此，若非平地鉆出來這個妖女，我們今天必定全殲敵人，何況他水如海已被我的毒劍所傷，想此時一定毒發了，他就是不被毒死，他這條手臂也保不住了。"鐵金剛嘆道："不知這位女子是何來頭，此人武功更在李燕和那和尚之上。"花狐貍計智有些茫然地說道："此人我好像在哪里見過，只是……"

計智正在苦苦思索。卻聽項勇說道："我也覺得眼熟，啊！想起來了，在長江舟上，當時一位白衣公子和李燕在一起，那人面貌正像今日這女人。""對了！"計智咬牙道："在川道上，就是她搶了我的銀子和馬，那時她一定是女扮男裝，怪不得在長江舟上，她一閃身之間，就躲過了八人的聯手一擊！"鐵金剛聞言吃驚道："請二位詳細說來聽聽。"一面招呼眾人回莊。

一邊走著，花狐貍計智便從白公子劫銀說起，說到了三峽的水上追殺，又說到漢江復仇。最后道："在漢江上幫助李燕殺死水上惡龍俞蛟，全殲江汗幫的那個女人也是她。我記得她當時使得也是口軟劍，不過她當時戴著面紗，但身形卻一點不錯。就是從那以后，我才被項勇所邀，來投奔何莊主的。"

鐵金剛聽了嘆口氣道："聽了二位的講述，說明此人早就與李燕認識，從眼前的情況分析，她是知道李燕有危險，才前來相救的。從此人今日的表現看，她不但武功高強，且做事縝密計劃周詳。她先在此地埋伏下人手，才一個人入莊放火，并趁亂救人，之后有人接應，然后從容撤退，這其間算得一絲不差，真是膽大而心細。如此一位奇女子，如放棄敵對的立場，我倒覺的她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

何守禮接口說道："越是這樣的人，我越想早日除去她，有這樣的人在，令我寢食難安。"說罷臉上已罩上了一層濃濃的愁云，眾人知道他此時的心情，誰也不愿再說話，默默地隨他回莊而去。

且說石瑩玉和碧蓮一人一箭，阻擊完追來的敵人后，便放馬追趕大隊人馬，她們急趕一陣追上大隊時，離碧水山莊已有四五十里地，此時天已昏黑，料碧水山莊的人已不可能追來。路經一處客店時，眾人下馬。瑩玉將嘍兵停在店外，由宇文山負責警衛，讓李燕扶如海進店，燈下看如海的傷勢時，見傷深見骨肌肉發黑，整條手臂已不聽使喚。

李燕邊給如海包扎，邊與瑩玉交換眼色。瑩玉對如海說道："水寨主，何守禮的劍上有毒，不能在此地住下了，我們必須連夜回山，寨主以為如何？"如海咬著牙，有氣無力的說道："如海的這條命都是姑娘救的，累姑娘冒殺身之險，如海十分過意不去，如今的一切全憑姑娘安排。"瑩玉道："水伯休如此說，都過去了，現在說什么也不如趕快回山更重要，那里有神醫。"說罷她命碧蓮買下店里所有能吃的東西，分給嘍兵，命他們趕快料理馬匹上路。他命宇文山照顧水如海，不得已時，二人共乘一馬，李燕頭前開路，自己與碧蓮隨后，即刻上路。眾人聞言飛身上馬，夜幕下五十多匹戰馬，立即傳出隆隆地馬蹄聲，馬隊在古道上疾馳，直奔飛虎山。

這支馬隊行至半夜，只得停下了來。他們在一條小河邊下馬略事休息，人和馬都吃了點東西，喝足了水，才又匆匆上路。他們正走著，突見前面駛來一彪人馬，李燕拔劍向前，黑影中一人低喝了一聲道："什么人？"李燕一聽，才知是水青青。原來水青青不見父親回來，幾次想下山，都被元春所阻，她十分焦急，天還沒亮便率隊下山。當水青青見父親那昏迷的樣子，立即慌了起來，她失口問道："我爹傷得很重么？"宇文山道："傷得雖不重，但對方劍上有毒，必須趕快回山治療。"

兩隊人馬向山寨急馳，他們剛到山下，元春等已迎了下來。眾人護送水如海上山，躺在床上后，樂圣看了如海的傷勢，忙用溫水給水如海喂了解毒的丸藥，又解開衣服露出傷口，開始用小罐拔毒。起先流出的盡是黑水，漸漸地有了殷紅的血絲，直到全是鮮紅的血時，神醫才在傷口上上了藥包扎好。他站起身來，擦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長舒一口氣道："總算保住了他這條手臂，不過幾個月內都不能用力，要不然傷口還會破裂，現在已經不會有危險了，都放心吧。"

水夫人，水青青聽了總算放下心來。樂圣對眾人說道："諸位都隨我離開，讓他睡吧，大約他天黑前才能醒來。"眾人聽了都隨元春回到聚義廳，眾人因一天一夜勞累，都十分困倦，在廳里吃了點東西，便先后告辭去了。只元春與樂圣留在大廳里，元春詢問了一些水如海的傷勢，又吃了一會子悶茶，剛待散去，便聽門外腳步聲響，抬頭看時，見水紅蕖已緩步踱了進來。二人一見忙站起身來，卻聽水紅蕖邊走邊說道："都坐著，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了，用不著這么多禮。"她擺擺手，讓兩人坐下，說著自己也坐了下來，她對二人說道："我剛才去看了如海，他的呼吸均勻，面色也還好，多虧神醫老弟了。"樂圣道："還說這些做什么，能盡點微力，還不是份內之事。"水紅蕖道："我們都老了，卻碰上這樣的事。聽碧蓮說，是瑩玉這孩子一個人深入碧水山莊，將三個人救了出來，這么危險的事情，讓她一個女孩子去，一旦有個三長兩短，連她也搭進去，咱們如何面對她的父親和師父。"

水紅蕖說到這里停了下來，深深嘆了一口氣，眼里并沒有責怪的意思。元春欠身說道："我與瑩玉小姐都勸不住，如海還是帶人下了山，我不能坐視，眼下也只有瑩玉小姐一人能擔此大任，是她提出要與碧蓮去營救寨主他們，元春別無善策，只好答應了她。""不要說了！"水紅蕖低聲說道："好在都回來了，只是連累了那十名勇士，你就好好地送些銀兩去撫慰他們的家人。"元春聽著連聲答應。水紅蕖輕舒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有石姑娘在，我老婆子放心了！"說罷站起身來說道："你老哥兩個慢慢說話，我不陪你們了！"說完便一步一步，緩緩出廳去了。

水紅蕖去后，天也到了午時，元春和樂圣也告辭回家。午后，二人又同去看水如海，樂圣給如海把了會脈，以手背測了測病人的體溫，二人便走了出來。元春問道："怎么樣？"樂圣道："還好！雖有點發熱，也是應該如此，今晚應當醒來，到時再服些藥，便可保無事。"說著話進了聚義廳。剛坐下有人端上茶來。申時左右，昨夜歸來的頭領，在看過水如海后，也先后來到大廳。元春見他們來了，便詢問下山的事情。宇文山便從進莊開始細細說了一遍，碧蓮也說了自己知道的情形，元春邊聽邊點頭。宇文山又說道："如瑩玉小姐晚到一刻，我與寨主就兇多吉少了。"

元春此時才插話道："她與你們差了一個時辰的路程，若非急趕，那時很難趕的到，話又說回來，若是換了別人，就算趕到了怕也有心無力。不說了，這次碧蓮也立了一功，等寨主醒來，一定重重賞你。"碧蓮臉上一紅道："與瑩玉小姐在一起做事，感覺就是不一樣，上次聽伏擊金人的弟兄說起來，我還不太信，這次我親自去了才知道，事情經過就像算定了一樣，她的那份智力和膽氣，讓人從心里欽佩。"

宇文山道："她一入戰陣，毫不拖泥帶水，招無虛發，連退四敵就在幾招之間，她的這身功夫的確少見，不怕諸位見笑，我與對手苦戰了一個多時辰，都快撐不住了，她卻在一抬手間，飛出手中的兩把短刀，殺死了我的對手，迫退了楚江云，若不眼見，很難相信。"

說話間天已黑了下來，元春道："李少俠和石小姐到現在還沒有出來，怕是太累了，天也晚了，我們還是用飯去吧！"說罷他已起身向廳外走去，眾人也各自出廳去了。

其實石瑩玉午后不久便醒了過來，她用過飯后，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屋子里出神，想著心事。她悶悶不樂的呆到晚上，飯后她去看了一下水如海，見水如海還沒有醒來，神醫樂圣正坐在如海身邊。她坐下來說了三兩句話，就告辭回來，獨自坐在燈下沉思。過了一會，她取下琴來，拂去上面的塵埃，將琴放在桌上。

六月里的天氣，窗外吹進來的風也是熱烘烘的。隔窗看著天上的一彎新月，正灑下一片淡淡地清輝，那朦朦朧朧的月光透進房中，就照在那張古色古香的琴上。一陣風兒吹進來，燭影搖紅，幔帳拂動。

瑩玉凝望著天上的彎月，發了一會呆，突然她收回目光，纖手向面前的琴弦上一拂，古琴鏗然一聲響起，隨著兩手在琴弦上拂動，清亮高亢的琴聲便從手底流出。琴聲如大江之水一瀉千里；如驟雨狂風平地而起，如巨浪滔天滾滾而至。接著轟然一聲巨響，琴聲如山崩地裂戛然而止。瑩玉長舒一口氣，琴聲再起，聲轉纏綿悠揚，瑩玉一邊撫琴，一邊隨著琴韻唱道：

逢也難，逢也難，人人追夢塵世間。

柳絮隨風歸何處，孤雁南飛又北還。

人海茫茫心難寄，一聲珍重夢魂牽。

一曲歌罷，瑩玉長長一聲嘆息，鼻子一酸，眼里盈盈欲淚。此時李燕正從水如海那里出來，遠遠地聽到琴聲，聽其韻似曾在哪里聽過，便站下來仔細傾聽。接著歌聲傳來，一聽之下他猛然醒悟，這不是瑩玉在唱嗎？這首歌不是自己初離武漢三鎮時，在漢江上，聽身后小舟上的女子唱過的那首么？這么說那女子便是瑩玉，她是在為自己送行，是隔船唱給自己聽的……想起往事，他一時間心神俱醉，自站在那里呆呆的出神，竟忘了琴歌已停。

清風透窗，月影輕移。瑩玉呆坐在案前，正出神時，忽聽簾聲響動，猛回頭時見滿頭白發的水紅蕖已掀簾走了進來。她忙清理一下思緒，站起來襝衽為禮道："不知老人家會來，瑩玉竟忘了迎接，請老姑姑恕罪。"水紅蕖慈愛地看一眼瑩玉，在桌邊坐下說道："孩子快坐下，我正悶的慌，聽到姑娘在彈琴，知還沒睡，就過來看看，孩子，你有心事？"瑩玉勉強一笑道："偶然彈一曲，清理一下心神。"

水紅蕖輕輕地說道："不用瞞我，聽得出來，我都這么大年紀了，什么事情沒經過！你我一見相知，雖年齡有大有小不一樣，可心意是相通的。我都是快就木的人了，說出來還怕我走漏風聲？"瑩玉聽了，默然無語。"聽得出來，你心里有事沒有理清，可是為李燕？"石瑩玉一愣，水紅蕖沒要她回答，接著說了下去："不要怨他，李少俠這次為山寨立了大功。"瑩玉道："也是他給山寨添了麻煩，他若不支持水伯下山，也出不了這樣的事。"

水紅蕖搖搖頭說道："姑娘，你還不了解如海，他是一口氣躥上來，火海也敢闖的人，這本不該李少俠的事。姑娘再想想，當時你和元春都勸過他，他聽了么？他不聽你的怎么會聽李少俠的，只不過當時他們想的相似就是了。孩子，你再想想看，若不是李少俠陪著如海去，如換成別人，如海他們就永遠也回不來了。所以說，李少俠是我們飛虎山的功臣。姑娘還有什么想不通的？"

"可是，他應該知道這樣做毫無結果，還有危險，為什么偏偏要去呢？"見石瑩玉這樣說，水紅蕖微微一笑道："孩子，在這一點上，李少俠自然比不上你，他們男人大多都如此，并非少俠一人。如海都這么大了，還不是和李少俠一樣？有幾個人處事都像你那樣周詳？孩子，李少俠年紀還輕，磨練幾年就會好的，李少俠是難得的好人，萬里難尋，你可不能過于苛求他。"瑩玉聽了還待說句什么，卻見門簾一挑，碧蓮笑盈盈地走了進來。她笑容滿面對二人道："老姑姑，石小姐，寨主醒過來了！"

石瑩玉聽了心中一喜，忙站了起來，水紅蕖道："既如此，我們就過去看看吧。"說著就站起身來，同石瑩玉和碧蓮一起，向水如海的住處走來。進屋見神醫樂圣與元春，李燕和宇文山，水青青、西門月等都在，見水紅蕖到了，都站起來讓座，水紅蕖向大家擺手道："都坐著別動。"說著坐在水如海的床前。如海醒來已倚著被子坐在床上，瑩玉上前打過招呼便站在一邊，水夫人忙給瑩玉找座位。如海見姑姑坐下后便說道："如海這么大了，還讓姑姑擔心，如海不成器。"

水紅蕖溫聲細語的說道："仗劍沙場，馬革裹尸，乃平常事，受點傷更算不了什么，哪一個又是常勝將軍？但遇事不深思熟慮，憑一時沖動，不聽有識者之言，去做無謂的犧牲，可是實在不該發生的事情，應當引以為戒。這次如不是瑩玉姑娘，冒著殺身之險去救你們，老婆子雖沒在現場親眼目睹，大約你們都難逃一劫，不是么？"

水如海道："姑姑責備的是，如海知錯了。""那就好！"水紅蕖語重心長的說道："不怕犯錯，也不怕受挫折，怕的是一錯再錯，你們大家都要引以為戒。元春以后要把好這個關，如再出這樣的事，你就直接找我，和我說！"見大家都不說話，她嘆口氣站起身來，便向門口走去，走了幾步，她又回過頭來說道："你們都得記住，危難關頭，可能會碰到救星，也許一生當中會遇到兩次，但絕不會次次碰到，不會的……"老人說完這句話便向屋外走去。

老人最后的話，是說給如海聽的，但瑩玉分明覺得，這是老人在洞察了自己的心事后，特意地說給李燕聽的。瑩玉心里想道："這位六七十歲的老人，平常足不出戶，可依然什么事情也逃不過她的眼睛，她依然能夠洞察一切。"看著她那白發蒼蒼的身影，瑩玉的心頭似乎刮過了一陣溫暖的春風，融化了自己心頭的堅冰。同時也對這位白發老人，產生了一種崇敬和感激之情。

大家又說了幾句話。元春便說道："夜深了，寨主需要休息，我等就告辭了！"說畢率眾起身告辭，水青青一直送出門來。

石瑩玉走出如海的屋子，心情好了很多，她凝望星空，長長舒了一口氣，似乎排盡了胸中無限的煩惱。她在昏暗的夜幕下，向自己的房子走去。他們誰也不會想到，一場新的劫難已經悄悄降臨。要知詳情，請接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