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二闖隨州衙兄弟重逢一招借刀計上官設謀
- 紫荊遺長恨----紅塵三劍第一部
- 彎月清照
- 10725字
- 2011-08-04 15:35:46
清虛等走后不久,樂圣也要出門,家中幾樣珍貴的東西,幾部醫書已讓兆棣帶走,自己只收拾了一個包囊背在肩上,手里提了一口劍。行前告訴李燕,自己先去訪問幾個朋友,以后便到飛虎山去。李燕送走了神醫,第二天自己也去了隨州。李燕的心里,一直也沒有忘記報仇,他想年節間那里一定沒有防備。
進了隨州城,李燕就在南大街上選了一家客店住下。客店名叫三義客棧,李燕進的店來,要了一間單人房間。他沒有出去,整個下午都在房間睡覺。晚上吃了飯,在店里活動了一下手腳,便又睡去。二更時分,店里的人都熄燈入睡,李燕推開后窗,飛身出房,一路如風直撲州衙。李燕輕車熟路,不一會就到了州衙之外,見左右無人他飛身上房,站在暗影之中向衙內看去,見有幾處還亮著燈火。李燕心里想:"且到下面看看是否房里還有埋伏,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樣了。"他飄身落地,閃身進入一間房內,見室內沒有人,又走了一處,見這里是下人住的屋子,人已入睡。心里道:"今夜這里并無埋伏。"于是便提了劍,向燈火處閃去。
他悄悄接近房子,由暗處向內看時,這里卻是府上的廚房,屋子里有兩個人正伏在案子上偷偷的睡覺。李燕見了并不入內,由暗影里向另一燈光處悄悄走去,他的腳步異常輕,并沒有半點聲響,走至近前,李燕便見窗上映出一個人影,他站在暗處細細看去,見那個人的身影清晰地印在窗紙上,分明是個男人。心想:"莫非這賊子今日當絕?"李燕這樣一想,便由暗處一躍而起向房中撲去。突然黑暗處銀光一閃,劍已刺至面前。李燕一驚,身子一側玉泉劍疾向一邊掃出。他心里明白這次又被人發現了,于是足下一點便向房上飄去,身子方始站穩,對方如影隨形,寶劍已分心刺到。李燕大怒,玉泉劍一抖猛的攻出了一招"八方風雨",但聽"錚錚錚"一片雙劍撞擊之聲,相斗雙方忽的一齊躍開,星光下二人互視一眼,不由同時出聲道:"怎么是你!"
李燕忙掠身而起飛出府外,那人也隨之而出。李燕看四下里無人驚喜的說道:"師兄!"那人也叫道:"師弟。"二人同時拱手一禮,李燕急問道:"師兄如何卻在這里?"原來對面之人正是上官義,上官義見問,匆匆小聲道:"此處不宜說話,師弟現居何處?"李燕道:"南大街三義客店。"上官義道:"你先回去,明天我自去找你,你現在快走!"李燕見上官義如此說,忙提劍一拱手,身形一晃而起,只幾個縱躍已消失在黑暗之中。李燕剛走,白天榮持劍尋到,問道:"刺客呢?"上官義道:"刺客已自走了,回去吧!"二人回到府里,白璧問道:"那刺客呢?"上官義道:"剌客自走了,容我明日繼續查訪。"白璧道:"不知是否是上次的那位?"上官義道:"夜已深,刺客不會再來,大人休息去吧,下官告辭了!"說罷自去。白璧便叫天榮值夜,叮囑小心防守,這才躲入密室,自去睡覺。
李燕回店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怎么也睡不著。心里想道:這白璧果然精明,兩次進府全被他發現。自己原以為大節下他不會防備,看來還是錯了。可是師兄為什么在他的府上?他們二人是什么關系,心中一百個不解。又想道:"明天大師兄來了,一問便知,何必現在瞎猜?"這樣一想,他閉上眼睛,不久便朦朦朧朧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李燕用過飯便到店前來。約半個時辰,便見上官義一身便裝,悠閑的向這里走來。二人以眼光打過招呼,李燕便回身入店,引上官義進了自己的房間坐下,便躬身見禮道:"不知師兄會在此地,一向可好?"上官義還禮道:"還好,師弟坐下說話。"李燕坐下后,上官義看看李燕開門見山的問道:"師弟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夜進隨州府衙?"李燕聽上官義如此相問,便知師兄已經聽說過上次有人夜闖府衙的事,因是同門師兄弟,也不打算相瞞,便直言道:"小弟昨夜是第二次去那里。難道師兄一直都在府衙內?"
上官義并不直接回答李燕的話。接著問道:"不知師弟何故入府?"李燕見問咬著牙道:"那個狗官白璧,正是殺害我父母的仇人!"上官義聞言吃驚道:"真的?沒有弄錯?"李燕道:"千真萬確。"便細述了當年的事情經過,和幾個有關人的名字。最后李燕道:"李燕今生不殺此人,誓不為人。"好一會兒,等心情平靜下來后,李燕才又問道:"師兄何故卻在隨州府衙之內?"上官義沉思一會方回答道:"我自別師下山后,到處飄泊,后流落此處。當時知府白璧正在招軍,見我后大力保舉,兩年來,已進身提轄之職,我自己擁有府第。昨夜知府相邀過府。正說話時,有人報說刺客入府,我才出來,想不到卻是師弟。去年曾聽說有人夜入府衙,還傷了人,這么說來那次也是師弟了,聽說那次還有一個人,那人是誰?"李燕聽了上官義上邊的話,心里已很不自在,況上官義現在已是官府的人,見問便小心說道:"就我一人而已,哪里還有別人?"
上官義聽了暗自生疑,但李燕既如此說了也不便細問,一時之間,兄弟二人皆相對無言。過了好一會兒,上官義站起身來,在房間里走來走去。順口問道:"師父他老人家可好?"李燕答道:"師父還是那么健朗。"上官義道:"師弟,你以后還打算入府么?"未等李燕回答,上官義又道:"師弟,官場之上,有些事情是不得不那樣做的。這其中,也難免傷害到一兩個好人,你一家可能就是如此。但那白知府未必是有意的,況且伯父伯母已亡故多年。你就是將白璧殺了,伯父伯母也不可能活過來。何況你做事不密,人家已經發覺了你的意圖,官方有的是兵,人家日夜提防,師弟縱有通天本領,也無濟于事。弄不好還會白搭上一條性命。不知為兄的話,師弟可還聽的進去?"李燕立即說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李燕就算為此而死,也定報此仇。"
上官義聽了眉頭一緊又道:"師弟孝心可嘉,為兄十分同情。但師弟是否另想想,伯父伯母就你一個親人,你今日學成一身劍術,正應當以此求取功名,光宗耀祖。怎么能自輕自賤,把父母所賜之身輕易斷送了?你這么做雖暫逞一時之勇,卻白白可惜了大好年華。"上官義冷眼看著李燕的反應,接著說道:"師弟如若省悟,為兄可以保證你前途無量。你若愿同為兄一起為官那樣最好。如不愿在白璧面前,憑師弟身手,就是到別處去,功名富貴也可唾手而得。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活著就為求名逐利,師弟可曾想過?"李燕越聽越不入耳,但畢竟是自己的師兄,心里強壓著火氣道:"小弟本無心功名富貴,學此武功就是為了殺白璧報仇,師兄所言,自有一番道理,但小弟父母之仇不能不報,望師兄體諒。"
聽了李燕的話,上官義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待了一會,上官義便道:"師弟昨夜勞神,未曾好好休息,這樣吧,你若愿意可隨為兄到家里去住,怎么樣?"李燕道:"就不打擾師兄了。"上官義知他心里生氣,也不相強,就又說道:"這樣也好,你先想想,我明天再來。"說完話便拱手道別。李燕只好送上官義至店門外,上官義告辭自去。李燕回店,心里悶悶不樂,他是通情達理的人,并沒有恨上官義,心想:"師兄現在是官府中的人,他在此地為官,自然為官府著想。但自己與他也是同門師兄弟,難道師弟有事,師兄就不管不問?難道這同門的情分,就不如那富貴榮華?這到底是怎么了?是我李燕錯了?"他想了一天,越想越不是滋味,心里煩悶,天一黑倒頭睡去。
第二天,李燕剛用過早飯,上官義已走了進來。一進門,上官義便說道:"怎么樣,都想了一天了,師弟可曾想好?"李燕心平氣和的說道:"師兄請坐。師兄的話李燕想過了。小弟以為師兄既然在隨州。李燕的事,師兄看如何辦才好,李燕想聽聽師兄的主意。"上官義見李燕有了活泛的意思,便說道:"師弟的事,其實很清楚。你有四條路可以選擇:一不顧一切的報仇,其結果很清楚,你沒有多少勝算,甚至會白白送了性命。第二條道是放棄,起碼幾年內放棄這個打算,遠走他鄉,這樣可以保全性命,以待時機。第三,取消報仇的計劃,以自己的才能去爭取富貴榮華,以師弟之材不難辦到。待你有了財勢之后,甚至你的勢力大過了白璧,你再打算報仇。第四條道,立即回頭與白璧言和,為兄保證你立即有官當。不知師弟以為哪種辦法可取?"
李燕聽了冷冷地說道:"師兄,如果你處在我的位置時,你會采取那種做法?"上官義一笑道:"人各有志,我現在是想知道你如何選擇。"李燕道:"師兄,李燕這一生從來也沒打算求什么榮華富貴,更不會用這種方法去報仇。這無異以暴易暴。第二條道,我只有在萬不得已時或可用它,李燕也不會去白白送死。"上官義靜靜地聽著,雙眉緊鎖,并沒打斷李燕的話。過了一會,李燕動情地說道:"師兄,我們同出一門。云谷的歲月李燕歷歷在目,師兄何不念同門之誼,慨然幫小弟報仇?"說罷雙目盯著上官義。
上官義的眼睛也盯著李燕,聽李燕說完,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愛憐的神色,但同是一瞬間,臉上又恢復了冷漠的表情。淡淡的說道:"為兄正是為了同門之誼才兩次登門求見。苦苦相勸,你不明白?"李燕道:"既然如此,師兄就幫小弟把這仇報了,小弟沒齒不忘師兄大恩。"上官義一聽,立即面生寒霜道:"你要為兄殺官造反,學當年梁山反賊么?"李燕一聽此言也冷冰冰地說道:"師兄,這樣吧,李燕只求你答應一件事,師兄可愿答應李燕?"上官義聞言冷冷說道:"師弟說說看。"李燕道:"你我原本同門,情同兄弟,剛才求兄之事,師兄或有難處。李燕再退一步,求師兄莫插手李燕報仇之事,以免同室操戈,讓師父為難,不知師兄可愿意答應。"上官義聞言一聲冷笑道:"這么說來師弟是打算與師兄為難了。"略停一下,壓下心中的火氣道:"為兄最后告訴師弟一句話,師弟若念同門之誼,休在為兄管轄的地面上殺害朝廷命官,這樣無異毀了為兄一生前程。你若一意孤行,休怪為兄不事先告訴你,在場面上,為兄顧不了什么同門之誼,為兄言盡于此。"說完這些話,竟有拂袖而走的意思。但終于礙于情面沒有動身。
李燕聽了上官義的話,心里已經明白,同門的情分已經到此為止了,話已經夠清楚了。他強自壓著一腔悲憤,對外喊道:"小二,來兩杯茶。"小二答應一聲向門頭上走去,便見一黑大漢攔住說道:"要三杯"。小二盯了他一眼,便到柜上倒了三杯茶。用托盤端了出來,卻見那條黑大漢笑著說道:"我送去吧!"小二以為這人是客人一伙的,就順手將托盤遞給了黑大漢。黑大漢左手接過托盤,右手在一只杯子里放了些什么,順手將這只杯子向另外兩只杯子前面一放,品字形擺了,剛要走,就見一位客人用身子一擋,指著柜上對小二道:"喂,店家,拿那瓶好酒來。"黑大漢聞言習慣的順著客人的手指一看,就在這一瞬間,那名客人已將盤中的茶杯前后掉換了,然后拿著酒走了。
黑大漢收回目光手托著茶盤走進客房,上官義與李燕同時一愣。李燕看著這位小二,并不去端茶。那黑大漢笑道:"客官,這茶是才泡的好茶,不信,我吃給你看。"上官義聽了皺起了雙眉,才要說話,黑大漢抓起右下角的一杯茶喝了下去,順手將品字上頭的一杯放到李燕面前。另一杯剛放到上官義面前時,黑大漢突然雙眉緊鎖,接著一彎腰,托盤叭的一聲掉到地上,雙手扶著桌面,臉上早已滾下汗珠子來,李燕兩眼瞪著黑大漢,只見他疼得臉色煞白,緊接著嘴角流出血來,"噗"的一聲倒在地上,掙扎幾下就死了。
李燕與上官義同時一驚,相視而望。店里早有人看見立即大叫道:"出人命了,出人命了!"一時間人聲喧嚷,店中大亂,上官義看了一眼李燕,對院子里的人大喊道,"不要亂嚷,我是本州的提轄,店家請差人將這名刺客的尸體,隨本官送到衙門里去。"眾人一聽這話,都紛紛散去。店家吩咐兩個人抬了黑大漢,上官義向李燕一拱手,便與那二人一同走了。李燕猶自呆在那里,心里道:"這個黑大漢分明是要害我,師兄的臉色也怪怪的,是他們同謀?又不太像,如不是,師兄的表情怎么會那樣?"他思來想去,不得其解。這時卻見一位小二托了兩杯茶走了進來,他輕咳一聲,李燕才回過神來。只見那小二放下茶杯,手指在茶水里一蘸,順手在桌面上寫了一個字,便轉身走了。
李燕奇怪,轉過來看時是一個"走"字,心里突然清醒,他立即提劍大步走出客房,向店家扔了一塊銀子,便快步走出店門沒多遠,就迅速拐入一條小巷,大踏步而去。他一邊走,一邊想著剛才發生的事:"必定有人發現了什么,在暗處救我,他是誰?自己今日又差點送命!"他前后一看,見無人跟來,便大步出城,向樂家快步走去。
卻說那店內的二個伙計,抬了黑大漢,隨上官義一路向州衙走來,進得府衙,上官義招手讓店伙計放下黑大漢,帶二人到一處房內,讓二人將事情的經過說給了一位師爺,說完了,令二人在紙上劃了押,便放二人走了。早有人報入里面,白璧與白天恩匆匆走了出來,到死者面前一看,不由面色大變。立即問上官義道:"將軍,這是怎么回事?"上官義拱手為禮,答道:"大人,下官也要問,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下官心里也不清楚,但經過情形卻有在場的人證,師爺已取了口供。"白璧才待傳呼,師爺已拿著筆錄走來,白璧匆匆看了一遍,仰天而嘆道:"這個方成辦事竟這等不利,壞了事情不算,還白送了一條性命。又差一點連累了將軍,這件事情本官隨后自有發落,請將軍里面說話。"
兩個人回到客廳里坐定,白璧問道:"將軍查訪之事如何?可有什么消息告訴本官?"上官義拱手問道:"大人,當年在蒼龍嶺上,有一戶人家,他們在突遭禍亂時。有人在大火亂箭之下攜走了一個孩子,大人當時應該就在現場,可還記得此事?"白璧聽了心中突的一驚,但他還是點點頭道:"本官記得,本官還在那里受了傷。"上官義點頭道:"這么說來,此事就是真的了。當年有人攜走了孩子,孩子的父母皆已遇難。如今昔日少年已經長成,并學得一身藝業,他兩次進府就是尋大人報父母之仇。"
白璧聞言道:"這就是說,將軍這兩天會見的就是這位青年刺客了?"上官義道:"一點不錯,大人派方成下毒,是想除掉心頭大患?"白璧拱手道:"將軍不必介意。本官是讓方成見機行事。不錯,本官也暗地派了人,他們回來說,將軍認得那名刺客,正在勸說刺客歸順朝廷,所以本官并未派人拘捕。今天方成一定見刺客不悔悟,所以采取了下毒的手段。但令本官不解的是,為何那刺客無事,惡太歲方成反死了?"
"大人!"上官義忍著氣說道:"方成是何等樣人,怎么干的了這等大事。他自以為聰明,將三杯茶品字形放了,卻不知那店內另有高人,輕易之間,在方成的眼皮下將茶杯掉換了。方成為讓刺客放心,相信茶都是好的,故意喝了一杯自以為無毒的茶,卻不知這杯正是他自己下了毒的那杯茶。到頭來自己下毒自己喝,自己毒死了自己。下官當時亦不知情,如果方成喝的是好茶,等我與刺客把茶喝了,那死的一定就是下官。大人,如真的出現了這種情形,下官還能夠與大人在此地說話么?"
白璧聞言再次拱手道:"將軍,都是本官用人不當,將軍不必放在心上。"上官義也拱手道:"大人的心情,下官明白,下官不會怨大人的,都是那方成辦事不利。"白璧道:"待會將刺客抓來嚴辦,替將軍解解煩惱。"上官義一聽吃驚道:"大人一方面派方成下毒?還一方面派了人隨后捉拿?"白璧笑道:"既然將刺客找到了,怎能放他走了?"上官義聽了跺腳道:"大人,你錯了,上官義所以二次登門,就是不想用刀槍說話,這樣做是不頂用的,派誰去的?"白璧道:"白天榮。"上官義道:"這下壞了,這……"話未說完,白天榮已匆匆走了進來,躬身說道:"孩兒趕去時,店里已經不見人了。"上官義聞言道:"公子行事,百神相護,無恙歸來,上官義放心了。"
白璧與白天榮聞言吃驚道:"何出此言?"上官義道:"一定是那位刺客,見店里死了人便走了,若還在那里,公子一去捉拿,那里還有命回來。"白璧吃驚道:"你是說那刺客是厲害人物?"上官義道:"不敢隱瞞大人,那刺客正是下官的同門師弟,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公子在他手里,絕對走不出兩招,更何況,還有一位在方成眼皮下換掉毒茶的人在。"白天榮與白璧一聽,立時驚出一身冷汗。白璧雙手發顫道:"那本官以后如何是好?"說著臉上已滾下汗來。
上官義忙躬身說道:"大人不必驚慌,有上官義在,大人可保平安。"他看一眼白璧又說道:"上官義本想極力勸說師弟放棄仇恨,歸順朝廷,化解怨仇,今被方成這么一鬧,事情便有些糟了。然師弟是重情義的人,他知我上官義在此為官,不會再輕易來了。"白璧聽了上官義之言,心下稍寬。便道:"眼下有事,將軍且請回府,晚上再請將軍過府詳談如何?"上官義起身拱手道:"下官遵命就是。"說罷出府去了。這里白璧具文,只說方成自己不小心,誤食毒藥而死,給了方家一百兩銀子,結了這件案子。那方成家雖有苦,但人都死了,已經是無可奈何了。
上官義出了隨州府衙,心里暗暗高興。從此以后,自己在白璧的眼里更重要了,地位也更加穩固。經此一鬧,自己在隨州便可要風有風要雨得雨,白璧絕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一路走來,不遠就是將軍府,入府后,綠云、紅云接著,親手遞上茶來。見上官義高興,綠云便道:"天已近午,老爺想吃些什么,我去廚上吩咐。"上官義笑道:"傳我的話,多做幾個好吃的菜,上壺好酒,我們痛痛快快地喝上幾杯。"綠云一笑,轉身去了,不多一會,下人們陸續將菜端來。上官義正面坐了,二云兩邊相陪。
紅云斟酒,上官義連干三杯酒道:"官運一交,好事擋也擋不住。"他伸手拍著兩個丫頭的肩道:"以后有你們的福享。"綠云嬌笑著問道:"老爺今日怎么了,這等的開心。"上官義道:"白璧平日里眼空四海,今日也知道厲害了,以后,他會更加倚重將軍府。還怕沒有我們的好事么?"說罷連連喝了幾杯酒,二婢見了自然加倍奉承,上官義直喝得醉眼模糊,二婢才扶他上了床,上官義頭剛著枕便沉沉睡去。
上官義醒來時天已傍晚。他還記著白璧之約,吃著飯,自在心里盤算著晚上的說辭。飯后,他略事休息,便向府衙走來。進得府來,有人領入白璧的書房。白璧早在,見上官義來了,便讓上官義對面坐了,早有下人獻上茶來。兩人互相招呼,各自微微一笑,端起茶來喝了幾口。白璧放下茶碗,笑著說道:"將軍一身好功夫,比起令師弟來,誰的功夫更強些?"
上官義笑一笑,一邊用杯蓋掃著杯里的浮茶葉,一邊喝了一口道:"大人,我們師出同門,這之間的強弱都差不到哪里去。"白璧雙目看著上官義,見他如此說,點著頭道:"說的是,是本官多此一問了。將軍忠于朝廷,何不大義滅親,會同官兵,將那人犯拿下?"說完雙目看定上官義,臉上卻是一片笑容。上官義微笑著把茶碗放下,恭敬的答道:"大人,上官義心里也這么想過,但有二不可,所以不能這么做。""噢!"白璧笑容一收道:"說來聽聽。"說罷盯著上官義,靜等回答。
上官義道:"大人,下官與師弟武功不差上下,況師弟現有高人相助,若一招失利。上官義的性命自不必說,大人也因此而危險了。其二,我若動了殺戒,師弟若稟明了師父,或消息傳到師父耳里。試想師父朋友滿天下,這同門相殘之罪武林最忌,如師父與武林中人,大舉入隨州問罪,請大人認真地想一想,還有我們的命在么?"
上官義不緊不慢,一席半真半假的話,說得頭頭是道。白璧聽著,微微點頭。那上官義雙眼盯著白璧繼續說道:"上官義留著這最后一手,師弟礙于情面,不會短期內再找上門來,師父那里我也有情面。不知大人以為,上官義這么做,可有不妥之處么?"白璧拱手道:"將軍度事周詳,果然穩妥。但將軍也該知道,我必須除去此人,才能放心。將軍替我謀劃,我該怎么做?"上官義聽白璧說出此話,面上微現一片笑容來。說道:"大人,下官倒有一計在此,不知大人是否早有成竹在胸?"白璧道:"愿聽將軍之高見。"
上官義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道:"大人,在本州西面,有一碧水山莊,大人可曾聽說?"白璧道:"本官不甚了解,將軍請道其詳。"上官義道:"此莊勢力極大,是黑道上的一大霸主,莊內高手如云,勢力遍及江南江北。下官早已知道,我師弟與他們有仇。近日碧水山莊的人正在到處打聽我師弟的下落,欲致師弟于死命。大人若在此時,派人西去碧水山莊,接好這根線,并許之以利,讓他們替大人除去心頭之患,不知大人以為如何?"
白璧聽了鼓掌道:"果然好計。這一,省卻將軍之手,將軍不落惡名。這二,事成后本官可從此高枕無憂。第三,無需我們的人動手,省去廝殺之險。將軍這招殺人借刀之計,雖孫武子再世也不過如此,咱們就這么辦。明天讓天榮準備一下,盡快讓他西去碧水山莊走一趟,并告訴他們要找的人,就在我們這一帶。"說罷又大笑道:"將軍智勇雙全,前途不可限量也。"上官義拱手道:"全憑大人提攜。"白璧道:"犬子們蒙將軍指點,武功已大有長進,本官這里道謝了。"上官義見目的已達,便借機告辭道:"哪里,哪里,都是公子們天分聰穎。大人若無別事,下官告辭了。"
白璧道:"既然將軍要走,就回府歇著吧。"于是起身相送,就在二人的腳步聲中,先后由書房的后面飛起了兩條人影,一因李燕已走,二人放松了警惕。二來冬天天冷,后窗關得緊,外面雖能聽到屋中說話,屋里的人卻不容易聽到外面輕微的聲音,何況外面的人輕功高強,根本未曾弄出一點聲響,連上官義這等少有高手也未曾發覺。
上官義腳步輕松地走出隨州府,一路向自己的府第走來,才轉過一個路口,黑影里一個人一揚手中短刀,就要向上官義甩去,突聽身后一位女子的聲音道:"相公,天這么晚了,快回家吧,老爺讓你回去。"上官義回頭看時,夜幕中有二個人影向遠處去了。他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徑直回府去了。黑影里的兩個人見上官義走遠,飛身而起二人一前一后,如同輕煙隨風,轉眼便飄至一座尼庵跟前,前面的那人已飛身而入,后面的人略一猶豫,也飛身進入了院內。這里是尼庵的后院,前面的人進入一間房內,一會燈光從屋內射出,就見一位女子走出門來,站在階下招手。后面那人一見,徑直向屋里走來。
二人并不答話,后面的人進屋后,女子隨手掩上房門,走到燈前。后面這人是一位青年男子,他見屋子里一床一幾,是庵內備外人使用的一間屋子,燈下那女子二十歲左右,正面含微笑的站在青年人面前。青年人細細地審視著這位俏麗的女子,開口問道:"這位大姐,何故阻止在下出手,殺死那個上官義?"那女子聽了青年人的問話,盈盈一笑道:"俠士莫怪,不是那上官義不該死,而是我不能眼看著他死在我的面前。"那位青年人聽了女子的話,似驚似喜的拱手說道:"如此說來,姑娘可是石家千金?"對面的女子一驚,馬上反問道:"俠士何出此言?"
那青年人道:"前不久,在下在長江上泛舟,有幸與石老前輩,李燕和綠竹同舟。蒙老前輩見愛,一路傾心交談,聽前輩說,他要到這附近尋找他的女兒,方才見姑娘身手不凡,又夜探府衙,便疑為李燕而來。剛才又說不愿上官義死在你的面前,以此推斷,姑娘定與李燕師門有關,或者就是石家千金,故此相問,不知在下是否猜對了?"
這位年輕女子正是石瑩玉,她聽了青年人的話,忽的想起不久前在路邊的小店里與父親說話,父親的確說起在小船上認識了一個青年人,今見此人說的一點不錯,便淺淺一笑道:"那么俠士可是姓方?"那青年人拱手道:"這么說在下猜對了,石小姐也一定見過了你的父親。"瑩玉道:"猜得不錯,我已見過了父親,大哥以后不必見外,就叫我瑩玉好了。"說著向對面一指道:"方兄,請坐下說話。"
這位青年人正是方萍,他依言坐下來,自我介紹道:"我叫方萍,不知小姐何故不讓在下除去那個上官義?"石瑩玉聽了莊容道:"今夜在州衙相遇,因知是同路人,因此誰也沒有躲避誰,出府衙后,瑩玉冷眼見方兄欲刺殺上官義,因為在那個位置,又那么點距離,上官義絕對逃不過方兄的致命一擊。但這個上官義畢竟是李燕、綠竹的師兄,是我父親的首座弟子,做女兒的怎能在不得父命的情況下,眼看著他被外人殺死?"方萍聽了點頭道:"小姐說的也是,可上官義這樣的人實在留不得,再說石老前輩的弟子中,怎么會出現上官義這樣的人?"
瑩玉道:"方兄不知,父親從來也不收什么門徒,連我在內,三個人都是老人家救回山去的亂世孤兒,除我先到被收為養女外,別的人都跟在他的身邊,為了他們長大后不受欺負,都先后授給了武功。三年前父親因老有故園之思,所以北入中原,不幸回來的路上病于荒山野嶺之中,是李燕父子發現并救了父親一命,父親在李家與李燕的父親結為忘年之交。不想在那里,碰上這位白知府帶人殺入村中,說什么剿賊,他們殺人放火。李燕的父母一時間全死在亂箭之下,我父受義弟臨死之托,從大火亂箭中救出了李燕,并帶回家里來,為了能讓他報仇,便收為了關門弟子,其實李燕一心報仇,在父親那里只住了兩年,于去年秋天便出山了。"方萍一邊靜靜地聽著瑩玉說話,一聲不吭。
瑩玉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我只知上官義早已出山,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他在此地為官,我如何不想立即殺了這種沒天良的東西?但他終是父親的徒兒,要處死他得有父親之命。方兄,你說小妹做得對么?"方萍聽了瑩玉的話,點點頭說道:"瑩玉小姐,恕方萍魯莽了,方萍雖外人,但既與石前輩有了那段同舟之誼,要除掉這個上官義,也得請石前輩之命。方萍疾惡如仇,做事還是欠妥,請石小姐原諒。可在下還想問,李燕在山只有兩年,何故武功那么高強?"瑩玉聞言吃驚道:"近幾日你都在暗中保護他,親見他來此報仇與人動手?"
方萍見瑩玉吃驚的樣子,便微微笑道:"不瞞石小姐,方萍做事從來就是這樣。當日在舟中聽石前輩與李燕說話,心里就生疑。石前輩百歲高齡的人,有什么事不能叫晚輩去做?于是就想弄個明白,在武漢三鎮,下舟后我并未走遠,而是暗中跟來此地,前天我跟李燕進了這隨州城,黑暗中見李燕與上官義動手,盡管只有幾招,那已是驚心動魄。后來他們停下來說話,方知二人原就認識,李燕走后,我也跟去那店里,在暗中觀察情況,今天見一黑大漢鬼鬼祟祟的暗中下毒,我便暗地里做了個小手腳。讓那下毒的漢子自己毒死了自己。"瑩玉聽了驚喜的說道:"原來是你暗中救了李燕,我追到那店里時,李燕已經走了,只聽那里的人紛紛亂講,說有個黑大漢自己喝了自己送的茶毒死了,當時我就知道,有人為救李燕做了手腳,想不到就是方兄,瑩玉替李燕拜謝救命之恩。"說畢盈盈一拜。方萍吃驚地看著瑩玉,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你替李燕?"說罷瞪大了眼睛看著瑩玉。
瑩玉立即發覺自己的話出了毛病,臉上一下子紅了。她靜下心來,改變話題道:"方兄不知,李燕雖在山中住了兩年,但他在家時,已有十幾年很好的內功底子,拳腳上也很有功夫,只是未學器械,入山之后,只隨家父練劍,修習輕功,更因他一心報仇日夜苦練,所以事半而功倍。"方萍點點頭說道:"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可見李燕天分極高。瑩玉小姐,天已經很晚了,方萍就此別過。"
見方萍站起身來要走,瑩玉又說道:"方兄,你明天如無大事,清晨飯后,我在庵外相候,你我同到城外走一趟。說不定李燕已去了那里,你看如何?"方萍聽了瑩玉的話,立即說道:"好吧,就依從石小姐的安排。"說罷提劍而起,出房后拱拱手,身影一閃,便飛出了小庵,就像一陣微風吹過,未出半點聲音。
夜色沉沉,銀漢耿耿,繁星滿天,庵院里灑下若有若無的淡淡星光,萬籟無聲,只有瑩玉一個人站在院子里,她忽的雙手合十,輕輕念道:"吉人天相!蒼天保佑!"說罷她回身進房,關上房門,熄滅了燈火。便沉沉地睡去。
明天瑩玉與方萍在城外找到李燕了么?欲知接下來又發生了怎樣的事情,請接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