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趙孟德伸手到床上亂抓，床上的被單幾乎都要被他撕碎，終于，他大笑一聲：“哈哈，跑不掉了吧！”

葉森順著他的眼神看去，在趙孟德的手里正抓著一只老鼠，他的手勁應該用大了，只聽得那只老鼠“吱吱”地叫了幾聲，就再沒動靜，看樣子是死了。也就是說，之前那么長時間里，趙孟德只是為了抓這只老鼠？有沒有搞錯，葉森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但這種令人無奈的情緒并沒有維持太久，只見趙孟德似乎是對著那只死去的老鼠輕輕地說了一句話，接著便直勾勾地盯著那只老鼠，眼神里充滿了欲望。

欲望？這種欲望是食欲！

葉森都沒來得及分析自己的這種莫名的想法，只見趙孟德猛的一口啃下去，“咯吱”一聲。

“不！——”葉森一陣惡心，肚子里翻江倒海。他只是斷喝了一聲，并沒有前去阻止，他甚至不想再接近一步了。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一名男醫護人員走進來，舉著一根棒子打中趙孟德的腦袋，趙孟德悶哼一聲，身體癱軟下去，他的嘴邊沾滿了老鼠的血和毛。

雖然不知道這樣制止他是不是正確的，但當這名醫護人員打中趙孟德的時候，葉森怒喝了一聲，見他還想繼續打，連忙奪過棒子，一掌將那名醫護人員推開，并舉著棒子示意他走開，那名醫護人員被葉森發怒的表情稍稍鎮住，嘴里嘟噥了兩聲，便離開了。葉森聽得清楚，他好像是在說“狗都不會吃老鼠，真是犯賤，又不是不給你吃飯！”

葉森回頭再看趙孟德的時候，他已經神智迷糊了，看樣子，剛才那一棒打得著實不輕，這個狠心的醫院。一時間，憐憫之情充滿了葉森的整個心靈，傳說中的蕪南市大名鼎鼎的“外科刀手”居然變成現在這幅模樣，這樣的變故，誰能承受得?。?

雖然沒有辦法從趙孟德嘴里得到什么線索，但最起碼，葉森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趙孟德是真的瘋了，且病情很嚴重，他似乎是不認識他了。既然是這樣，將他弄出去的想法也就自然擱淺了，他還是得在這里接受治療，雖然在這里，他只像個囚犯。

就像小輩對長輩的照顧，葉森打來一盆熱水，幫趙孟德洗干凈了臉，并促使他刷了牙，然后替他換了衣服，又從樓下的小商鋪買了幾袋水果，分量大到一個人得花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吃掉，但葉森此時除了做這些，已經想不出還能為他再做什么了。

室外飄起大雪，寒風凜凜，一不小心從窗口吹進來，飄到葉森臉上，那感覺，涼到了骨髓里。

一切暫時就只能這樣了，葉森批好大衣，準備離開，這時候，傳來敲門聲。

其實門并沒有關上，半開著的，敲門的是個年輕小伙，他先是喊了一聲“趙主任”，發現房里還有一人之后，順便向葉森點了點頭示意打招呼，葉森也禮貌的回應著，并主動問道：“你是？……”從門口這人的表情和他手上拎的東西，很輕易地辨別出他也是來看望趙孟德的，他的年輕和葉森差不多，雖然看上去很友好，但葉森還是沒有放松警惕，他不可以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你叫我小李好了，我也是醫院的實習生，一直跟著趙主任的，而且我還認識你！”小李和藹地說著。他的言行舉止看上去頗為雅觀，而且略顯成熟。

“你認識我？”葉森詫異?！笆堑模悴痪褪撬肋^一次的那個葉林嗎？其實你叫葉森，對吧？要不是趙主任后來跟我說了一些，我還真以為你死了！不好意思，我這么說并非是對你不敬，只是說實話！”

“呵呵，沒什么，這本來就是就事論事，不過，此時好像沒多少人知道，趙主任和你說了？”葉森還是很有禮貌地打過一只香煙。

“如果沒發生太多事，他可能也不會和我說吧，他也許只是想做個保底工作，他怕他萬一……”

“了解，那么你必然是他信任的人，你能告訴我關于他后來的事情嗎？”葉森把聲音放小，并示意小李一起走到病房外。

“他的事情，我只知道關于你的這件，因為當時為你做手術的除了他就是我了，我只是做一些輔助工作，所以他覺得多一個人知道可能會比較好。他信任我，而我也一定不會背叛他，不過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他現在病成這樣，你們醫院的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嗎？”葉森還想繼續問。

而當葉森問完這句話之后，小李顯得很詫異，他反問道：“他病成什么樣了？”

“基本上可以想象出來的精神病患者癥狀，他都有了?！比~森還在想著趙孟德剛才吃老鼠的一幕。

“不會吧，他和我聊過一些事情，神情還算可以的，就是比較容易激動，關于你的事情，也是他住院之后才告訴我的，就前兩天。”

“你沒覺得他瘋了？”葉森不禁回頭向屋內望去，透過門縫可以看得清楚，趙孟德又開始爬到地面上，正打算往床底下鉆。

“沒有吧，還好吧，我今天也只是第二次來，或許他病情不穩定，時好時壞?！毙±罘治鲋?。

“估計是吧，那你進去陪陪他，我先走了！”葉森做告辭狀。

小李想了一想，又問了一句話：“葉森！你有沒有發現他喜歡鉆床底下？”

“發現了，下面可能有食物吧！”葉森無奈地笑了笑，“你最好叫人把房間打掃一下，這什么天氣了，居然還有老鼠！”

“好的，我知道了，不過床底下可能不止是老鼠！”小李露出一個很深奧的笑容，隨即向葉森告別，走進房內。

葉森呆了兩秒，向電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