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謫果然沒有再跟她說一句話,至少這一夜沒跟她說一句話。
兩個人回到府中,他與她一起回到展眉村,一如既往,占了她的床,讓她只能在榻上有委屈一晚上。
翌日早起,她覺著脖子似乎有些扭著了。
“睡個覺也不安生,多大了還踢被子。”她正坐起來艱難的扭著脖子,試圖調整出一個舒服點兒的姿態,沈謫卻早已穿戴整齊,邁著步子從她身邊走過,語氣里滿滿的嫌棄。
雪墨不服氣的斜了他一眼,腦子里還記著昨夜的事情不放,得意的追問道:“喲,七殿下不是懶得與我說話嗎?怎么現在又有興致了?雪墨當受不起!”
沈謫哼了一聲,不愛搭理她。
雪墨討了個沒趣,背著他朝他做了個鬼臉,伸腿便要下地,腳往地下一踩才發現,睡榻周圍,竟散落著許多張裘毯錦被。
她心里一咯噔,下意識的往不遠處的床上看去,卻見那上面干干凈凈的,只有一垛青玉睡枕而已。
“你沒睡覺么?”她胡亂的洗了把臉,扯過衣服來披在身上,走到外室去,沈謫坐在那里,正親自煮著水。
“昨日從臨安傳來的消息,靖德侯已從故里啟程,不日便會回都。”他目光落在茶籯上,從中取出一只繪著空山新雨圖的紫砂茶葉罐,神態輕穩認真。
他又一次光明正大的轉換了話題,雪墨無語。
“好罷,”她抿了抿嘴,認了,“你今天會在府里嗎?”
“這水是你帶來的,嘗起來像跑虎泉的泉水。”
“你敢動我的水?!……算了,動就動罷。”
“喝慣了碧潭飄雪,冷不丁嘗嘗玉葉長春也還將可。”
雪墨心下泛起一陣狐疑,想起自己展眉村里的供奉,于是又不長記性的向他問道:“喝慣了碧潭飄雪?那你這里供奉的怎是極好的玉葉長春?”
沈謫將最后一個步驟做好,一壺玉葉長春便這樣煮好了,可是上等的手藝。
他站起身來拂了拂衣衫,走過去推開門。
“七殿下萬福……”門口早有侍女在那候了一排,手里皆捧著各色器皿用項,恭敬向沈謫行禮。
“照看好王妃。”他淡淡的對站在頭前的儇儇說道,儇儇微微一怔。
回了回神,她連忙道:“是,奴婢遵命。”
之后,便見他離開,恍若仙人踱步出了院門。
雪墨呆在屋子里,對他這樣言行也習慣了,只是從昨兒個開始,她心里卻又生出關于他的太多想不明白。
用過早膳之后,她將小丫頭遣了出去,也尋了幾個花樣將拂琴、拭棋打發下去,換過一身衣裳,她叫澹妝磨了墨,下筆在兩張紙上分別寫了兩個大字。
于是,片刻后便見澹妝拿著漿糊從展眉村里出來,利落的往門框上拍上四個魏碑所書的大字,右面‘養靜’,左面‘勿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