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一個彎去,果然,記憶中的那座簡單齊整的墓,清清晰晰的出現在雪墨眼前,一切,恍然如昨。
就連那墓旁負手而立的青衫男子,也是雪墨腦海中長存的印象,兩年,從未有些許忘記過。
“他在……”此刻,蘇承與雪墨俱已下馬,見到不遠處墓碑前的英挺男子,他的神色里稍添意外。
日前,他也曾想過,今天這樣的日子,除夕歲尾,或許會在這里見到他,只是今日早朝過后,圣上欽命眾皇子華泰殿議事,他本以為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在月舞的墳前見到他了,不曾想,到底,他還是來了。
就如同違抗皇命,拒選正妃入府一般,對于月舞,沈諳總是這樣無所畏懼的相待。
即便,她已經逝去兩年。
“他是……是……”只在一個瞬間,目光打在那人的背影上,雪墨便知道他是誰,只是半天說不出話來。
其實,數來數去,她一共也不過見了沈諳兩面而已。
一次,是靖德侯夫人過世的那一年,亦是他與姐姐成婚的那一年,他陪著姐姐遠赴故里臨安拜祭母親;還有一次,便是姐姐過世之時,她曾被哥哥私自接到盛京,在姐姐的墳前,又一次見到這位姐夫。
可是,仍然只要一眼,她就能認出他來,只因那兩面之間,他對姐姐的寵愛疼惜,是雪墨活到今日都從未見過的深摯。
“阿嬈,”蘇承一邊帶著妹妹往前走,一邊說道:“你還認得他?”
雪墨點點頭,目光深重的落到沈諳的背影上說話間已經走到他身后不過一丈的距離。
腳步落在雪里,輕微的吱呀作響,以沈諳從小習武的耳力,倘若有一絲一毫的分神,都是足以聽得清楚的。
可是,他偏偏全神集中在面前的女子墳前,即便那只是了無生氣的一座墓,也高過了他心里的千山萬水。
“姐夫?!苯谐鲞@兩個字,雪墨自己都沒想到會是這樣順利,蘇承稍見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卻也坦然。
前面的男子聞聽此語,背脊微微一僵,須臾轉過身來,那一副姿容映在眼里,雪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兩年而已,月舞不過離開兩年,沈諳的容顏,卻是如此憔悴。
她還記得當年見到這位姐夫,那是怎樣的一身英氣,通身風采非凡,顏勝宋玉不讓,而此刻,卻都被積年的愁云慘淡隱下,不過二十四歲的年紀,卻比暮年精進的阿翁還稍有不如,全身上下,唯一還似當年的,恐怕便是出身貴胄的天然神態罷了。
沈諳看著雪墨,目光里稍有疑惑,蘇承在一邊叫了一句‘阿諳’,他在他二人身上游走了一番目光,方才恍然,試探的喚道:“雪墨?”
雪墨點點頭,時而嘴角溫暖一笑,極淡,卻也極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