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的忽而提前,加之說話就到的除夕年節,按理本來該是忙亂繁雜的,只是宮里宮外,似乎卻并沒有因此而有何影響,一切都是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至于雪墨,一連四日在淺情館里吃吃喝喝、玩玩睡睡,偶爾想想那個讓自己頭疼的沈謫,日子過得雖有無聊,倒也尚算自在。
一轉眼便到了除夕日,早朝不停,靖德侯蘇統下了早朝,便被皇上叫到華泰殿議事,蘇承便一人回到了侯府,才一到家里,便直接去了淺情館找妹妹。
不出蘇承所想,這個時辰,蘇二小姐的的確確還早睡夢中流連忘返。
蘇承坐在外間,讓澹妝進去催催她們家姑娘起身,落靚便端了茶奉上來,“二爺用茶。”
蘇承接過茶盞,微微嗅了嗅,嘴角一暈道:“可是上好的雀舌,也不知二妹妹從臨安是帶了多少東西來!”
儇儇從旁過去,也是不由得略停了一停腳步,打趣道:“旁的算了,帶多了她自己都嫌麻煩,偏這吃喝用度上,夏里從園子里采下來的桂花帶了兩大口袋、茶園子里供奉過來的雀舌也足足有四大匣子,這也倒罷了,也就數得她會吃,前日子里集的雪帶著不算,硬生生的把那跑虎泉也舀了兩大甕子裝車帶了來,可說也是老太太慣的,見了這些都還不夠,愣是又添了好些上等吃食不算,又巴巴的囑咐我說,‘你二姑娘素就好吃喝,日常供用不算,倒也得時常多備著些精致點心瓜果放在那兒,省得何時想吃了卻沒個供用’。”
儇儇說著,這里惹得蘇承一陣笑,那邊雪墨也從里間出了來,美眸斜了儇儇一眼,陰森冷氣道:“怎么就是偏我吃?你們幾個跟著我,還不是比誰得的好吃的都多?”
儇儇睨了她一眼,心里卻是感懷這主子從來對下人都是好了又好的待,只是說笑慣了,如今少不得似笑非笑走了過去,時而道:“我呀,如今只為著崇王殿下心驚,卻不知娶了我們姑娘,須得多早晚便能將那崇王府給吃光抹凈了!”
雪墨往蘇承對面一坐,揚眉哼笑一句,“哼,吃他的是給他面子,旁人想往我這里供奉,我也未必給他這個門路!”
蘇承垂眸一笑,趣問道:“若則如此說,七王還是要謝謝你蘇二小姐青眼了?”
雪墨理所當然的點點頭,“自當如此,不說是他,誰與我臨安蘇氏沾了親、帶了故還不感恩戴德的?何況是這樣的親故。”
她說是如此說,彼時心里卻微微泛起一股子酸澀,所謂臨安蘇氏,門閥至貴,這高位出身在外人眼里看著,不知是何等榮耀風光,但又有誰知道對于蘇家的女兒來說,這一個‘蘇’姓,消弭的是多少真心與喜樂。
蘇承眸光微微一黯,片刻不語,此刻落靚又往雪墨眼前奉了一盞茶來,她拿起茶盞嗅了一嗅,向落靚問道:“用的是什么水?”
落靚道:“是姑娘從臨安帶過來的跑虎泉的泉水。”
雪墨聽罷皺了皺眉,輕抿了一口,道:“怎么不用壇子里積下的雪水化了烹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