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宜身穿明艷的蝶粉色竹葉梅花圖樣印花紗裳,身段窈窕,款款走進房來。不若凌青涵那般一來便熱絡地坐在炕頭上與云韶問話,她只往那窗戶底下的軟凳端坐如蓮,自有丫鬟帶著上好的龍井為她布水。
相較于凌青涵的敢怒不敢言,云韶倒淡定許多。
如今做客自備茶水的人太過少見!此等奇葩,自當珍之重之。不然憑她一介窮主,還真伺候不起這尊大佛。
正如是想著,‘大佛’已放下那上好的點犀杯,明嘲暗諷道。
“大姐如今不在房里趕嫁妝,往四妹這倒跑得勤。真真是長姐如母的典范!”
末了,她從嘴中啐出一口茶末來,直言道。
“老太君適才還在夸大姐來著,怎么,大姐嫌敏郡王還不夠顯貴,想趁著最后這點時間,討老祖宗那點棺材本做嫁妝?”
凌青宜一句話噎得凌青涵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二妹妹這話恁地傷人!我既是長女,合該照顧弟妹,若真有爭寵求榮之意,大可在老太君跟前伺候,何苦來這招你冷臉。”
凌青涵也是惱了!
敏郡王的封地雖遠在青州,但好歹是王孫貴胄。凌三夫人可是費了吃奶的勁才將這門親事撮合成功。對方既是金玉之家,凌青涵嫁過去,便少不得需要銀錢打點。正因如此,她的嫁妝可算愁懷了三房一門,就連敏郡王送來的聘禮,都被凌何氏換了個殼,盡數放入了凌青涵的陪嫁中。
如今可真算得上是:砸鍋賣鐵嫁閨女。
“莫不是你嫌老祖宗不好應付,便將主意打到我爹身上?”
“你……。”
“近兩年你們長房吃穿皆用我爹爹的,對外還宣稱說是見二房人丁單薄,不忍我們孤兒寡母在外受苦,便留在府里照應。正可謂是名利雙收,就連我都不得不贊一聲,長姐好本事!”
凌青宜刁鉆的名聲,在整個凌府都赫赫有名。整個二房敢這般將長房白吃白拿的事放在明面上說的,僅此一人。
凌青涵到底是在三房的各種妻妾亂斗中滾過來的人,起初許還有些怒火,如今也盡數壓下了,只冷冷地笑了一聲。
“我這點道行哪能和妹妹你比,敏郡王進京之時,安家大哥可是使了渾身解數,攔人,說媒。無所不用其極。我倒想問妹妹一句,安家大哥可有準備搶親?許我還真該麻煩二伯一回,借他的兵好好護著相公。”
可憐云韶不過是一介聽眾,如今卻不得不憋著悶笑,著實痛苦。
此刻,她也不得不嘆一聲,三叔母,您的家教真真是極好的!
凌青涵的戰斗力絕對是殺人于無形級別的。這一番話揭短,威脅一步到位,又恁般詼諧幽默,怎一個精彩了得!
“還未出嫁就開口閉口一個相公,你不過是撿了老太爺的一個功德,敏郡王感念的可是老太爺當年的救命之恩,并不是你人前那一套溫婉大方。別高高興興嫁過去,哭爹喊娘地回門。”
凌青涵一哂,顯然將凌青宜這等吵架拌嘴戰斗力與她不在一個層級的渣,沒放在眼里。
“婚姻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事倒不敢讓妹妹煩心,只是日后若是妹妹要尋夫婿,少不得要讓二伯費心了。尤其是對方的人品秉性,需與二妹妹琴瑟和鳴才算上上人選,斷不能有半分疏忽。”
聞言,云韶在心里為凌青涵點了一百個贊!
果然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