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們不在家，媽媽出去買點東西說好2個小時就回來。爺爺安安靜靜地在睡覺，霍寶恩便到花園里呼吸新鮮空氣，溫暖的日光灑下來頓時就生了倦意，一下竟睡了過去。

夢中驚醒，看了下手腕驚慌失措，爺爺說不定睡醒了說不定要喝水要吃東西。她急沖沖跑了進去，爺爺躺了兩個月的床被子全落在地上，床單揉成一團，房間有一股惡臭味，地上有一道水漬，她的心提到嗓子眼爺爺怎么會不見了。她捂著胸口跟著那一道水漬走過去，她看到從浴室浸出來的水沖刷著屋里的地板，爺爺撲在浴盆里隨著水流起伏。

“對不起媽媽，對不起姨媽，對不起，我不該出去曬太陽的，更不應該睡著。我怎么什么事都做不好……”她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對每個人，恐懼讓她語無倫次，內疚讓她止不住眼淚。

“寶寶，別怕。”媽媽親吻她的額頭撫摸她的背安慰她。

她呆滯得不吃不喝不睡覺。大姑她們想讓爺爺土葬在鄉下，她們反對城里的火化，說她們那里的人都是那樣葬的，在城里留一壇骨灰放在墓地里周遭都是陌生人他會寂寞。出殯那天又吵了起來，從清早開始。安葬完爺爺回來一家人在大廳緬懷，哭過的眼睛都還是紅紅的。大姑同爺爺感情最深，雖然爺爺年事已高但她怎么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二姑跟三伯母就開始煽風點火，她們說是大伯跟爸爸害死爺爺的，她們說媽媽跟姨媽定是不耐煩了在爺爺面前說了不該說的話，只不定還惡言相相令，爺爺受盡委屈才擇這樣的方式離開，她們說不想照顧就不要裝著那么好弄得世人都覺得這兩兒媳怎么怎么有孝心，提升自己公眾形象一本萬利的事，黃蜂尾后針最毒婦人心之類的。

議論的人多起來，聲音也大起來。霍家年之前的小伙計摻入到其中，于是大姑前院爺爺的靈牌前就就變成了一個戰場。好多人都參與到其中，有真心勸和的，比如江天卓比如爸爸媽媽，有挑撥離間的比如三伯母跟二姑，也有只看表演的，比如霍家櫻與江慧儀。那些人扭打在一起，隨便什么都可以當做武器。

不是那樣，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你們這些人憑什么只靠想像，是不是狹隘的人總有著最骯臟的思想，他們總是臆斷著別人會做壞事，然后也來看熱鬧，覺得不起勁的時候還有伸只腳進來攪合。她看到媽媽被人推了一把，她嚇得背過身子。爺爺，這樣你根本就不會安息對不對，爺爺你說我應該怎么做。她看見同樣慌亂的唐可憶，走過去拉著她的衣角：“可憶姐，我們躲起來吧。”

那場架打完的時候霍寶恩居然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害怕了。她把餐桌上大家都吃不下飯全倒進自己碗里，一口一口往嘴里塞使勁地嚼著，直到媽媽搶過她的碗筷，和和氣氣一家人，流著同樣的血，住過同一間屋檐，怎么可以大打出手，那些手足情兄弟姐妹情都跑去哪里了。

后來的時間里他們如同陌生人，總有人在嘀咕在嚼舌根，人的耳根子總軟的,聽多了好像就真成了那么一回事，把謊言當作真實，把真相深埋在不起眼的角落。小四與她也漸漸親近不起來，她胡攪蠻纏式的攻擊也在葉家櫻的嘲笑譏諷里敗陣下來。隔閡太深，太殘酷怎么都難與修補，大姑拿出大家長的架式硬是召集所有人開家庭會議，她坐在門前如同太君，等到天黑，總是缺了那么幾個人。然后如同安慰自己般笑起來：“孩子們到了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