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先是一愣，緊接著微笑著說，“好，什么條件？盡管說。”
“我想讓你幫我個忙，找一個地方。”
“找一個地方？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那是我夢里地方，我把它畫了下了來，我拿來給你看。”說著就在她的枕下抽出了一副畫作，遞給了錢江。
錢江接過來，頗為疑惑的樣子，這幅畫和墻上的畫作明顯不同，手法比較正統，線條都很清晰。“不是說你平時都不睡覺的嗎？”
“這幾年我的確是不睡覺的，但小時候我還是會睡覺的。這是我憑著記憶把自己還睡覺時做的最后一夢畫了下來。是一些風景，一個地方，我不知道這是哪里，但我感覺它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對我來說，那里似乎很重要。我就是想讓你幫我查出這是哪里，然后帶我去那里。這就是我的條件，你能答應我嗎？”
錢江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低頭看著那幅畫。的確畫的多是些風景，有山，有樹，有農田，還有海，漁船什么的。畫得相當工整、細致，似乎每個圖案都力爭畫出細節。
“我不確定是否一定能幫你找到這個地方，但我承諾會盡全力幫你找，如果找到了，我就帶你去那個地方。我的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呵呵，好，我相信你，那我們走吧。”
“好，走。”
福利院的李副院長對他們的工作很支持，很順利的就辦完了各種手續。
警車一路疾馳，向醫院駛去，芳菲坐在后面，神情自若，悠閑地看著車窗外面的景物，一點也不像剛從幽閉的福利院里出來的孩子，沒有太多的好奇，就像司空見慣了似的。
“錢隊，我看她怎么一點也不像是一直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呀，對著花花世界完全沒有好奇的樣子嘛，既不新奇也不懼怕。”
“為什么要新奇，要懼怕呀，這些人呀，車呀，建筑呀，在別人的夢里多得是呀，我還見過很多國外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呵呵，當然也是在夢里。我說李警官，你是不是不信呀。”
“不信不信，完全不相信。”
“哼，我可是知道你的夢哦，就是你早上在警車里做的美夢，和一個姐姐有關吧，哈哈哈”
小李聽得直冒冷汗，“真的假的……”嘴里還不停的嘟嚕著。
錢江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忍住了，沒有笑出聲來。“小李，這個芳菲小姑娘可是不好惹的，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這次小李連忙點了點頭，閉上嘴，一路上再也沒有說話。
車子開的很快，轉眼就開進了醫院，在醫務大樓門前停了下來。走進病房，黃亦娟等在那里。
“錢隊，你們回來了，接來了嗎？”
“嗯，接來了，是個小姑娘。”
芳菲走進病房，俏皮地和黃亦娟打了個招呼，“黃姐姐，好。”
“咦，你怎么知道我姓黃？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們在哪里見過嗎？”
“我叫芳菲，我見過你。”
“你見過我？什么時候？我怎么沒有印象了？”
“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我呀，我是在某人夢里見到你的啊，呵呵。”
黃亦娟聽得一頭霧水，還沒進門的小李聽到后卻尷尬得抓耳撓腮，腳步停了下來。
“亦娟，情況怎么樣？”
“哦，他的情況到目前一直很穩定，而且，據我觀察，他仍然斷斷續續地在做夢。”
“很好，下面我來安排一下下一步的工作。”
“小李，進來啊。咦，你臉怎么紅了？”
“哦，沒，沒什么，可能是剛才曬的。”
芳菲悄悄沖著小李做著鬼臉。
“曬的？好了，下面我安排一下工作，小李，你去弄一張書桌和白板過來，我們就在這個病房里搭建一個臨時案情分析室。”錢江轉過頭去。
芳菲忙收斂起剛才的表情。
“芳菲，等下就請你幫忙把床上躺著的這個叔叔的夢畫出來吧。”
“好。”芳菲笑著答道。
“亦娟，你來照顧芳菲，并配合她把畫的東西整理出來，貼到白板上供我們下一步分析。我等下去一下局里，把最新的現場勘查結果和尸檢報告資料要過來，我們把所有能得到的信息綜合在一起，看能不能理出一些頭緒來。”
大家行動了起來，小李一會兒就搬來了錢江讓他準備的東西，在病房里擺放好。
“錢隊，那我還干什么？”小李不知怎么來了干勁。不過這一問倒是提醒了錢江。他盯著小李仔細端詳起來。
“錢隊，你這眼神是什么意思？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你都把我給看毛了。”
“我眼下有個很重要的任務需要找人完成，但是這個任務難度比較大，我在打量你，看你是不是能夠勝任這項任務。”錢江也算得上是一個慧眼識人的領導，他了解小李，這個部下平時油嘴滑舌，吊兒郎當，但實際上行動能力非常強，還往往能在大家思維陷入死胡同的時候，來一個柳暗花明的神來之筆。對付這樣的人，就得用激將法，先把他的胃口吊足了，然后再放手讓他去干，這樣他才能發揮出巨大的潛力，出色地完成任務。
“錢隊，我要參加，我肯定不畏艱險，完成任務！”小李果然被激起了積極性。
“你，真的想參加？”
“什么叫我真的想參加，我也是警察，我也是這個團隊的一員，我當然要參加了，不但要參加，而且還要挑最難最重的擔子！錢隊，你就給我布置任務吧。”
錢江見小李說得豪氣，心里暗暗好笑。
“你當真要挑最重的擔子？”
“當真！”
“好，小伙子有膽識，那我就把最難的任務交給你。”
“錢隊，快說，快說！”小李上竄下跳，像個小猴子似的，早就等不急了。
只見錢江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白紙，遞給了小李。
“這個給你，你看看，這張紙上畫得是一些與案情有著極其重要關聯的一個地方，但具體是哪里還不清楚，我要你做的就是，盡快，動用一切可能的辦法，在全國范圍內查出這個地方。能做到嗎？”
小李只是粗略地打量了一下這張紙上畫的東西。立馬一個立正，敬禮。“請首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說完，轉身飛奔出門去。
錢江轉過身，沖著芳菲眨了一下眼睛。芳菲看出了端倪，咯咯地笑了起來。
錢江也笑了起來，黃亦娟雖然不太清楚個中的緣由，但她也看出錢江對小李用了激將法，而且頗為奏效，所以也跟著笑了起來。病房里陡然多了些歡樂的氣氛，盡管是十分短暫的。
“好了，我們開始工作吧。”大家都忙碌地準備起來。不一會兒，黃亦娟就把簡易的工作室搭建了起來。
芳菲則拿出自己的畫筆和畫紙來到病床前。她沒有立刻投入到作畫中，而是注視著躺在床上的那個被白紗布包裹的男人，神情越來越專注，漸漸地，她不再是先前輕松快樂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眼睛一眨也不眨，不發一言，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感覺。
黃亦娟看得大氣都不敢出，靜靜得守在她身旁，等待著。病房里好安靜呀，只有監控儀器有規律得發出嘀嘀的聲音。
“這個人的夢好奇怪呀。”芳菲突然轉過頭來沖他們說。
“怎么了？”錢江有些迫不及待。
“他的夢支離破碎的，不完整，也不連續，像是無數的玻璃碎片，散落在空中，地上，到處都是。而且，夢的鏡像感覺好弱，時有時無的，還有夢里出現的人和事物也幾乎都是扭曲的，很難辨識。感覺，感覺好壓抑。”
“那會不會是因為他經受了爆炸沖擊和灼傷，對他的大腦產生了損傷？”黃亦娟沖著錢江說。
錢江點了點頭，“有可能的，他現在的夢估計相當的混亂。”
“這種夢境的感覺我還是第一次碰到。”
“能畫出一些東西來嗎？”
“不太容易，不過，我會努力試試。”
“嗯，芳菲，辛苦你了。”
芳菲頑皮的沖黃亦娟笑了一下，又轉過頭去，面對著床上的那個病人坐了下來，這次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開始靜靜地感受，不一會她手中的筆尖也開始晃動起來。
錢江看芳菲似乎慢慢進入了狀態，便向黃亦娟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照顧好芳菲，自己則躡手躡腳的走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