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緣今生惜別難,一味殤情似迷藏。幾人堪首望斷涯，莫談風流與癡情！——曲十八

其中糾纏，難以訴！只是希望不要來得太早......

“是他們？”許遷北輕聲念了一遍，盡管在趙三、王四那里的情義有著不值得信任的，可墨常笑說是他們，怎么也難以接受。半路上，許遷北遇上了他們，隨后一起趕來會稽城，一路上也和趙三王四相處的很坦率。

“不錯！就是他們。”墨常笑相當的肯定，就如同是他親眼看到的一般，說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還見到了他們？還跟他們喝了一會酒？”“你，你怎么知道的？”許遷北回問道。墨常笑不猶然地輕聲一笑，轉臉回答：“你應該知道我就是那個小二了吧？...”許遷北點了點頭，可是這又有多大的關系？“...其實，在你睡醒之前，我就呆在房間里很久了。我實在是不愿叫醒你的.....”“為什么？”“我不得以，前天晚上就有人一直跟著我?！蹦Ｐτ挚戳四樎肚敢獾睦钍匾谎郏憷^續說道，“連清早，還在那里盯著。于是，我只好在你回來以前就出去，然后裝扮成小二。呵呵，我叫醒你是因為那些人那會兒又來了。所以，......”

墨常笑沒有說下去，有些事情沒必要說得那么直白——年輕人雖是年輕，但絕不能算是一個笨人。這，又算不算是默契？朋友與朋友之間，不用明說的默契！“你還一直跟著我！我本以為你已經認出了我？哎，”墨常笑說得有點無奈，好似他的身份早應該被識破的，嘆聲而言，“不過也好！你沒有直接指出我，而后又徑直去喝酒！”“難怪，難怪你還給我做了衣裳？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還跟在了我后面?！痹S遷北說了出來，卻沒有任何的情緒在其中。墨常笑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嗯。我還遠遠地聽到，那個小哥給你送酒的時候，所對你說的話?！?

“什么？”許遷北有點驚訝，他不明白那個賣酒小哥有什么不對勁的，也不記得他說了什么話？“他說，你帶來的那兩位有點奇怪。于是，就趁你們喝酒的時候，我詳細問了問?！薄叭缓?，你知道，一個人身上有股子餿味？另一個人袖子上有些泥？”李守聽著聽著，也忍不住推斷起來。墨常笑點頭肯定，說道，“是的！于是，我就想了想.....”“一想就想到了我？呵呵，”華天帶著傷痛，勉強笑道，“你這人，有時候真讓人捉摸不透?！?

然后，墨常笑又是悶悶一笑，這種近乎朋友地調侃是如此有意思，如此有笑意，也如此讓人覺得舒坦。

“哼哼，你們說完了沒有？”墨常笑他們好似忘了還有一個人在這里，這個本輕而易舉就能殺了他們的一個人，瑩瑩！其實，四個人都注意到了她，都看到她慢慢地爬了起來，一手撐地，一手扶住傷痛的腹部，身子還不斷的顫抖。剛剛所說的那句話，已經讓她粗喘不止，額頭上也冒出了汗，淌過那張顯得蒼白的臉頰?，摤撟约阂矝]想到自己會受到這么重的傷？華天，畢竟是華天！就算他身上有不輕的傷也能打出致命一招？

“差不多了！”墨常笑忽然低下了頭，思索了很一會，說道，“該知道的，我們都已經知道了！只不過，有個事情，我還不是很清楚？”“哦？你的腦筋這么好，還會有不清楚的事情？”瑩瑩把那只捏得更緊的左手，又偷偷地藏在了背后，隨時都在等著，而后隨時就送出一招，鎖喉，穿腸？只要能捏掉那人的性命，無論什么招式都不會有很大區別的。

“......”墨常笑沉默了一會兒，皺著眉頭，慢慢問了一句話，“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回答？我只要一個字！”瑩瑩看向墨常笑，眼神細微起來，冷笑道：“一個字？哼，一個字就讓你想不清楚？”墨常笑冷冷地看著瑩瑩，沒有點頭，沒有表情，就直直地問了出來：“一個‘好’字！你們一起走得遠遠的，好不好？”瑩瑩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來，背后的手指也放松不少：好不好？對于她而言，簡直比摘到天上的星星還要難。光是一個字，便可將她打倒百十次，令她心殤千百回.....

華天的眼框里，也不禁有些晃動起來，他在紅坊居里呆了不少日子，華天知道這個后院里，有著一個技藝高超的掌勺，無論這人走到哪里，都能引來無以計數的食客，還能帶給他傳世的名聲和富貴?？蛇@人偏偏呆在這種地方，癡癡地為一個女人，做著他畢身所會的美味菜肴，默默地關懷著她、觀望著她，或許只為紅顏一笑？情感，難道有什么東西能夠來限制它，阻攔它嘛？它的出現與延續，又與兩者的身份、背景有多少關系？只要，那種情愫還足以令人心底清澈坦然，你就可以去追逐、去堅守，哪怕只是一個人的心甘情愿！自始至終？無怨無悔？

“走得遠遠的？天涯？還是海角？”瑩瑩很是自嘲地笑說道，天涯海角在她眼里不過是天空的浮云嘛？“不好嘛？”許遷北不懂，至少他現在還弄不懂，天涯海角？他與李可兒，是不是還有機會一起走到呢？所以，許遷北滿懷憧憬地問了一句，問瑩瑩？卻更是問他自己！

李守呢，嘆懷！墨常笑看了他一眼，他知道李守“嘆”的是什么，“懷”的又是什么。那是李守“知無不言”里的，所流露出來的，盡管李守說得那么含蓄，又那么悲情！李守瞥上墨常笑一眼，方知自己的內心又一次把“仇恨”的根源給嘆懷起！——十年！能說李守就真的忘懷？不愿意提起，總也只是個蒙騙自己的理由吧！——然后，李文山是不是也有所觸動與愧疚，才任由李守而去？也任由李守高高站在會稽城的城樓上，吹著無盡嘆懷的夜風！直到，墨常笑打斷了他.....

墨常笑又是怎樣呢？小娟母女，是不是也成了他的嘆懷？又或是，他內心深處藏著一個人？那人，不是李可兒，李可兒還在李府，只要許遷北樂意，就能見到她！而墨常笑找也找不著，連她如今是死是活也不知。大概那人實在該在天涯，在那里等著墨常笑？墨常笑居然問了一個殤到他自己心底的問題！呵？墨常笑沒有笑，他在等著瑩瑩的回答。只要瑩瑩回答了，他才好對傷重的瑩瑩做一個處置，死，或不死。盡管，瑩瑩可以站起來可能還可以沖過來，起碼，他有許遷北、李守兩個幫手，當然也有華天。

華天忍著傷痛，淡淡笑了一聲，笑得那么可悲，嘲諷，與無情！

“哼哼，好嘛？”瑩瑩斜斜地反問一句，低沉，無奈，無情。驀地，她的手指一下子就捏成了“抓手”，人也沖到了墨常笑的身前，迅速而突然；也幸好，墨常笑的反應夠快，瑩瑩的身形也慢了不少，才得以讓墨常笑躲了過去，華天也有時間緩和一下抽身再拼盡力氣送出一招；許遷北、李守吃了一驚，愣愣望了一瞬也奮身揮招向前......

瑩瑩的身子又立馬抽了回來，在她奮力出招的霎時間，一種力怠氣盡的感覺猶然到達她的指尖，隨后蔓延至她的全身。所以，瑩瑩只好退了回來，站了一會，整個身子便往后靠了去，整個人都靠坐在床上。驚汗與虛汗直淌......

四人的額頭也多多少少冒出了汗，有突然而動的，有悻悻而躲的，有傷痛而絆的，更多的還是出于一點驚恐?！斑@是怎么回事？”瑩瑩心下里思前想后都不解，剛才華天的那掌確實不輕，但瑩瑩知道她的傷有多重，更遠不及此刻來的無力。“不大對！”華天還是看了出來，頭也不偏轉地向墨常笑說出他的疑惑，“她不可能這樣子的。我雖然拼盡了全力，但那掌的力道還不致以她這樣。不對勁，不對勁......”

“難道是裝的？”墨常笑輕聲念了一遍，又稍稍晃晃腦袋，說道，“你在等幫手？...”瑩瑩無疑又更驚訝些，為何墨常笑知道得這么多？“...你現在一個人是不是已經沒有把握了？我知道會稽城里肯定還有其他像你這樣的，武功也絕不低，”墨常笑只好繼續說著，“但是它是誰呢？又為何還沒有出現？”

“我想，那人可能還在李府！...”李守想到小巷里的廝殺，作出了他的判斷！瑩瑩的臉又抽動一下，看來李守說的不錯?！?..那些背地里監視的人中有李府的家客！”“不錯！六個人里有兩個是李府家客?！痹S遷北也附和道。

“哼，你們......”瑩瑩的話語還沒說完，她整個人又從床上滑到了地上，臉色蒼白，驚慌失措，四肢無力，說話都沒了力氣。這些，全然不是因受傷而該有的模樣！又有什么呢？

“五石散？”李守皺著眉頭，說了出來。華天沉默一會，也肯定這樣子是五石散所致，偏過頭沖墨常笑問道：“你的手法很快！比你的身法還快??？”而墨常笑也顯出一臉疑惑，緩緩說道：“不是我！我一點時間也沒有。我一進來這里，就得時刻小心她的手，哪還有時間去給她下五石散？”“也是！這事可先不管，倒是現在該如何處置她？”華天接言而道，“要不要殺.....”

“殺”字未說全，就有個人匆匆忙忙地闖進來，直直地撲向瑩瑩，緊緊地抱住了她。神色表情緊張得可怕！“一味？”墨常笑喊了一聲，而那人微微轉了一下臉，又緊緊靠向瑩瑩的臉。看不出瑩瑩是何表情，只聽到一種哀怨的囫圇聲......“馬一味！哎......”華天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