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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邂逅一個已婚男人

終于在尤燕燕剛剛畢業一年后,在她漸漸熟悉課堂,漸漸熟悉學生以后,尤燕燕選擇了離家鄉很遠的Z市支教,Z市是JS省的北大門,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那里有尤燕燕非常向往的很多美麗的山美麗的水,那里盛產煤礦,而尤燕燕支教的地區就是Z市的一所煤礦小學,很偏遠,據說離市中心很遠,很窮,據說天天吃大餅和饅頭、大蔥,據說那里的空氣都是灰蒙蒙的,很臟,沒有人愿意去,尤燕燕愿意,再苦再窮會有尤燕燕小時候苦和窮嗎?不可能。即使苦即使窮尤燕燕也要去,因為尤燕燕不想回家,尤燕燕想逃離曾經熟悉的地方,尤燕燕想讓自己的頭腦清醒,尤燕燕想把尤燕燕和高兵的關系再次好好想想,尤燕燕該怎么選擇。

和尤燕燕一起去的一共十個人,坐的是教育局包的車,那天,高兵的父母都來送尤燕燕,他們很不愿意尤燕燕去支教,還和學校的領導大吵了幾次,但他們哪里知道,這一切都是尤燕燕下了決心的,尤燕燕上了車,汽車離開縣城越來越遠,尤燕燕沉重的心忽然無比輕松起來,車經過四、五個小時的顛簸終于到了站,尤燕燕他們支教的一行人紛紛下了車,尤燕燕把大包、小包從車上吃力地拎下來,沒有人陪尤燕燕來,尤燕燕也不想要人送尤燕燕來,這時站在異鄉陌生的街頭卻感到了孤單和無助,還要走很遠一段路才到學校,一個年輕男人什么也沒說,拎起一個最大的包就走,尤燕燕拎著剩下的小包默默地跟在身后,那一段路走了很久,幸虧有他,一絲感激涌上心頭。

以后大家慢慢熟悉了起來,尤燕燕也就知道了他叫劉云飛,是教語文的,為了能調上城和妻子團聚才來支教的,第一個周末他年輕漂亮的妻子還有他們剛滿五歲的可愛的女兒就來看他了,他的妻子在縣醫院工作,是一個白衣天使,不知為什么,聽到那消息的那一瞬間似乎有一種失望的感覺滑過心頭。

接下來的日子愉快而充實,尤燕燕和她的新同事們在這陌生的環境中緊緊地團結在一起,朝夕林處的日子里不知不覺地尤燕燕親近了劉云飛,也依戀了他。

一年后的一個星期日的下午,正好是世界杯開幕前夕,大家都上市區玩了,是天意還是巧合尤燕燕不知道,只剩下尤燕燕和劉云飛沒有出去,他說:“下午有空嗎?一起出去。”尤燕燕很高興,劉云飛又說:“我們分開些走,你先走,在車站等我。”尤燕燕點點頭,在宿舍收拾了好一會兒,不知道穿哪件衣服好看,好不容易選好衣服跑到了車站,不一會兒劉云飛來了,他們上了公交車,沒有說話,也沒有坐在一起,到了市區,劉云飛說:“我們先去超市買些飲料和吃的,然后去白云山。”尤燕燕說:“好。”很快買好了東西,他們打車到了山下,白云山不是很高,但是很美,現在又正是春末夏初,山上的各種草木郁郁蔥蔥,滿山還到處點綴著盛開的花兒,顯得更美,他們從小路上山,一路上也不知說了什么,心里莫名的有點兒緊張,但又幸福得想要飛起來,甜蜜得想要唱想要跳,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的很近,什么時候拉了手是他先拉了尤燕燕的手還是尤燕燕先拉了他的手尤燕燕根本不知道,好像很自然就這樣做了,他們就這樣走了很久很久,專找小路人煙稀少的臺階走,尤燕燕不想走到山頂,也不想停下來,感覺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們,到了山頂,從山上往山下看,白云湖的美景一覽無余,盡收眼底,湖面上游船來來往往,青山,綠樹,碧水,藍天,微風輕拂,如癡如醉,偶爾有游人或情侶走過他們身邊,他們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靠得很近,尤燕燕聽見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像擂起了小鼓,尤燕燕不知道說什么還是在期待他說些什么,他們都沉默不語,一抬眼看見不遠處有一塊石碑,石碑上四個大字醒目地映入眼簾:如臨仙境。

劉云飛在想什么尤燕燕不知道,也沒有去想,突然,劉云飛把尤燕燕輕輕擁入懷中,很久很久,忘了一切,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們,整個世界突然一片寂靜,尤燕燕只想在他的懷中永遠不要離開,尤燕燕愿意陪他到天涯海角,尤燕燕知道自己已經深深地喜歡上了他,或許在陌生的車站孤單的尤燕燕有他幫忙拎包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注定。

天漸漸黑了,他們不得不回去了,回來的路上他們還是分得遠遠的,卻都有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尤燕燕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愛情突然就來臨了,尤燕燕感覺自己戀愛了。這一次,是真的戀愛了,尤燕燕沒想到在這陌生的地方,尤燕燕會遇見劉云飛,結局如何尤燕燕根本沒有去想。

從那天起,尤燕燕變了,每時每刻都想看見他,卻又不能自然地面對他,每天偷偷地看他在球場上的踢足球的身影如癡如醉,傾聽他說的每一句話,關心所有與他有關的事情,尤燕燕真的忘了他是一個已婚男人,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屬于她,尤燕燕在自己幻想的愛情伊甸園里一個人笑,一個人哭,劉云飛呢,自從那天回去以后似乎忘了那天的事,和別人整天說笑打鬧,難道那一切只是一場夢?根本沒有在現實的世界里發生過?

有一天下午,劉云飛走過尤燕燕的辦公桌邊,一張小紙條落在尤燕燕打開的書上,尤燕燕一緊張慌里慌張的趕緊合上書,也沒敢看紙條的內容,整整一個下午心都砰砰亂跳,劉云飛卻像什么也沒有發生似的,若無其事的和同事們打乒乓球,尤燕燕乘辦公室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偷偷翻開書看見紙條上寫著:今晚7點,我等你。吃晚飯的時候尤燕燕也是慌里慌張的,心里很亂,特別緊張,去不去呢?去了會發生什么?根本沒有否定的勇氣,晚飯后,尤燕燕像往常一樣去辦公室看書,今天的看書早已成了幌子,尤燕燕聽著墻上的大鐘清晰的滴答聲,只是不斷看時間,終于大鐘敲了七下,“當”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尤燕燕跳的像擂鼓似的心上,鐘停了,滴答滴答走著,秒針迅速而有節奏的轉著圈,尤燕燕坐著卻沒有動,七點十分,尤燕燕還那樣坐著,七點十五分,尤燕燕決定赴約,尤燕燕收拾好書,關上辦公室的燈和門,在黑暗中慢慢走著,走到宿舍的樓梯口,還是不敢上去,又走回頭,開了辦公室的門打開燈,呆坐著,還是決定去,又關燈關門,走到樓梯口,想了一想,從南邊的樓梯口去,那里靠近他的宿舍,樓梯口很黑,燈壞了,靜悄悄的,只有不知是那間宿舍里的電視聲傳出來,尤燕燕很害怕怕突然走出一個人,特別是熟人,幸好,那段長長的樓梯走完了,沒有一個人,來到劉云飛的宿舍門口,尤燕燕的心狂跳不已,怎么也靜不下來,全身都是汗濕了,宿舍的燈開著,有錄音機溫柔的歌聲飄出來,尤燕燕想敲門,舉起的手卻發不出聲音,特別害怕,害怕從別的宿舍突然開門出來一個人看見尤燕燕那恐慌的樣子,一個女孩,這樣站在一個已婚男人的宿舍門口,手還是碰到了門,原來門是虛掩著的,尤燕燕立刻推開門擠了進去,又很快關上門,他正躺在床上,穿著足球衫和一條寬松的短褲,“你來了。”“嗯。”“坐吧。”這是尤燕燕第一次去劉云飛的宿舍,也是唯一的一次,宿舍收拾的很整潔,尤燕燕她們女老師是兩人一間宿舍,男老師卻是每人單獨一間,所以劉云飛的宿舍只有他一個人,“你走吧。”沉默了那么久,劉云飛突然說,“我不走。”尤燕燕突然小聲哭了起來,淚水像涌了出來一樣怎么也止不住,劉云飛只好拿紙巾給尤燕燕擦,擦了還是不斷有眼淚滾出來,“我都結婚了。”“我不管。”“你還是走吧。”“走吧。”尤燕燕真的什么也不管了,突然就摟住了他,趴在他的肩上還是在哽咽,“走吧,讓人看見就不得了了。”他竟然一下子把尤燕燕推出門外,立刻關上門,尤燕燕站在門口,就這樣站著,很久很久,心里害怕極了,突然樓梯下面傳來了腳步聲,尤燕燕只好扭頭從北邊的樓梯口下了樓,一個人在黑暗的小路上哭著走著,走著哭著,不知道是什么時間了,宿舍樓的燈漸漸都熄滅了,但劉云飛宿舍的燈卻一直就這樣亮著,眼淚也流不出來了,用手拭干淚痕,回到宿舍,同宿舍的楊老師已經睡了,躡手躡腳摸到自己床邊,也不敢開燈,鉆進被窩就睡,楊老師突然說了一句:“回來了,這么用功,不會是去約會吧?”“沒有,和誰約會呀?”迷迷糊糊還聊了很多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很快從別人口中聽說劉云飛暑假后就要回城了,因為他家有人,打通了關系,離暑假越來越近的日子讓尤燕燕無比慌張,無比緊張,更無比傷心,他們才剛剛開始就已經結束嗎?那時正逢韓國世界杯開始,街頭巷尾,老人小孩開口閉口都是世界杯,韓國隊怎么樣,中國隊怎么樣,尤燕燕卻在數著剩下不多能看見他的日子,每天晚上,尤燕燕知道有一個地方一定能找到他,學校的大教室,因為那里有唯一的一臺大彩電。每晚那里聚集了很多看世界杯的人們,她知道劉云飛一定在那里。

尤燕燕總是坐在最后面,這樣能更安靜更清楚地看劉云飛的背影,那時劉云飛總是很專注地看精彩的球賽,好像特別高興地和別人議論,尤燕燕聽著他每一句有關足球的話,尤燕燕羨慕甚至嫉妒足球,大教室里的人漸漸少了,最后走的總是劉云飛和尤燕燕,可他卻沒有和尤燕燕說過一句話。

劉云飛是提前走的,還沒到暑假,就接到了調令,一所學校急需一位語文老師,尤燕燕開始魂不舍身,呆坐在辦公室看劉云飛整理東西,和同事們告別,走過劉云飛宿舍門口,看見他在整理衣物,床上一片狼藉。

劉云飛回城的是一個星期三的下午,大家一起吃了最后一頓團圓飯,那時,他們支教的是一起吃飯的,每天大家輪流買菜做飯,尤燕燕和一位比尤燕燕大得多的陳老師分在一天買菜做飯,正好是星期三,那天,尤燕燕和陳老師專門去了很遠的鎮里買了很多菜,校長說,為小劉送行加餐,大家都很高興,尤燕燕和陳老師忙碌了一上午,終于一桌豐盛的午飯大功告成,尤燕燕仔細的擦著用兩張課桌拼起來的飯桌,放學鈴聲過了沒多久,大家都到齊了,他們坐了下來,那天,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恰好坐在一起,男同事們還喝起了酒,稻花香,本來上班期間是不飲酒的,可是那次例外,大家在祝賀他的先回城的同時紛紛想著自己的心思,那次,尤燕燕喝了酒,眼睛紅紅的,大家還笑話他們有一次兩個人一起去爬山,還故意帶一個小孩當燈泡,買了什么好吃的給小孩,兩個人就沒了,一定干了什么不可見人的勾當,笑話是笑話,沒有人當真的。

飯后,劉云飛就這樣拎著大包小包,在所有人的羨慕和祝福的包圍中離開了學校,大家都休息去了,其實尤燕燕早已提前沿著學校的小路跑呀跑呀,一直跑到公交車站,35路車要25分鐘才發一次車,尤燕燕爬上車站邊的小山上,就這樣等著,等著他,很久,尤燕燕看見他來了,一會兒,車來了,他上了車,車開始加速,尤燕燕也迅速在山上往前跑,終于追不上了,連車的影子也看不見了,尤燕燕坐在山上,嚎啕大哭起來,坐久了哭夠了,一個人緩緩下了山,慢慢走回學校,早已過了上課時間。

就這樣,劉云飛在尤燕燕的生活中匆匆走過,又那樣匆匆地離她而去,他回了城,留下坐過的辦公桌空蕩蕩的,住過的宿舍門緊緊關閉著,踢過球的操場冷清清的,歡聲笑語仿佛還留在耳畔,一切就像夢一樣,發生過又好像沒有發生過。

日子一樣慢慢流逝,傷痛漸漸愈合,天藍藍的,水清清的,花兒悄悄地綻放,或許他是對的,這一切本不該開始。后來尤燕燕也回了城,可聽說他又調去了S市。他們漸漸失去了聯系。

尤燕燕的生活看似恢復了平靜,對他的愛卻始終被珍藏在內心深處,常常想起那一段逝去的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一個孤獨的女孩陪他看球賽的日子,其實,尤燕燕根本不愛看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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