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歡依舊撐著傘，從她的這個角度看過去，男人本來溫潤的輪廓，有些猙獰，那眼睛看著近了的人群，也不慌亂，似乎在沉思著該怎么樣做？

“程嫂，讓他進來吧。”云歡的聲音還是沒有什么起伏，淡漠得幾乎聽不出一點的感情。

她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了，腳步錚然地踏在石子路上，程嫂被云歡的話嚇到，但是卻不敢忤逆她，她的品性，一直都是這樣，說一不二，由不得拒絕。

“快點進去。”程嫂讓開了路，驚魂不定，那男人也不遲疑，她看著男人快速地竄進來，她才馬上關(guān)上大鐵門。

云歡住的地方是一棟復(fù)式小洋樓，里面的布置雖然簡單，卻雅致，云歡徑直上樓，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換了睡裙下樓，兩層式的輕紗白色睡裙，中袖及地，走起路來的時候，腳底生風。

她在回廊上往下看，程嫂背靠著厚重的木門，撫著胸膛害怕得手足都顫抖。

而那個男人，已經(jīng)淡定地坐在偏廳的壁爐邊，撕下衣角，纏繞在左肩上，他似乎中了好幾槍，鮮血怎么也止不住，他的身邊，還放著一把槍。

仿佛知道她站在回廊上看他，男人抬起頭，迎上了她的目光，有一些的疑惑，眼睛相較于剛才，已經(jīng)平靜了許多，看人的時候，沒有了血光。

她就站在外廊式的回廊上，手搭在木護欄上，神色淡漠地看著他，沒有慌亂，沒有恐懼，甚至是沒有感情。

“開門，開門。”有人在門外用力地拍著門，發(fā)出巨大的響聲，那人扯開嗓子嘶吼，似乎那嗓子都沾上了陰濕的雨水，粗啞難聽。

云歡看見男人迅速地抓起身旁的槍，躲到了偏廳和主廳之間的那面墻后，如同一個警覺極強的豹子，窺視著門口的動靜。

她神色不改地轉(zhuǎn)過臉看了一眼程嫂，眼眸略寒，這么多年腥風血雨里走來，讓她已經(jīng)做到了泰山崩于面前而不為所動。

程嫂明白云歡的意思，神色也鎮(zhèn)定了下來，扯開嗓子鎮(zhèn)定地回話：“誰在外面？”

外面的人聽到了里面有人回話，拍門的動作也就停了下來，依舊扯著嗓子喊：“警察局，抓捕刺客，開門。”

程嫂看了一眼云歡，看見女子赤腳慢悠悠地踏著步子順著那鋪滿柔軟地毯的樓梯上下來。

她記得，這地毯據(jù)說是洋鬼子的東西，極其貴重，云歡總是喜歡赤腳走動，少帥雖然不說，但是很心疼她，特意叫人送來了這延綿到她房間的地中海毛毯。

見慣了她沉默冷淡的神情，程嫂突然發(fā)現(xiàn)，今晚這個女子的臉上，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是陰狠。

“開門。”云歡站在樓梯上，略微地低頭，她還沒來得及洗掉妝容，面容有些倦怠，紅唇微啟，吐出了兩個字。

程嫂有些猶豫，看見云歡看過來的冰冷的眼神，還是聽話地打開了門。眼角的余光看見躲在墻壁后面的那個男人臉色大變。

門一開，外面的寒氣就涌了進來，一撥人，有十幾個，統(tǒng)一的綠色偽軍制服，手里的都提著槍，進來后警惕地四散開來，氣勢洶洶地想要搜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