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云歡把剛從頭上拿下的木簪子給活生生地折斷，聲響清脆。

沈霖遠低下頭看云歡，詫異地發現云歡的臉色在耀眼的燈光下蒼白異常，死死地抿著唇，幾乎要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來。

他的眼底迅速地閃過一抹精光，轉瞬不見，復又是吊兒郎當的模樣。

“你認識紀野川久？”沈霖遠盯著云歡的眼睛，想要從里面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云歡似乎是剛從夢境從驚醒，動作緩慢地把折斷的簪子丟到桌面上，臉色已經恢復尋常，及腰的長發披散在身上，臉上的妝沒有卸就站了起來。

“我要走了，你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云歡并沒有給出沈霖遠想要的答案。

她走到了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轉過身來看了一眼掛在衣架上的黑色貂毛皮草，看了有一會，她又折了回來，把身上的風衣脫下，換上了皮草。

沈霖遠一直保持著倚在梳妝臺邊的姿勢看著云歡走出門去，她依舊喜歡穿月牙白的旗袍，對于一個有嚴重潔癖的人來說，白色似乎更適合。

可是，她竟然穿了那件皮草。

旁人不知道，他沈霖遠還是知道的，這是陸爵風送的，聰明如沈霖遠。在看見云歡走到門口又折回來換上了這貂毛皮草，他就知道，云歡定然是去見陸爵風了。

難道云歡，愿意取悅他，對這個女人來說，怕是不容易。

這春日的風城，愈發的陰冷，她撐了油紙傘出了風華匯，朦朧的夜色中，法租界里霓虹閃爍，她避開繁華的地帶，沿著古老的巷子走，青石板路上潮濕得很，她的腳步卻有些的匆忙，要是往常，她是不愿意讓泥水沾濕自己的衣擺的。

她受不了這骯臟的模樣，就如同人的血肉翻飛，滴落在她潔白的衣擺，讓她覺得惡心不已。

就在剛才，在聽到紀野川久的名字的時候，云歡突然就明白了昨天晚上陸爵風說的話，那男人該是怎么樣的運籌帷幄？！

沈霖遠以為刺客是陸爵風派去的，而云歡無比清楚地知道，那個刺客殺紀野川久，絕對不是因為陸爵風，而是另有隱情。

他說：“云歡，你總是要疼了，才會知道哪里痛。”

陸爵風這是要她主動低頭去求他。

他如此的清楚，以云歡涼薄的性格，竟然會出手去救一個刺殺日軍高官的刺客，這個刺客，她云歡定然是非常看重，而他陸爵風，顯然是知道這個刺客是誰。

他昨晚是暗示她了，她不去求他，那么，她救的那個人，就會全城公示。

云歡想，這對于陸爵風來說，是一個好機會，他可以把這個刺客是誰告訴日軍，那么，日軍就欠了陸爵風一個人情，亂世之中，還是離不開虛情假意的束縛的。

云歡停止了腳步，站在青苔斑駁的城墻下略微地仰頭，守城的還是陸家軍，灰綠色的軍裝，筆挺的站姿，陸家的軍隊，從來都未曾落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