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來自1992的仙蛻2

以下來自朱瑾曇翻譯的美國探險隊成員斯文森臨終語音記錄：

一陣急促的，近乎瘋狂的喘息過后，錄音筆中傳來斯文森沙啞干澀的聲音：

“我叫塞巴斯蒂安?德斯勒，來自德國科隆?；绹怂刮纳皇菫榱藚⒓涌瓶继诫U，絕對和他們不一樣！上帝！我發誓我從沒覬覦過什么寶藏、神器，求您寬恕我！拯救我！讓那怪物別再出來了……”聽著這樣哀求的呼告，莫天成等人的心忽然沉了下去。朱瑾曇看了看景庭，后者示意她繼續。之后一大段都是德斯勒的禱告祈求，希望他口中的怪物不要出現?；蛟S是他的禱告應驗了，那令他恐怖的怪物一直沒再出現。數刻之后他的情緒終于稍稍平緩，開始緩慢地繼續講述起來：

“上全能的帝啊，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我并不奢求活著離開這里，只是懇請向您懺悔，得到您的寬恕。我向您發誓，來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他們要尋找什么。我和其他探險隊員完全一樣，對這些半途出現的人一無所知。如果不是那場突然竄起的濃霧和暴雨，如果不是我因為意外而抓到那些人佩戴的……鑰匙，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的?！本巴]手打斷道：

“這里重新聽一遍，在他說key之前講得那是什么？”朱瑾曇聞言，按下暫停鍵終止播放。同時在一旁進行數碼翻錄的顧菲菲則進行快退，找到那一段進行了復讀。恰好那個點上，德斯勒吸了口氣，呼吸聲加上本就受潮影響，使得整個詞句聽起來尤為模糊。連續反復地聽了十數遍，才勉強聽清德斯勒似乎念叨是‘怕澤啦’這樣一個讀音。眾人齊刷刷看向朱瑾曇，卻見她也是一頭霧水。

“別瞅我，這個音真沒聽過?！敝扈獣覕倲偸?。

“你不是德國通嘛？”

“可德語中沒這個發音。”

“會不會是科隆當地的俚語？”莫天成問。

“不會！我在科隆生活多年了。”朱瑾曇斬釘截鐵地否決。

“會不會是英文呀，這家伙不是冒充美國人參隊的嗎？”許久不曾說話的蘇力道。顧菲菲搖搖頭：

“雖然后面鑰匙的發音是key，這只是因為鑰匙這個單詞正好英德兩種語言表述一致。但‘怕澤拉’，英文中也沒有對應的單詞啊。”蘇力哦了聲，其實他完全不懂。景庭屈指敲了敲額角道：

“根據語境判斷，后面那詞是鑰匙是個名詞，那前面的就應該是個形容詞。或許表明的是那鑰匙的形狀或者材質……”一句話電醒了朱瑾曇：

“嗯！大叔你說得對！如果是形狀或者材質的話……‘怕澤拉’‘怕澤拉’?。‰y道是Porzellan？”朱瑾曇愕然道。

“Porzellan？這是什么意思？”

“是瓷啊！德斯勒說得是瓷鑰匙！”朱瑾曇大聲喊道。景庭聞言心頭一震，與莫天成對望一眼，不自主地握住了懷中那塊鈞瓷玉斧。怎么又是瓷器？這是巧合嗎？景庭腦中盤旋著無數疑問。莫天成想了想道：

“先聽完再說！”朱瑾曇聞言，又繼續開始翻譯。

“我們本該聽那些人的話，盡快離開的。但是我們的隊長并不以為然，結果那些神秘的人居然招來霧雨將我們困在第三級天梯上。我們都驚呆了，這些人都會妖法，我們遭受異教徒襲擊！一瞬間我們被吞沒了，那霧濃得像是一大塊奶酪，伸手不見五指。那雨硬得像石子，打得人身生疼。我什么都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只能伸手亂抓！沒想到一把居然抓到他們其中一人身上的東西。我想那東西或許會有用處，于是便奪了過來。這似乎是一把鑰匙，像是（陶瓷）做的。果然那些人完全不受影響地立刻穿過濃霧來到我面前，他們要求我歸還鑰匙，我堅決不肯，并要求他們帶我出去，不然我就砸壞鑰匙。隨后他們商量，終于決定帶我同行。天啊，萬能的上帝！我做了多么愚蠢的決定！居然跟著這些瘋狂的異教徒走向地獄！”德斯勒憤恨地抱怨著，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詛咒。不過發泄之后，他的情緒反而平復了不少。

“我發誓，當時我一心只想著如何逃出生天，生怕這些異教徒扔下我不管絕沒有半分染指秘寶的邪念。我緊緊握住鑰匙，走在他們中間。我不知道他們為什么不會被濃霧和驟雨影響，莫非他們是魔鬼的侍者？不！不會的。否則他們下場不會那樣！”德斯勒嘶啞的聲音發出一聲詭笑，讓人聽得心頭一凜。之后錄音忽然就斷了，好一會才終于又恢復，不過幸好遺漏的只是路上的一些內容。朱瑾曇忙細聽著，向眾人翻譯。

“這些異教徒很奇怪，我聽不懂他們說什么，只知道相互稱呼使用的名字或者綽號非常怪異。為首那人發音叫胡力、瘦高個叫舌頭，黃臉的人叫黃油，最后那個侏儒叫茨偉。盡管舌頭和胡力不斷要求我交出鑰匙，但我一直不肯。最后我們穿過濃霧，來到一處深不見底的天坑。我猜這應該是通往第四級天梯的入口吧，難道這些異教徒也想探底神堂灣嗎？我的猜測很快得到印證。盡管我很不喜歡他們，但我仍然要說這些人真的都很厲害。他們沒有裝備任何特殊設施，只是用藤蔓編制的簡單繩索就開始下底，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然而出乎意料地是，他們身手迅捷，比猿猴都靈活。即使那侏儒也行動飛快，讓我望塵莫及。我曾向離我最近的‘黃油’提問，他們是什么人。但用斗笠和青布裹住頭臉的異教徒完全不理會我，只是催促著我交出鑰匙。于是我只好一面更仔細地收好這怪異的鑰匙，一面壯著膽子告訴他們如果傷害我或者拋下我我便立刻砸毀鑰匙。同時我也加快速度，跟著他們向下攀爬?！?

這時錄音又出現空白，顯然是音軌出現了壞道。索性持續時間不長，聲音很快又恢復了。

“天！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蛇！它們居然如此雪白，通體晶瑩。兩只眼睛像紅寶石般閃爍著火焰似的光芒。而周遭石壁那么漆黑，它們就像夜空中的閃電，如此的奪目。這實在是太違逆自然規律了。一種原生地生物居然體色和周遭環境完全背離而且是如此大種群的出現，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然而更讓我無法理解的是這些明顯具有強烈攻擊性并且帶有劇毒的白蛇對我們的來到竟然完全放任，雖然它們有急切的撲咬欲望，卻始終沒有越雷池一步。后來我終于發現，這似乎是源于再前方引路的舌頭所吹奏的笛音造成的。那些奇怪的音符對這些蛇產生了某種制約，那些音頻使它們無法鎖定我們……”聽到這，眾人都不禁疑惑起來。很顯然，德斯勒一行人經過同樣的路徑下到了第四級天梯。然而德斯勒遇到的這四名‘異教徒’實在是身懷絕技的異人，相比莫天成他們這一路死里逃生的狼狽，人家可是閑庭信步般輕松自如。

“看來這四個人對神堂灣十分熟悉，難道這地方他們早就來過了？”顧菲菲問。莫天成搖搖頭道：

“恐怕沒這么簡單，如果他們早就對此地了如指掌了，那為什么不采用燃燒果核生煙的方法逼退白魅兒呢？”一旁的蘇力和朱瑾曇都表示贊同：

“是啊，這一路下來得不停吹笛子還要攀爬實在很辛苦，怎么說都不不如煙熏來的劃算?！蹦斐沙蛄顺蚓巴?，后者眨眨眼道：

“我同意你們的看法，這四個名字怪異的人物一定抱有明確的目的來探神堂灣。而且他們對灣下情況也有相當的掌握，但是這些人們也和我們一樣是一群初訪者，只不過掌握了更多訊息而已?！?

“難道是群盜墓賊？”顧菲菲道。

“不無可能，只不過這肯定是些專業級的盜墓賊了?！本巴c頭回應著。蘇力看大家討論個沒完，心中有些著急。忙催促道：

“這些事情咱們以后再慢慢分析吧，現在還是趕緊聽完錄音，看看咱們到底應該從哪張門進去才是?！北娙硕贾浪膽n北川寧薇安危，于是都紛紛將注意力移回錄音。一長段雜音與空白之后，德斯勒那啞啞的聲音又再次出現了，只不過比之開始語調更多了些興奮而少了份緊張和恐懼。

“真沒想到穿過蛇群之后落地處竟然是這么個小石臺，我看了看下方，似乎已經沒有通路了?？墒撬麄兒孟癫⒉恢?，那個叫茨偉的家伙在地上畫畫算算，拿著羅盤比比劃劃，好一會忽然指著石壁說了些什么。然后黃油就跑了過去，不曉得他在石壁上弄了玄虛，就聽見轟隆隆一陣悶響，忽然石壁上就裂出一個大洞顯出了通道！這些奇怪的異教徒是怎么測算出那里藏有機關的呢？正在我納悶時，黃油又來找我索鑰匙。他說往后的路十分危險，我沒法同行。可是我怎么能同意呢，如果不繼續前進而留在這里除了等死別無他路。于是我果斷地拒絕了他，并再次聲明如果不帶上我，我立馬砸碎鑰匙。很顯然，這個方法十分奏效。身為首領的胡力盡管惱怒，卻還是妥協了。于是，我跟著他們進入了洞穴。真沒想到，神堂灣下竟有這樣的地方?？梢钥隙?，這條通道不是現代中國政府開鑿的。但這真是古代中國人做的嗎？在如此環境中，面對如此堅硬的巖石？而且還是如此深長的距離？他們究竟是如何完成這樣艱難的工程呢？我無法理解。但是如今經歷許多后回頭來看，區區一個通道又算得了什么呢？這些東方人的杰作實在太令人難以置信了。”錄音稍稍空白了一會，接著又傳來德斯勒略帶緊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