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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珈藍之殤

  • 劍器行
  • 313833243
  • 3909字
  • 2013-06-17 16:49:21

澄實看他二人去得遠了,暗暗嘆了口氣。一轉頭,朝風火云三使者正色道:“阿彌陀佛!三位圣使,那《易筋經》乃是少林至寶,還請歸還鄙寺。貧僧等要回經書,自會離去,絕不與貴寺為難?!?

飲火道:“想那《易筋經》本是菩提達摩帶來中土之物,原本傳自我天竺。然我天竺僧人又何必不遠萬里,跑來盜取原有之物,你當我們很有閑功夫么?”

澄實道:“阿彌陀佛,事實俱在,當日在少林寺中,這位夏施主正是被竄火掌和破冰掌聯手擊傷,險死還生。出家人不打誑語,三位使者還要狡辯么?”

飲火道:“和尚是出家人,老衲等難道就不是出家人么?你不打誑語,老衲又何曾打誑語?”

澄實一時語結。司空仲平卻是個火爆性子,哪里耐煩他們這樣來來回回的打嘴仗?降龍棒一指,喝道:“你既不承認,那便手底下見個真章。”

飲火瞪眼道:“爾等方才僥幸得勝,當真以為我們怕了爾等么?”

此話一出,夏珩心頭一驚,暗叫不好。適才以三對三,自己一方出其不意之下,才占得一些便宜。而今飲火雖斷一足然戰斗力尚在,餐風只是皮肉傷。自己一方米麗古麗卻已經離去。這樣算來,倒是落了下風了,難怪那飲火強詞奪理,只是胡賴,原來是早就胸有成組。

司空仲平卻不管這些,當頭一棒便打了過去。

飲火大怒,大喝一聲:“炎爆。”

一掌推出,前方空氣為之一窒,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炸裂開來。司空仲平全無顧忌,仍是一棒沖了過來,經過這真空之地,頓時呼吸一窒,降龍棒不由得緩了一緩。

轉瞬之間,降龍棒的一頭已經被飲火牢牢抓在手中。司空仲平怎么也想不到憑他居然可以抓住自己的木棒,自己出道以來,木棒被人抓在手中,這還是頭一回。

他不及細想,運勁回奪,卻只如蜻蜓撼柱,哪里奪得動分毫。定睛看時,原來餐風吞云二人各出一掌抵住飲火后心,竟是合三人之力。

飲火鼓起腮幫子,竭力吸氣,忽地噴出一口大火,火焰熊熊,直向司空仲平燒去。司空仲平朝后一仰,不料餐風也鼓起腮幫子竭力一吹,風助火勢,火焰爆長三尺,竟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球,籠向罩司空仲平全身。

夏珩關心則亂,大叫道:“快退!”

且不說司空仲平遇事從不退縮,就算要退,卻哪里還來得及,只見三手三腳,已伸到司空仲平身旁,猶如蟒蛇纏人,將司空仲平手腳都纏了個結實。

這情形,就好似有人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被烈火焚身而死!

“靈山施雨”,只聽澄實一聲斷喝,袈裟離體飛出,向司空仲平頭頂罩下。那袈裟落下之時,攪起一陣大風,向飲火噴出的火球吹去。

餐風見此,鼓足真氣又是竭力一吹,亦是做了一陣大風,那火球暴漲數倍,向那袈裟燒去。

兩股力道一撞,那火球頓時被打回原形,縮小數倍。鼓足了氣的袈裟也泄了勁道,飄然落下。眼見那袈裟就要落在火焰之上。

只見人影一閃,一道人影忽然而至,那袈裟又好似活了一般,在空中忽地展開,罩在了那人身上,正是澄實。他袈裟剛一著體,劈面一拳,擊向飲火面門。這一拳乃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玄空拳”,十步之內,舉拳沖敵,當者立倒。他出家人慈悲為懷,使出這路拳法,只盼救出司空仲平,而不欲殺傷人命。

豈料他這一拳擊出,吞云的脖子忽然伸了出來,腦袋擋住飲火,張開大嘴,只是一吸。澄實打出的那股陰柔拳風,竟被他生生吞了。

澄實大驚,連忙收手,不想吞云那張大嘴竟有一股吸力,要將他手臂吸進去。澄實畢竟內力深厚,稍一運勁,強行收回。

便在此時,飲火餐風二人脖子忽然伸長,只一口,便將他手臂咬住。

吞云見此情形,喜形于色,大喝一聲:“轉!”

三人一體,帶著司空仲平與澄實,陀螺一般旋轉起來,越轉越快,到后來竟生出一股狂風講周遭的桌椅板凳,吹得搖晃不止,又過片刻,大廳之中的牛油蠟燭被這狂風席卷,皆盡熄滅。整個大廳昏暗一片,只聞風聲入耳。

夏珩目力異于常人,雖在暗中亦與白晝無異。此刻分明看見餐風飲火二人已經松開了澄實的手臂,但澄實卻不知怎的已被三人像捆司空仲平一樣以手腳綁住,動彈不得。

吞云忽道:“是時候了?!?

剛音剛落,“蓬”一聲輕響,大廳中央冒出一股火光,將整個大廳照得亮如白晝。一時之間,風聲呼嘯,火光如龍,三位使者竟欲將司空澄實二人活活燒死。

二人手腳被綁,動彈不得。只得以內力苦苦相抗。

此時大廳中央火光燭天,溫度急速上升。二人只盼能仗著內力深厚,多挨得片刻。水火無情,這火又認識主人,要燒自然是大家一起燒。這火勢如此之烈,三位使者想來也并不能比自己撐得更久。

豈料三使者卻混若無事,那火焰好似會避開他們一般,不知為何。三使者越轉越快,火勢越燒越旺,直沖屋頂。

夏珩想要沖進去救人,但他身受內傷,甫一走近,便被狂風吹開,竟是連近身都不能。他心急如焚,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

便在此時,忽然一個聲音又在他腦海中響了起來:“我的避火功已經快不行了,你們二人再加強攻勢,速戰速決。”

另一個聲音道:“中原果然多不凡之士,想不到這兩人內力如此深厚。”

又一個聲音道:“嘿嘿,我看他們也是強弩之末了,你我再加把勁,他們必死無疑?!?

夏珩心中一驚,已明白這說話之人乃是吞云,原來他們三人不懼火烤乃是因為吞云練的什么避火功的原因。

他心中思量,只要司空澄實二人再撐得一時,那么必可反敗為勝,但如今三使者怕是要全力一擊了,不知道二人還能撐得了多久?

他待要問上一問,但那傳音入密的功夫卻未曾學過。正為難間,忽然想起自己已然打通“四神聰”奇穴,這奇穴打通之后,竟然能竊聽到別人以腦波交流的對話,既然如此,反其道而行之,不知是否也能將話語傳送到別人的腦中呢?

他想通此節,心中大定,決心試上一試。

他盤膝于地,雙目微閉,將全部精神聚集于“四神聰”奇穴處,緩緩地,進入一種空明的狀態。

漸漸的,周遭一切,似乎都印入腦中,狂風、火焰、三使者猙獰的面孔、天竺僧惶恐的表情……一切一切,全都印在腦海之中。

但那不是用眼睛看到的,也不是用耳朵聽到的,而是源自一種奇妙的感覺,好像眼前的這些事情在若干年前曾經發生過,被他親眼目睹。而眼前正發生的一切,正在重復他記憶中的過往。

忽然之間,他仿佛能洞悉一切……

于是,他貪心的想再進一步,看看事情的結局……

到底是誰敗誰勝。

然而他腦中所見,似乎又和眼前之事空前一致,不快,亦不慢!

就好像一面鏡子中的兩個人影!

“四神聰”奇穴的觸覺源源不斷地流出,漸漸地,他腦中又聽見各種各樣的聲音,似乎大廳中每一個人的所想,俱都印入他腦海之中。

司空澄實二人的抵抗漸漸弱了……

而此時在夏珩的腦海中,能“聽見”每一個印度僧的所思所想,他能“看見”他們每一個人的表情,欣喜、焦急、崇拜、狂熱……

忽然之間,一個聲音道:“罷了?!?

夏珩聽得分明,這是澄實的聲音,他要放棄抵抗了。

夏珩一急,連聲說道:“大師不可,請再堅持片刻,他們也快抵擋不住了。”

那澄實乃是出家之人,心境平和,于生死看得極淡,此時眼見要死于烈火之下,再掙扎也是徒勞,遂想著不如放棄罷了。豈料他心中一生此念,便聽見有個聲音在他腦中回響:“大師不可……”

那聲音不知從何處而來,卻如黃鐘大呂,振聾發聵。他只覺心中一驚:“哎呀,我身負尋回經書的重任,怎能輕易就死。”打點精神,運轉玄功,抵抗烈火。

夏珩這廂卻是大吃一驚,原來他出聲提醒澄實,并非用嘴說出的。他那句話只是腦中念頭一閃,而澄實卻全然聽見了。

他不由大喜過望,終于找到了和人交流的方法。

他潛運內力,“四神聰”奇穴的觸覺布滿大廳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的思想都在他腦中一掠而過,片刻之后,他終于找到了三使者,心中一動,一個聲音傳了過去:“終于死了!”

那聲音自虛無縹緲之處而來,似乎充滿了無窮魔力!三使者聽在耳中,卻仿佛是從自己的內心深處發出的一般,乃是自己心中所想。

于是,他們便都以為司空澄實二人終于沒有挨過,不約而同松了口氣,停下手來。

便在此時——“亢龍有悔!”

“袖納乾坤!”

兩聲爆喝!

“嘭!”“嘭”!“嘭!”

三聲劇響!

司空仲平雙掌齊出,澄實袖中藏拳,畢生功力盡出,擊在風火云三使者身上。

三使者如斷線風箏,倒飛而出,撞到數丈之外的墻壁之上,又滾落地面。

三人之中,掌火連中一掌一拳,當場斃命。

餐風中了一掌,重傷吐血,骨骼盡斷,亦是離死不遠。

只有吞云,一則澄實是出家人,不管下如何狠手,哪怕是傾力一擊,也總是留有三分余地;一則吞云自己修習的武功路數便是可以抵消敵人攻擊。所以雖受重傷,一時半刻倒也沒有生命之虞。

澄實看著那大廳一片狼藉,搖頭嘆息,道:“阿彌陀佛,貧僧此來,只為取回本寺典籍《易筋經》,請使者將此經書交還貧僧,此間之事,大家就此揭過如何?貧僧自當盡力為二位使者療傷。”

吞云慘笑道:“你要《易筋經》么?好,我給你……”

他說著,將手伸入懷中,司空仲平大叫道:“小心!”護在澄實身前,一掌擊向吞云。

他以為吞云伸手入懷,是為了暗施偷襲。

豈料他一掌擊出,吞云卻向旁一退,身子忽地變長,單手伸至十尺之外拉住一張桌子,再一縮,整個人就好像橡皮被拉長了再彈回去,已在十尺之外了。他如法炮制,手又伸長,扯住一個天竺僧的肩膀,再一縮,已和他站在了一起。

此時他右手已從懷中拿出,手中卻是一柄剃刀。

他將那柄剃刀在那名天竺僧的脖子上只一劃,鮮血噴出,那天竺僧頓時倒底而死。

夏珩等人大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竟會殺死自己人。

司空仲平大叫道:“喂,你干什么?”

只見他左一刀,右一刀,頃刻之間,竟將十多名天竺僧殺了個一干二凈。刀光一寒,又向先前被夏珩救下的那個小沙彌刺去。

夏珩道:“不要!”飛身搶救。

司空仲平大喝一聲:“去!”飛腳將掉在地上的降龍棒當做暗器踢了出去。

吞云還未接近那孩子,就被降龍棒擊中胸口,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倒地死了。

夏珩將那孩子抱在懷中,噓了口氣。再看那孩子時,他正一臉恐懼的看著自己,想是嚇壞了,夏珩柔聲道:“別怕,別怕。沒事了。”

便在此時,一聲悶哼,餐風也自絕而死。

又一聲悶哼,平等也自絕而死。

天竺菩提會在中原一脈,除了夏珩救下的那個孩子,今日全部死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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