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海港的夜空回蕩著浪花的聲音，略帶咸味的空氣彌漫著整個小鎮，海風擦過皮膚的感覺是像是在沐浴著牛奶。夜的時空，無不寧靜。

“這就是說你已經工作了，對嗎？”夏塵問道。

秦雪搖搖頭，說：“我還是學生，只是要做一些社會調查，所以這個時候才會呆在外面。”

“那是什么？”夏塵問道。

“關于環境的污染程度，其實這沒有什么，就和高中時候，嗯…”秦雪說。

“做的物理實驗一樣。”夏塵說。

秦雪點頭表示贊成。

“那你的專業太有意思了，可以偶爾外出散散心，不像我們這些工科生，大學四年只能在教室和圖書館里度過。”夏塵說。

“那你又是什么專業？”秦雪問。

“我？”夏塵把手背在腦后，說：“我就沒你那么幸運了。”

“是嗎？”秦雪問道。

“絕對。”夏塵說。“我們的專業最終發展方向是大山，那里沒有酒吧，沒有超市，沒有醫院，沒有大學…”

“那有什么？”秦雪問。

夏塵回頭看她一眼，繼而答道：“石頭。”

秦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吧。”她說。“那你的專業究竟是什么？”

“采礦。”夏塵回答。

“是挖煤么？”秦雪問。

“不，不是。哎——怎么一提到采礦，人人都會想到挖煤。”夏塵抱怨道。

“煤是一種礦物啊，除了挖煤，我是真的想不出其他的了。”秦雪說。

“我們將來不會在煤礦發展，只針對金屬礦。再者，如果畢業后真的去挖煤，那現在還在學校里浪費時間干嘛。”

“說的也是。”秦雪回答。

“哎——問你一個問題。”夏塵說。

“什么？”

“你相信命運么？”夏塵問道。

“我？不相信。”秦雪回答。“你相信嗎？”

“只是有時候，每個人都有這個時候，你會經常聽到有人說‘這就是我的命’諸如此類的話，或者某個人對于某件事無能為力的時候，他就會說‘這是命中注定的事兒’。”

“我倒不相信這些，我更相信人可以改變自己。”秦雪說。

夏塵點頭表示贊成。

“那是為什么？”秦雪問。

“什么？什么為什么？”

“你為什么突然聊起命運的話題？”

夏塵看了看她，接著把頭轉過來說：“我沒事兒的時候經常在想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秦雪問。

“我們做的每一件事兒，都是已經安排好的。”夏塵說。

“安排好的？什么意思？”秦雪問。

“就是，我們來到這個世上是為了體驗一次自己所設計的程序。”夏塵說。

“不懂，聽起來有些糊涂。”秦雪回答。

“其實很簡單，你只是沒有往深處思考。一絲就是，我們每個人的一生，是早就注定好的，安排好的，至于是誰安排的，我不清楚。我們無時不刻地在走自己所畫出的曲線，也就是被設定好的程序。比如說，我來到這里，我看到的這一切，我被浪花打濕，我撿到這只帽子，再比如，我和你的相遇。”夏塵說。

秦雪抬起頭來看著他，問道：“你是說，我們的相遇也是命中注定的，對嗎？”

夏塵點點頭，表示贊同。

“任何事情都是注定好的，如果不是這樣，誰又能證明？假如現在我拋出手里的帽子，誰能證明這不是命中注定？如果不是，那誰又能證明我不會這么做？事實上，我已經這么做了。”夏塵說。

“時間不會倒流，如果可以，我會阻止你拋出帽子，這樣就能推翻你了。”秦雪說。

“是的。”夏塵說。“我很想看看，如果時光倒流，我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么？”

“當然可以。”夏塵答道。

“你怎么會有這樣稀奇古怪的想法？你平時是不是也這樣子？”秦雪問道。

“什么樣子？”夏塵問道。

“很古怪啊。你平時一定很古怪吧？”秦雪問。

“古怪？不——不——不”夏塵聽了直搖頭。“怎么會想到古怪這個詞來形容我，我很古怪么？在你眼里。”

秦雪說：“有些，有一點吧。反正，在此之前，我沒有見過比你的思想還要古怪的人了。”

夏塵不語，只是瞇著眼看著遠方，吹著從遠處刮來的海風。

“你為什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思想呢？”秦雪問。

“不知道，從小記事兒起，我就想過這些問題。雖然知道這不可能，但是還是忍不住想。是不是很奇怪？”夏塵回答。

秦雪點了點頭回答：“的確，是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