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湖中學的第一才女與第二才子碰到一起,必是一場好戲。
怎料才是劇情酣濃時,大煞風景的聲音傳來:南宮凌,我要殺了你!
殺南宮凌?所有人皆是一怔,每個人從各自眼中看出了驚懼。這是怎么回事?居然有人要殺南宮凌!
南宮凌,大名鼎鼎,南宮世家的大少爺,背景大得嚇人,是風云月湖中學的“四小金磚”之首,聲名卓著。而今,卻有人要殺他!
未等眾人反應,操場中央一道白色的人影已經飆射出去,逆聲源尋去。
剛才傳來的那個竭斯底里的聲音與禹海十分相似,準確地說與禹海憤怒時的聲音恐怕不會相差太大。棄茫隱隱擔心,倘若是禹海、劉寬成與南宮凌發生了口角,以南宮凌的能耐能夠輕易弄死劉寬成兩人。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棄茫想不出劉寬成、禹海兩人有與南宮凌發生沖突的地方。但事態已然緊急,容不得他多慮。
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
終于接近。
南宮凌在月湖中學亦算是一號美男,英俊的外表令眾多懵懂少女芳心暗許。如今,卻狼狽如喪家犬,衣衫凌亂,一塊快淤青的傷口勾劃臉上,顯得猙獰可怖,胸膛起伏,不斷地喘著粗氣,恐懼如藤蔓盤纏,沒有了往日的冰冷與鎮定。
其身前,一具身影如山,似大岳橫亙,狀若瘋狂,一柄锃亮的水果刀凌空,指天劃地,鋒利的寒芒撕裂長空,欲將南宮凌立劈成兩半。棄茫細看,那人赫然是兩月未見的禹海,他的情緒十分不穩,血腥的殺氣居然從其龐大的身體內席卷而出,平時敦厚可愛的面龐生生扭曲,仿若地獄冒出的惡魔。
“殺了你,殺了你……”沉悶的低吼至他嘴中迸濺出來,充滿仇恨,已經不能自制。
“禹海,你這是做什么!”棄茫一聲斷喝,運用了神力,貫穿天地。他不知道禹海為何如此炙烈想要殺南宮凌,但倘若不及時阻止,后果不堪設想。
眼看鋒利的刀刃就要把受傷倒地的南宮凌立劈兩片,一聲大喝傳來,卻將刀給生生止住了,懸在南宮凌額面上方,隱隱壓抑地顫抖。
“茫哥……”
許久,呆滯的禹海終于回頭,猩紅的雙目直直的望向棄茫,方才狠厲的模樣早已化去,濃濃的悲傷積聚,兩行淚水撲簌簌地淌下,他踉蹌向前幾步,哽咽出聲,“茫哥,劉少他死了……”
劉寬成死了!
棄茫一怔,像是被巨錘砸中,說不出話來。
死了,死了……
怎么會死了?棄茫不敢自信,才兩個月未見,這里不是神國,亦非幽冥,一個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頃刻間便逝去了。
“劉少死了!”禹海竭斯底里的吼聲響起,震呆了圍觀而來的人。
劉寬成,堂堂宏遠集團董事的兒子,從一名惡霸勒馬回身,正準備竭力蛻化成一名優秀少年的人。這樣一個人,明明兩個月前還在學校家長會上受到表揚,如今卻死了!所有人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目光,怎么可能!
“是被南宮凌這個卑鄙的家伙使人開車撞死的!”禹海再次大吼,瞪著猩紅的碩目,無盡的冤屈翻滾。
“死胖子,你在胡說什么!”南宮凌踉蹌地站起,聽到禹海的吼叫,不由生怒。
此時,遠處趕來的黑衣保鏢將其緊護在左右,他們方才被一群混混包圍,所幸脫身及時趕到。有保鏢護身,南宮凌底氣陡增不少,想起剛才那驚險一幕,猶自心有余悸。
“我沒有胡說!”禹海憤怒轉身,揮舞手中的水果刀駁斥道,“就是你殺了劉少,人在做天在看,既然敢做就別怕承認,你這個懦夫!無賴!滾蛋!殺人犯!”
“你說夠沒有!劉寬成自己充英雄救人被車撞死,怨不得別人!你膽敢胡說,小心我告你誹謗!”南宮凌沒有多少好脾氣,無端端被人誣陷為殺人犯,怎么可能好脾氣?
殺人罪,可大可小。殺了宏遠集團董事的兒子,即便是錯失殺人也是大罪,南宮世家未必保得了他,況且有什么證據證明自己殺過人?
“我胡謅!哈哈……你自詡聰明,可惜我全都看到了,那個臭女人是你花錢收買的!然后在你們導演一出車禍案,好讓在那里經過的劉少救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以劉少的身手根本就不會被車撞到,是那個女人暗中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向你安排好的貨車前……”禹海冷聲大笑,他無所顧忌,雙目赤紅,只有仇恨,勢要揭穿南宮凌惺惺之態。
“混賬!死胖子你膽敢公然誹謗,你不想活了!我無端端地為何要謀殺他?”南宮凌面色生寒,淤青的面龐滿是憤怒,而今人越聚越多,勢必會對他名聲造成損傷。
“因為茫哥的事情,你要陷害茫哥!鼓樓那件事就是你背后做的,你還勾結了地下組織準備把棄茫秘密殺害,拿去做人體研究!所幸這兩個月以來我和劉少一直追查鼓樓的事,你的事被劉少發現了,所以你把他也殺了!難道我說得不對?我有說錯了?”禹海高聲質問,不容南宮凌以喘息。
提及棄茫,眾人的目光也不由地集中到南宮凌與棄茫身上,倘若禹海所說屬實,將是一場大戲。
“南宮凌,真的是你?!”一直靜默的夜紫突然開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這是夜家的大小姐,誰都知道棄茫如今是她的私人保鏢,南宮凌也算是得罪于她。
“一派胡言,你有什么證據?”南宮凌冷冷的笑,不以為意,但不由得在夜紫身上逗留了許久,怕她信以為真。
“假,證據……難道我的話不是證據,劉少的死不是證據,還有那個女人,你一定認識,把她叫出來我們當面對質。”禹海愣了片刻,想不到會提到證據,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收集證據劉寬成便死了!
“哈哈,沒有證據,沒有證據你能干什么?劉寬成那個家伙死了也是活該!多行不義必自弊。”見禹海拿不出證據南宮凌心中大定。
眾人亦是一陣默嘆,沒有證據只能是誣陷。即使劉寬成真是南宮凌害死的,也無從追究。
“證據,證據……”禹海抱頭,竭力想著個中的蛛絲馬跡,哪怕一絲也好,既使南宮凌逃過法律制裁,也逃不過良心的責備。
“禹海……”夜紫心酸,怕禹海出現意外,欲上前寬慰。
“不,夜紫,你別過來,你別過來……”禹海嚯地起身,濃烈地煞氣彌漫開來,這是往昔為惡時所積聚,平常被壓抑,如今皆釋放了出來。他仰天咆哮,“證據,什么證據!我說的還不是證據么?既然大家都不信我……我殺了你!”
瘋狂的嗜血殺意如火山爆發,禹海無法壓制,想把眼前這個笑得惺惺作態的家伙活剮掉。銀錚錚的刀刃逆天,冰冷刺目,帶起血腥的寒風。連南宮凌身側守護的兩名保鏢也不禁為之動容,太可怖了。
“禹海,放下刀,你這樣幫不了劉寬成報仇,只會把自己也白白搭進去!”棄茫再次開口,聲音冰冷,禹海不可能近得了南宮凌,只會被其反撲。
如同冷水澆身,禹海龐大的身體怔怔地佇在原地,他知道不可能傷得了南宮凌,但心有不甘。
“茫哥,連你也不幫我?”禹海背著身,一字一頓地問,聲音很低沉。
“你不能殺他。”棄茫回應,快步上前。
“不要過來!”禹海陡然轉身,似乎預料到棄茫的舉動,以刀相阻,“茫哥你知道嗎?在沒遇到劉少之前,我禹海僅是一個任人欺凌受人唾棄的流浪兒!如果沒有劉少就沒有禹海我今日,這個世界太多的黑暗我都見過經歷過,我能分得清黑與白,事與非。劉少對我好,我記得,茫哥你對我好,我也一輩子記得。我學習差,我知道,但我還知道一個‘義’字,為什么連你也不信我?”兇狠盡散,留下的是無盡的悲愴,無限困惑地望向棄茫,他不懂。
“可是禹海,你不小了,應該知道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羈絆,凡事都要講證據。”棄茫不知如何相勸,只能以事理言明,希望他能明白。
現實很殘酷,很迅速,讓人來不及反應……
話音畢落,殷紅的血液染紅了整片天空,一叢叢的彼岸花開滿了虛空。
“我禹海是粗人,大道理我不懂,棄茫你對我好我記著,我信你……”禹海說著,時斷時續,哽咽不能,嫣紅的血如噴泉涌出。
一柄锃亮的刀貫穿他的胸膛。他搖晃地走了幾步,龐大的身體終是支撐不住,重重倒下。
“我是粗人,大道理我不懂,劉少去了,我禹海也法活,謝謝你,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