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凌煊隨即怒了，他的話真的刺激到他了。他突然攥緊了拳頭：“謝大人應該慶幸，當日芷月沒有受什么傷，她是凌煊最珍視的人，大人當日若是傷她，凌煊恐怕也敢保證，大人早已經(jīng)不會在這個世上了！”

夏卿言靜靜地聽著他們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原來，竟然有這么多事情他不知道！他狠狠的瞪向淳于凌煊，你真是厲害，這筆欺瞞太子的賬，我待會兒跟你算！

“呵呵······珍視······老夫確實相信莊主做的出這樣的事情！”謝廉又變成了一副痛心的樣子，那悲苦的神色，竟然讓剛才暴怒的兩人也微微有了動容。

“曾經(jīng)，老夫也有過最珍視的人，為了她，我甘愿做任何事情！可是，最終還是害了她，害了她們啊！是我殺了她們，可是，這么多年了，我都沒有勇氣將那兇手殺了！”

他痛苦的低下了頭去。

夏卿言聽得心里面堵堵的，只是，今晚他們可不是來聽他訴怨的！

“謝廉！”他突然大叫一聲，“枉我父皇如此器重你！你真是有負父皇期望，有負黎民愛戴！”

“不錯，我謝廉確實愧對蒼生啊！”他笑的凄楚，儼然又是一副悲痛的模樣，“或許這就是老夫的命吧，多行不義必自斃，最終，老夫還是栽進了自己的手中！”

夏卿言緊繃著臉頰，道：“謝廉，真是天意如此！這次你真的太心急，太小心了，終于失去判斷了吧！”

隨即，他又心痛似的閉上眼睛，“謝廉，從前的謝廉多么廉潔，多么清正，可是現(xiàn)在，你的罪過不小啊！”

謝廉眼角流下淚來，他噗通跪倒了地上，朝向鳳京的方向，痛哭道：“老臣確實有愧皇上隆恩，有愧天下黎民百姓啊！”

“謝大人，當初的清正廉潔剛正不阿，難道都是假的？你太令我們失望了！”夏卿言狠狠的一拂袖，將身體轉(zhuǎn)向一邊。

“臣有罪啊！臣無臉見圣上，無臉面對黎民百姓啊！只求殿下能讓臣以死謝罪！給老臣解脫！”謝廉跪向夏卿言，磕完頭，然后從袖中拔出一把刀，朝著自己打的胸膛便刺了下去。

“咣啷”淳于凌煊眼疾手快，飛射出一枚石子將謝廉手中的匕首打落。

夏卿言步伐鏗鏘的走到謝廉面前，冷聲道：“謝大人，先別急著死，本殿下還要你親口向父皇認罪。你以為這么大的罪過一死就能了之了嗎？你要留著命，留著嘴，要給父皇一個交代，給百姓黎民們一個交代。好了，謝大人，跟我們走吧！”

此時的謝廉，滿身的狼狽，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可悲呢還是可嘆，又或許是都有！

一個是朝廷的大官，一個是一國太子；一個是亂臣賊子，千古罪人；一個是毫不留情的執(zhí)法之人；一個曾經(jīng)在眾人面前有口皆碑，一個曾經(jīng)滿懷崇敬。可是最終的結(jié)局卻是，他變成了階下囚，而他變成了滿臉的唾棄。

或許是謝廉的幸運，能夠由當今的太子殿下親自押送著進大牢。這是一般人不曾體驗的待遇吧。

謝廉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也釋然了幾分。或許，在做那些錯事的時候，他也曾經(jīng)煎熬過吧，否則哪里會有這般釋然的神情！

只是從一個一代清官，受萬人敬仰，到了階下囚，被所有人唾棄。這個跨度太大了吧！

命運真是會捉弄人，又或許是他自己捉弄了自己。

夜靜的的駭人，也暗的嚇人，似乎月亮還沒有到升起的時間，又或是它悄悄地躲了起來不肯見人，或是不肯見這個殘酷的世界。

風微涼，掠過鐵窗，凄婉迷茫，觸碰之間，如泣如訴。

而黎明，終究還是沒有到來。

囚牢之中，又暗又潮濕，就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神秘莫測。

這個夜，注定不平靜！

縣衙中掌管囚牢鑰匙的獄卒聽到是夏卿言來了，慌忙從被窩中爬起來。膽戰(zhàn)心驚的攜了鑰匙就給他們開門。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發(fā)霉的味道，初聞便讓人覺得窒息。地上稻草鋪滿，但是濕漉漉的，有的好幾顆擰在一起，散發(fā)著腐臭的氣味。乍一看，竟讓人感覺站著都無從下腳。

“殿下，您怎么這么晚來了？”獄卒討好的問。

夏卿言哼了一聲，冷冷的反問：“怎么，難道本太子攪了你的好夢？”

“奧，不是，不是······小人不敢！”獄卒慌亂的否認著，他的腰躬的更低了。

他點頭哈腰的打開了第一扇門，緊接著將第二扇門也打開。

“大人，請吧！”夏卿言目光刺拉拉的看向謝廉，然后一揮手，“謝大人自己挑吧，住哪一間？本太子這個自由還是能夠給大人的！”

“罪臣謝過太子殿下！”謝廉低下頭，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傷感，“罪臣只求快點解脫！”

夏卿言的話，實在侮辱。

他果真還是冷酷無情的，只要是罪人，不管從前做了多少好事，始終不配受到尊敬的！

他一直以來都是高傲的人，可是今天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騙的好慘。他怎能不怒，怎能不恨？他的尊嚴，他的崇敬，以及多年以來的那種自信竟然在今天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那人，已經(jīng)不是那個清正廉潔被人稱頌愛戴的青天大人，而是一名糟國人唾棄的貪官污吏，殺人魔頭。

不錯，在他看來，他的態(tài)度如此，已經(jīng)是對他的極大恩惠。

只是，夏卿言終究還是念舊的，念得這么多年的尊崇，雖然他看走眼了！

他悠悠嘆了口氣，沒有繼續(xù)冷言相譏，指指眼前一間不是很潮濕的牢房：“就這間吧！”

“是！”獄卒應了一聲，打開了牢房上面拴著的鐵鏈鎖，他站在了一旁，靜靜地等著那個階下囚進去。

謝廉滿目神傷，他緩緩的走到牢門口，然后邁步緩緩地往里走。

終于，他徹徹底底的淪為了階下囚。曾經(jīng)的輝煌，如今的敗落。這其中的轉(zhuǎn)折，這莫大的改變，其實，只是因為她，那個他在乎的她。

可笑嗎？或許吧！

“快點兒進去！”獄卒一把將他推了進去，“磨磨蹭蹭，走的再慢也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