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紅紅的。
鄢芷月能夠理解她反應的不尋常,叔叔與母親雙雙跳崖而死,這其中的又怎是一個曲折能夠描述的?她隱約覺得,眼前的女子,真的是一個可憐的人,至少這種家庭的變故對她的影響是不會那么輕易便能抹去的。
“風姑娘,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很抱歉今天讓你再次想起。風前輩說的對,永遠不要活在仇恨中,那樣真的很痛苦!”
風蝶苦笑著搖搖頭,道:“我沒事,謝謝你鄢姑娘!”
鄢芷月笑著擺擺手,“應該是我謝謝你剛剛救了我才是!不過,風姑娘這燈籠果真是與眾不同!”她有意的轉移話題。
“我的燈籠剛剛嚇到鄢姑娘了!”風蝶依有些歉意,她的情緒明顯已經平穩了好多,“不滿姑娘,這燈喚作明路燈,專門為夜晚出行的人用。經過這片墳地,若是沒有了它,晚上真的是走不出去的!晚上經常有鬼怪作祟,可以,有這明路燈,它們便會退避三舍。”
“原來如此!不瞞你說,我剛剛確實是被什么東西蠱惑了,竟不自覺的跟著它們往前走去。若不是遇上風姑娘,恐怕這里會再多一個無辜的冤魂!”鄢芷月輕笑著掩飾了心中的后怕,“那么不知這里如此怪異到底是何原因?”
“看樣子鄢姑娘不是我們族人,所以不知道我們這里事情。可是不知姑娘晚上是如何來到這荒墳之中呢?”風蝶依疑惑的問道。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我是夏淵國人,回家的路上經過一個懸崖,然后很曲折的便到了這里,而且還與家人失去了聯系!”鄢芷月一邊跟著她走著一邊說道,她有意沒有提到來到這里的細節問題,一來說太多不好,二來也沒有太大用處。
“這樣啊!”風蝶依點點頭,“姑娘來自夏淵國?那又是哪里?”
“風姑娘不知道夏淵國?難道風姑娘不是夏淵國的百姓?”鄢芷月驚問道。
風蝶依思考了片刻,搖搖頭,“不瞞姑娘,我們這里喚作鬼城!”
“鬼城?”乍聽這個名字鄢芷月倒是驚詫了一番,這個名字不止是奇怪那么簡單了,甚至讓人感覺恐懼。
“不錯,我們鬼城的族人們呆在這里已經至少五百年了,而且我也從未聽說過姑娘你所說的夏淵國這個地方。”風蝶依有些自嘲的輕笑一聲,“原來鬼城之外還有人住,我竟然目光短淺至此,以為我們鬼城便是整個天下!我還曾經想過要走遍這天下,看盡天下之大。不想我甚至連鬼城都沒有走便,何談鬼城以外的大千世界。”
鄢芷月靜靜的聽著,心道,這個鬼城應該是一個與世隔絕地方。正想著,又聽風蝶依道:“這么多年,我走遍了鬼城的好多地方,一直以為那些個地方就是這世界的邊緣,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找到通往外面的路子,也從來沒有找到走向更遠處的通道。哎!”她嘆了口氣,“可憐我還沾沾自喜了好久呢!”
鄢芷月微微一笑,道:“其實芷月也是孤陋寡聞,亦是不曾聽到姑娘說的鬼城!我想,這鬼城恐怕是另一個不同的世界吧!許是機緣巧合,在此處遇到風姑娘,也是緣分。”
風蝶依笑道:“姑娘說的極是,如今確實是緣分。”
她們沿著墳場的小路曲曲折折的走著,鄢芷月往四周看了看,月光普照,周圍還算亮堂。若不是因為那鬼怪作祟,恐怕只這月光便可以清晰的照亮她們前行的小路。她有些疑惑,自己剛才被迷惑的時候究竟走了多長的路子,竟然現在還未有走出墳場。不過看著這一路上到處高高低低的墳墓,她還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鄢姑娘是不是不曾這樣走過夜路?”風蝶依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關心的問。
“恩?”鄢芷月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猛的聽到這么一句話倒是愣了一下,隨即道:“確實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地方,最初倒是有些害怕,現在已經好些了!”
“其實也沒有什么好怕的!我們鬼城的族人在這里生活了這么多年,什么樣的情形都已經見過,早已經見怪不怪,更不會有任何的恐懼了!我們倒是總結出了一些的經驗,不論是什么樣的鬼怪,它們都是害怕我們人類的。就像是在這晚上出沒的鬼火藍燈,它們也是一樣怕我手中這明路燈。所以,姑娘無需害怕!”
聽罷,鄢芷月釋然的笑了一聲。確實鳳蝶依的一番話讓她緊張恐懼的心緩解了不少。
“不過,姑娘以及族人們既為人類,為何所在的城竟然叫做鬼城這么一個特別而又略有些陰森的名字?”她問。
“不瞞你說,這是我們的鬼王取的名字。歷代的鬼王就是我們這鬼城的城主,他統領著我們全族的人。鬼王是非常厲害的人物,我們鬼城中所有的族人對他都是忌憚無比,所以,從未有人反抗他!自然,他說叫鬼城,族人們從來都不敢不接受!尤其是我們現在的鬼王,他更是一個厲害而又神秘的人物。傳說,他已經當我們鬼城的城主好多年好多年,似乎活的很久了。”風蝶依臉上的表情變了變,有些許的憤恨與不滿。
“原來竟有這么一段故事!”鄢芷月抱緊了手臂,風陰森森的,有些涼意,吹透了她寬松的袖口。她轉過臉,又問:“那個鬼王既然這么神通廣大,那么剛才我遇到怪事會不會是他做的?”
“姑娘誤會了!”風蝶依搖搖頭,“鬼王他是從來不會踏進鬼冢的,因為這里根本沒有埋葬有鬼王的親人!所以,他沒有必要來這里。其實你剛才遇到的鬼火藍燈都是真實生活在這墳場中的鬼怪。”
聽到這里,鄢芷月的心立即又懸了起來。
“這片墓地確實詭異的很!姑娘,你跟我來,聽我慢慢講給你聽!”風蝶依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拉過她,示意她跟緊,許是為了聽的更清楚些。
“我們住的小城叫做鬼城,那么這片墓地便自然而然的被喚作鬼冢,里面埋葬的都是五百多年來我們過世的族人們。他們或是生病,或是老死,或是意外身亡,最中都會來到這個墓地中永遠的安家。本來相安無事,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恩·····大約是現在的鬼王上任之后,繼而怪事連連發生。”
鄢芷月豎起了耳朵認真的聽著,后面的可都是關鍵的地方。因為身邊有人,而且又有了這明路燈,她心中的恐懼倒是驅散掉了很多。
“先是有人無緣無故的在這鬼冢中投井自殺,那井便是剛才姑娘你差點兒踏入的那口。”
鄢芷月回憶著,她說的應該是她剛才差點踏進去的那個深水坑。她倒是第一眼沒有意識到那是一口水井。
“后來又有人撞石頭而死,甚至還有一些人自掘墳墓將自己活埋!總之,那些人最后被發現時的死狀異常的凄慘,但是面容卻是祥和,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幸福的事情,總之,他們是笑的。”
鄢芷月戳著嘴巴,貌似剛才她被那盞燈籠迷惑的時候也是笑著的,心里面幸福至極!莫非這鬼怪之事是真的?那個鬼火藍燈真的是鬼怪作祟?
“其實,那些慘死的都是無辜的人,都不曾犯過錯,他們只是來探望自己過世的親人,他們都是懷著對親人們崇敬懷念之情而來。可是,他們來了之后,便再也沒有回去,只能在這孤零零的荒涼的墓地中永遠的陪著他們過世的親人!”
“難道他們是像我今晚這般,被那個華美異常的燈籠蠱惑了?”鄢芷月插嘴問道。
“真正的情況,見到過的人都死了!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不過,曾經一次我沒有點著明路燈時,倒是見過那鬼火藍燈一次。它圍著我轉了好久,見我沒有要跟它走的意思,也便離去了!其實那時我很幸運,我沒有被蠱惑的原因是我一直在拿著火折子想將明路燈點燃。”風蝶依嘆息了一番,然后走到了一座墳前站住了腳。
鄢芷月眼睛一瞟,這不正是自己剛醒來的時坐著的那座墳墓,還從里面摳出了一顆頭顱!她記得當時第一眼看到的時候,發覺這墳上覆的土是松軟的,這是一座新墳。
風蝶依突然蹲下身去,變戲法似的從燈籠中拿出了祭祀的點心還有紙錢。
“姑娘也是命不該絕,今晚蝶依正好來夫君的墳頭祭奠,來的路上恰好看到姑娘你正將腳邁進井中,心中也是大駭,所以才慌忙開口叫醒了姑娘!”
鄢芷月盯著那座新墳,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深覺這個善良的姑娘真是可憐,年紀輕輕的便死了夫君,她輕嘆了一口氣,“蝶依,節哀順變!”她覺得聊了這么多,她們也算是熟絡了,再姑娘長姑娘短的顯得見外了,所以她換了稱呼。
風蝶依先是一愣,隨即一笑,“我沒事了!其實我們還沒有成親,不過也快了!可是他······他是得病死的!這么多年了,我看著他一直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來,心中痛苦至極卻無能為力。其實這樣也好,那邊沒有病痛,沒有折磨,更適合他!我覺得相公在那邊應該會很快樂!”
她拿出紙錢,掏出火折子點著,然后繼續道:“后來,有傳言說那些無辜的人之所以慘死,都是冤魂作祟,它們為了報仇所以才會尋找無辜的人,將他們當做替罪羔羊!”
“冤魂作祟?”鄢芷月輕聲重復著,倒是讓她想起淳于凌煊在殷州時曾給她講的那個霹雷池村的冤魂故事。但是,那個最后只是一場誤會而已!那所謂的寡婦的鬼影不過是她生前掉落在那里的白頭巾而已,不是真的。所以,她想,這次的鬼怪作祟應該也不是真的,或許只是一種錯覺,甚至是幻覺而已。
“說起來,這冤魂之事話需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具體多久,傳言中沒有提到。傳言說我們現任鬼王曾經愛上一名女子,聽說為她傾盡全心,并且一心想要娶她當王后。只可惜,郎有情,妾無意,那名女子其實早已經有心愛之人,并且兩人已經私定終身。當鬼王向她提出的時候,她不顧及鬼王的威嚴毫不猶豫的一口回絕!可是鬼王他怎肯就此罷休?他生性霸道,暴戾,從來都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即使是那女子心有所屬他亦是不肯停手。于是便使用各種手段逼迫那名女子,甚至想將那名女子直接搶回鬼王的城堡中!”
她拿出一根木棒,不斷地挑著紙錢,然后不斷地往里面添加著。那外圓內方的金黃色的紙錢在火光中漸漸化成了灰燼,然后隨著冷風漸漸吹入了上空,久久沒有落下。它們一直飄著,盤旋在空中。
“那名女子怎肯服從,于是便想連夜與她心愛之人私奔。他們想找座山藏匿起來,讓鬼王找不到,然后安靜的生活。于是,兩人收拾好了行李,在一個靜夜無月的暗夜之中往城門走去。可是,他們太天真了,太小看了鬼王的本領了,這鬼城的角角落落都是鬼王的,任憑他們能夠躲到哪里呢!”
鄢芷月的心跟著緊張了起來,直覺告訴她轉折的地方就要到來了。
“那晚,他們剛到了門口,便雙雙絕望的癱倒在地上。因為鬼王以及他的手下早已經在那里等候了!鬼王笑的面目猙獰,眸光中竟散發著嗜血的冷光。他陰笑著,示意手下人將他們五花大綁的捆進了鬼王的城堡中。那名女子哭喊著請求鬼王放了她心愛之人,她答應嫁給他,答應一切都聽從他。可是她的逃離已經讓鬼王憤怒之極,任何的條件,何種的妥協都已經慘白無力。他不容許抗拒的說,他不會放了那男人,而她也必須要嫁給他!
“女子更加絕望了,她目光凄楚的望向心愛之人,那男子亦是含情相對!他們彼此的對視,或許是在傾訴最后的眷戀吧!可是就是他們兩人最后的深情告別終于更加激怒了鬼王。他暴怒著,將那女子綁在椅子上,用細小的木棍撐起了她的眼皮,逼著她親眼看看他是怎么報復那男子!
“那女子被牢牢地綁在了椅子上,眼睜睜的看著那名男子被鬼王手下的人拿著尖刀割掉了舌頭,弄啞了嗓子,然后被一刀一刀的割掉了肉。最后,那帶著血絲的肉又一塊一塊的喂給了鬼王命人牽進來的十幾只狗!女子瘋狂的嘶吼著,直到喊啞了嗓子。她想昏厥,可是眼睛被撐著,閉不上。再后來,她終于痛心到極點而昏過去,可是又一次一次的被用冰冷的水潑醒!”
鄢芷月漸漸咬緊了牙齒,這是怎樣一個殘暴的鬼王!這個故事,哪怕聆聽也需要勇氣,需要堅持,更需要忍耐。
“鬼王面目猙獰的說,你不是想與他雙宿雙飛嗎?我偏要將他的肉身分散到這十幾只畜生身體里面,我要讓你永遠都得不到!讓你永遠沒有離開我的機會!那女子瘋狂的嚎哭著,嗓子啞了,依舊張著嘴巴無聲的嘶吼;淚水干了,她卻泣下鮮血,順著她臉頰直流!
“她被綁住的手拼命的掙脫著,直到那手腕上繩子切入肉中,鮮血淋淋,她還在掙扎!木棍將她的眼皮穿透,血模糊了她的雙眸。可是,那一幕她還是要看!她萬分痛苦,看著那名男子身體上的血肉越來越少,血越流越多,他痛苦的叫聲越來越凄慘。那副殘破的軀體在鮮血掩蓋之下越來越恐怖。他從前明亮的含情的眸子,他從前光潔的皮膚,他一塵不染的笑容,如今早已變成了扭曲,恐怖,還有鮮血淋淋的比鬼魅還要恐怖的猙獰面孔!最后,只剩下了皚皚白骨,然后筋脈具斷,血淋淋的一點一點的散落在了地上!”
“那個鬼王簡直就是魔鬼······”鄢芷月咬牙切齒。
“是啊!”風蝶依嘆了口氣,“可是他是一個法力無邊的魔鬼!我們根本反抗不了他!我們能做的就是怕他!這么多年,他禁錮著我們族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不許忤逆,不準踏入禁地,不許談論他的故事,不許對他有任何二心。我們被要求的只是忠誠與聽話!像他身邊的狗一般,為他做事,受他斥責還要搖著尾巴圍著他轉!”
風蝶依挑著紙錢的手頓住了,她握住木棍的手不自覺的加重了力道。
風輕輕吹過,那紙錢的灰燼還在冉冉上升,跳過坡腳,飛過墳頭,然后晃悠著上升遠離。她隨即又取出了一壺酒,斟上,然后輕輕勻灑在了墳頭。
“相公,蝶依來看你了!這是你愛喝的酒,那邊也許沒有,你趁著這頓多喝一些!”她放下了木棍,又斟滿酒盅,一點一點灑滿墳坡,“馬上便是鬼王大婚了,在大婚之前,我每天都會再來看你!我們彼此都好好珍惜這段相處的時間吧!以前可能是錯過了,可是,大婚之后,便真的再沒有機會了!”
鄢芷月站在她的身旁,看看她,然后看看那新墳,悲涼之感油然而生。風蝶依說的話,聽著很別扭,為何會沒有機會了呢?她想問問她話的話什么意思,可最終還是忍住了,讓他們再多聊幾句吧。
“相公,真的很謝謝你這么多年來的關心愛護!你知道嗎?以前你在的時候,我竟覺得沒有什么。可是現在,回想起我們曾經一起度過的點點滴滴,我竟然覺得好幸福好幸福!你知道我多么想再見你一面嗎?今晚的菜很豐盛,你多吃一點!”她拿起了碗筷,將菜一塊一塊的放在了墳前的土上。
“相公,我親手夾給你吃!以前就算你病的那么重,你還是堅持自己夾。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為何那時候我的覺悟竟然那么的少呢?我真的好傻,好傻!來,你一定要多吃點!最近我的廚藝又長進了好多!你多吃一些就嘗得出來的!”她將所有的飯菜細心的擺在了墳前,然后又將酒壺拿起,小心翼翼的灑在了那飯菜的周圍。
鄢芷月眼眶早已經開始發酸,她眨眨眼睛,眼角的淚終于滑落。她低著頭,看著那個依舊在對著那新墳說話的女子,她真的好堅強。沒有失態的哭訴,只是像拉家常那般,聊著自己心里的話,寄托著自己的哀思。她突然升起了一絲埋怨,為何上蒼要如此對待一對有情人?為何要如此折磨這個堅強善良的女子。
“芷月!”風蝶依突然站了起來,神色已經恢復常態,她重新拾起了燈籠,“你在鬼城無依無靠,今晚便跟我回去吧!我家里面只有我一個人,雖然小了些,可是畢竟也是一個棲身之地。”
鄢芷月輕輕的點頭答應。她說的對,她卻是無依無靠。如今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真的很感激風蝶依的相助,不禁心中的感謝以及好感又加深了幾分。
風蝶依一招手,“我們走這邊!”她提著大燈籠,身子歪向了一側,避免碰到鄢芷月。
“回家的路子還有些長,我接著給你將那個故事講完!”
鄢芷月點頭,她發現,她們走的路子正是她被那鬼火藍燈蠱惑時走的那條,怪不得風蝶依會正好救了她。
“女子看著那男子鮮血白骨,終于精神崩潰了!那樣慘烈的面對,讓她如何能夠承受的住?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人如此凄慘的遭遇。她是恨的!被放開的那一刻,她突然用盡全身的力氣撲上去,然后拔出了鬼王的劍,猛地扎進了自己的心臟中!鮮血,從她的心口泉涌了出來,幾乎濺了眼前鬼王一臉!臨死前,她瞪著漸漸渙散的眸子直直的盯著鬼王,耗上全力對說,若有來世,傾盡血淚生命只為······他人······你永遠會愛上·····得不到的人·····永遠······最終,她死不瞑目,用鮮血鑄成了詛咒!那個詛咒,一直延續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