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歌塵入座，秦衍才再她的身旁坐下。隨后，一殿的樂師和宮女按照先來后到的順序各自坐于他們的小案旁。

歌塵看著每個殿內的人都有一張小案，在心中悄悄為自己抹了一把汗，要不是秦衍愿意讓她坐在他的小案旁，她估計只能當眾出丑了。

“先生，”待各人都已入座，一位坐于前排的白衣女樂師起身向秦衍作揖，說道，語氣頗有不滿，“您給我們上第一堂課的時候就曾說過，作為一名樂師或者一位司樂宮女，都不能忘記自己愛樂理的初衷，不能讓我們奏出的音樂蒙塵！可如今，您卻讓這個因為在太皇太后壽宴上作了一幅畫而受太皇太后喜愛的女子落座于您的身旁，這……有悖于您所教給我們的！”

這女樂師膽子不小呀！歌塵心中感嘆道。

而跪坐在一側的念琛捅捅歌塵的肩膀，示意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也該用實力為她主子說幾句話呀！

對于念琛的這種態度，歌塵心中不至于到憤怒，但也是不悅的，畢竟如今她才是念琛該忠心的主子，這般心心念念她的前主子，歌塵心中有種被人背叛了的感覺。

“哎！既然我在你們心中這般不是，算了，我就不當你們先生了！”秦衍說著，起身抬腳便走，一點都不留戀！

“歌塵！”念琛緊緊拽住歌塵的衣袖。

歌塵只是不滿地瞪了一眼念琛，瞥見了一只放于正殿陳列柜子上的廣口琉璃杯，心上一計。

看到歌塵讓她閉嘴的眼神，念琛只能真的閉上了嘴，可是眼神中對歌塵的不滿那是顯而易見的。

那白衣女樂師急了！她這么一說，只是為了讓那個叫歌塵的難堪而已，她是怎么也沒有想到先生會直接起身走人的。

看著已經在門口了的秦先生，殿內的人都急了，秦先生若說不愿再來天籟居了，那就是圣上下旨硬逼他回來，他也寧愿抗旨不愿回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突然一陣有韻律的擊掌聲自殿上的小案處傳來，伴隨著的還有琉璃杯時不時被扣在桌上的聲音，擊掌聲和扣杯子聲錯落有致地交替在一次，竟成了一段旋律。

秦衍隨著眾人的目光吃驚地看向那個擊打旋律的女子，只見她朱唇略起，一串歌聲自她的最終飄出，清晰，不含任何雜質地飄揚在天籟居正殿中：

Igotmyticketforthelongwayround.Twobottlesofwhiskyfortheway.AndIsurewouldlikesomesweetcompany.AndI’mleavingtomorrow,whatyousay？

WhenI’mgone,whenI’mgone,you’regonnamissmewhenI’mgone.You’regonnamissmebymyhair.Yougonnamissmeeverywhere.AndIknowyou’regonnamissmewhenI’mgone.

…

是因為她秦衍才受到自己學生的質疑的，歌塵覺得自己的確應該站出來為秦衍說句話。歌塵見到那個琉璃杯時想起了以前和娘親在麒麟山上用空杯子扣桌子拍打節奏唱歌的事情，而她剛才又對珍喜說過那番話，現在也剛好證明給他們看而已，一舉兩得——雖然他們聽不懂她在唱什么。

殿內的人都驚呆了，一個琉璃杯，再加拍拍手，她就可以唱歌？而這個琉璃杯在她手中就這么一擊掌，一扣桌，就完完全全變成了一件樂器！其中有一段就是她不唱歌了，光光擊扣琉璃杯的表演，落音密集之時，琉璃杯仿佛演奏出了小鼓的效果！在歌塵近旁的念琛更是看著歌塵沒有任何出錯的節奏，她的一張嘴巴驚訝得久久沒有閉上！

看著小案旁女子在唱歌之余還快樂地玩著杯子，那整張小臉都是笑意，秦衍下意識地抬步向正殿走去。

一曲罷，歌塵也玩夠了，起身將琉璃杯又放回了原處，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一樣。

見秦衍重新回來了，剛才的白衣女樂師下跪道：“先生，是管濤目光短淺了！”

“的確！還參著雜質！”秦衍沒留任何情面地回道，看向正拾級而下的歌塵，問道，“你剛才唱的是什么？”秦衍的確是不懂的，因為云錯根本沒有教過他這個。

當初云錯會教歌塵這首曲子，完全是出于玩心；而那首《我心永恒》也只是為了讓歌塵幫她完成一個愿望而已——這種不符合這個時代要求的太過先行的東西，云錯是不會教的，因為真正要教的東西太多！

“就是說：先生離開了，我們這些學生會思念先生，思念先生所教授的，還望先生不要離開！”反正他也聽不懂，歌塵就應景地說道，再加上這詞意若真要往這上套，勉強也套的上，就當是她幫著秦衍唱出他的心里話好了：他走了，我們的確會想念他！

“真的？”秦衍狐疑地看著歌塵因為剛才玩得盡興而沒有掩飾掉的滿眼開心。

“歌塵為何要欺騙先生？”歌塵回答得坦然，“還請先生上座！”

“好！就看在你這獨具一格的表演上，本公子不走了！”

底下人一片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