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沁心蝕骨
- 輕吟淺唱,華燈初上
- 牛奶叮
- 3472字
- 2014-05-12 10:50:48
伸手拂去臉上的淚水深深呼了口氣,我起身換好衣服,朝著銅鏡里那張紅發襯著的臉龐強撐出了一個微笑,我出了房間,一切如故,但是給我的感覺確實一切都變了,天陰著,黑壓壓的天空讓我感到分外壓抑。我剛準備去叫醒誅情,卻見一個小仙婢匆匆忙忙的跑過來,她道,“蘇雀青姑娘,這是仙帝給你的信。”我望著她手里的那一封信不由顰蹙起眉頭,我道,“拿回去,我不想要。”那小仙婢把信硬塞給我,便跑掉了,我握著信的手一緊,收入袖中便走開了,這一切早已不重要。
早上過的宛若平常無甚區別,直到準備午睡前,他的到來。他一身墨藍又讓我想起了與他的初遇,他抓住我的手,道,“你為什么之前不想要我的信?”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生氣,但他那雙深邃的墨眸仍舊沒有任何波瀾,平靜的像是沒有感情一般。我自嘲地笑笑,“不去專心陪著你那懷孕的愛妃,來找我作甚?”他像是料到了一般,“你果真是知道了。”我的心下一冷,道,“所以呢?”他牽住我的手,道,“你聽我說,她懷孕......”我掙脫開來打斷道,“她懷孕的細節你沒必要告訴我!”他一怔,我道,“你莫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八千年了,你瞞了我八千年了.......”他詫異地望著我,道,“雀青,你.......”我打斷道,“別叫我叫的如此親昵,我什么都記起來了,包括我用半條命換你,你卻把劍生生插在我的心上。”他道,“雀青,雀青......”我冷笑幾聲,手上捏了個決,一陣狂風怒號,將凌夜送到了山腳下,我站在他面前,道,“八千年前,那一個月,你說你愛我,那可是謊言?”他不語,我勾起唇角,“料到了。那你現下對我說的愛呢?”他道,“若我說是真的呢?”我道,“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從八千年前愛到現在的絕柳鐘,從未改變過,她現在都懷孕了,你們倆都終成眷屬了,你還干嘛要來再招惹我?”他按住我的肩膀,道,“雀青,你先冷靜下來。”我推開他,道,“別碰我,碰過別人的你,我覺得臟。”我的眼角滑落一滴溫熱,“你不必為我當初救了你,你卻傷了我而內疚,你更不必以這種內疚說你愛我,這種憐憫愧疚的愛,我蘇雀青還沒有墮落到需要。”我苦笑著,“原來你不久前于我在紫竹山相遇,原來你敗給一條蛇,本就是不可能,原來也不過是以這種形式接近我不是嗎?原來當初你我不慎換了仙體,也不過是因為你身體內跟我一樣的精元,原來當初柳鐘口中那一刀是真的,我胸口那幾欲被我忘卻的刀傷也不過是拜你所賜,我當初身子那般虛弱,但同你在一起就不會很嚴重,原來,也不過是離我那顆精元進了而已。原來當初一切解釋不清的東西,現下都可以解釋清了......”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模糊了眼前的那張臉,半晌,他道,“你冷靜,雀青。”我拂去淚水,道,“我很冷靜,在我想起來的時候,沒有去殺了絕柳鐘泄心頭憤恨我已然是很冷靜了。”他不語,那雙眸子寫滿了苦澀不忍,卻在我看來,那般的悲涼。我道,“拜托你以后莫要再來找我,八千年的事同現在一筆抵消,你我兩不相欠,從此以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形同陌路,永不相見!”我把他給我的玉佩拿出來,在手掌之間被碎成幾塊落在地上,那封信也被我扔在地上,“好好待柳鐘吧,她都懷了你的孩子,八千年前的事,我再也不想想起了,紫竹山,你以后休想踏入一步。”我轉身離去,走的干凈利落,就像他毫不猶豫的把匕首刺入我的胸口一般,他親眼看著我的鮮血順著刀刃涌出,那猩紅卻不曾沾染的雙眸,他似是沒有看見一般,當初死了多好,對啊,要是死了多好,就不會有現在心里疼的更加煎熬,當初走了,也是情絕而去,怎么會像現在一樣,一陣秋風蕭瑟,竹影婆娑簌簌,被濃墨渲染的云端落下星點冰涼,很快,雨漸漸大了,我仍舊緩慢的走著,雨打濕了發貼在臉上,分外黏膩,臉上的濕潤不知是雨還是淚,誅情迎面跑過來口中銜著把油紙傘,我接過,抑制不住感情的擁住誅情的脖頸哭泣,哭了很久,哭了很久,直到最后回到屋中,疲憊的倒在床上,只覺得好累,但是身子累,睡一覺便會好,若是心累了呢?是不是要永遠沉睡下去才不會感到累?屋外大雨滂沱,繚繞的翠竹,竹葉力展,卻是展不開心頭的愁結,接不住細密的大雨,地上雨溪吟嘆著離人綿無絕期的愛意支離破碎。我終是睡不著,拿起兩把油紙傘便出門了,為什么是兩把?嘖嘖,許是我根本放不下他吧。跳到半山腰的一棵樹上,順著望下去,山腳那里,他仍然佇立,宛若潑墨畫的竹子半隱著他,大雨早已打濕了他的衣襟,他的墨發,他的薄唇,許是因為很冷,而有些蒼白,看上去是那樣狼狽,讓人心疼,我握著另一把傘的手一緊,心在疼,卻只是疼,看著眼前的他,感覺一切那樣蒼白,像是虛幻,許是因為心累了,淚盡了,也許是因為傷得太深,而沒有感情了。他的眸子仍然平靜的可怕,卻帶著不似往常的穩重,看起來有些渙散,我想把傘遞給他,但我同他,又何故相見?我跳下樹梢,雨水從傘沿滑落,悄無聲息地落下,我伸手接著雨水,好涼,我能感受到凌夜淋了這么久的雨,應當是如何的寒冷入骨,我苦澀的笑笑,但那不是我該操心的,不出多久,他的愛妃應是要來找他了吧,我頹廢的走回去,這一切從開始就是場巨大的錯誤,從一開始就是,從我和他見面開始,從他的謊言開始,一切都是錯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太天真了,是我太天真了,怎么會以為他真的愛我呢?看來,會這么多年,也委實是白活了啊。我慢悠悠的走著,一切就讓隨著雨聲埋沒吧,八千年前,我們不曾見過,現在,我們也不曾認識,什么都還沒有發生,他沒有插入我的生活里,我沒有出現他的生命中,什們都沒有發生,那一切假的謊言,就當作什么都沒有吧。我手中的另一把傘被我扔在地上,濺起些許雨水,良久,廖宇的聲音絆住了我的步伐,“丫頭,這么絕情的走了,說了那么絕情的一番話,我有些后悔把那解藥給你。”我轉過身,見廖宇撿起那把油紙傘撐開來站在我面前,“我沒后悔便好。”廖宇無奈的嘆口氣,“丫頭,你是不是應當聽一下凌夜那小子的解釋?”我扯了扯嘴角,“不過是對于事實和謊言的狡辯,有什么可聽的?”廖宇將那封早已被雨水打濕的信遞給我,“看一下也無妨。”我沒有接,看著那信封上被雨水渲染開的字跡,模糊的可以看出,雀青二字,半晌,我道,“你何時替他說話了?”廖祁道,“丫頭,莫要再任性了,該過去就讓它過去吧。”我干笑幾聲,“什么事?要讓什么過去?”廖祁的眸中流露出難過和揪心,“冷凌夜那小小子其實是......”我打斷道,“冷凌夜是誰啊?”廖宇愣了一下,“丫頭,你沒必要真的以冷凌夜......”我怒道,“你再提起他試試!若你再在我面前提起他,休要怪我不念師徒情分連帶你一起趕出紫竹山不再來往!”廖宇看起來沒有半分的驚訝,只是默默看著我,最終把那信放在地上,道,“該做的我已經做了,若你真的不愿意再被牽扯,不看也罷。”我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密密織著的細雨之中,只剩下望不到頭如同濃墨一般的竹林小道。我垂眸,腳邊的信被雨水打濕的不成樣子,我猶豫了許久,終是撿起來握在手中。
回了屋子,信被撇在一旁,桌上些許雨跡浸濕了桌上的一方羅帕,我把自己埋沒在溫熱的水中,霧白的氣體繚繞在周身,我覺得好冷,冷得厲害,我微微的發抖,像是病了一般,嘖嘖,神仙生病,委實稀罕。我試了試額頭的溫度,好燙,我這是怎得了?竟是病了。我洗完澡開始有些迷糊,腦子里混沌的厲害,什么都不想去想,重重落在床上,便不省人事。我只知道晚上我很渴,非常渴,嘴上已經干的裂了口子,感覺身體里面很熱,像是誰點了把火,周身卻是很冷,這種煎熬讓人難受萬分,卻有人把杯子放在我的唇邊,我本能的去喝,清冽的涼茶滑入口中,落入腹內,將那身體里的火清了大半,接著又是被那人灌下了一大碗苦藥,我睜開眸子想要看那人是誰,剛被燭光刺痛了眸子,就被那人捂上了眼睛,那是誰?那人的手好溫暖,好溫柔,溫柔的像是假的,那也許是一場夢吧。第二日醒來,身上被人蓋好了被子,一旁的矮幾上還有昨夜的茶杯藥碗,我拿過茶杯猛灌了幾口茶,沖下唇齒之間淡淡的苦味,心下想著許是剪水吧。屋外雨過天晴,淡淡的涼爽告訴我,真的是入秋了。我走出去,見誅情臥在院中啃雞腿,我走過去,道,“雞腿哪兒來的?”誅情沒理我,我跳上一棵樹,雖說這視野有些麻煩,但勉強可以望到山腳,我費力的撥開一枝樹葉,卻不見一個人影,我接著望著,我確認了,那竟是真的沒有人。我有片刻失望,卻又很快消失,畢竟是我拒絕了他,他離去,那也是情理之中。我坐在樹枝上,見誅情在地下吃的油光滿面,滿意的咂咂嘴,把雞骨頭都是吃完了,我佩服她的牙委實太好,我的頭還有些酸痛,但比昨日是好多了,我揉了揉太陽穴,呢喃道,“今日是不是該出去逛一逛散散心了?”忽然傳來一陣竹葉急促地簌簌,像是被誰的大動作所致,我望過去,警惕道,“誰?”卻只是微微搖曳的竹子沒有人,我淡淡道,“我的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