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妃娘娘聽旨——”墨兒應聲跪地，卻見憶溪站在那里不做動彈。

“咳，茗妃娘娘上前聽旨——”又是一記長音，憶溪直想捂住耳朵，卻被地上的墨兒輕扯了裙角，“娘娘？”

憶溪抬頭看那個手持圣旨的公公，飽滿的天庭，墨綠色的宮服，一柄浮塵搭在胳膊上，正笑瞇瞇地瞅著自己。罷了，縱是不習慣也別無他法。看在對方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倒也值得自己這么一跪。

于是，屈膝，跪地，一套落成，心里卻暗暗叫苦。

長孫駟見此，便折開圣旨，開始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念茗妃侍寢有功，賢良淑惠，后宮之位特升三級，封茗皇貴妃，位列眾嬪妃之首，特賞賜珠飾綾羅，以表朕心。欽此。”宣罷，長孫駟笑瞇瞇地將圣旨折好，“娘娘？還不快些謝恩？”

憶溪抬起頭，謝過皇恩浩蕩，幾句電視劇臺詞，說到現實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兒。她撫著手中的圣旨，還未來得及思索，門外就浩浩蕩蕩地涌進一隊太監，整整齊齊地排在自己的面前。手中托盤上無不放滿了珍奇異寶，綾羅綢緞，憶溪就連口水都咽的不自在了。

“娘娘，您真是讓萬歲爺揉碎了心兒啊，瞧瞧這些，都是舉世無雙的珍品，別的嬪妃就是見都沒見過的。”

“這是上好的烏龍山瑪瑙牧童杯，世上絕無僅有的。”

“這是西南王進貢的緋玉如意，還有這康端王進貢的紫檀山璧爐，全世界就兩頂，另一頂，已隨先皇入葬了。”憶溪卻是驚嘆不已，摸摸這，抱抱那，將小臉輕輕地貼到那一人高的荷花雕塑上，又敲著玉柄，聽脆脆的回聲，滿目的不信然。真真的是太奢侈了啊！隨意的一件寶貝，帶到現代，都夠自己吃喝不愁地揮霍一輩子了。

“這些都是我的？你確定？”憶溪癡癡地扯著那段鑲滿了鵝毛的披風。

宮女皆掩口而笑。這般模樣的茗妃，還是第一次見呢。

晚上，憶溪千叮嚀萬囑托，墨兒才在她的寢殿外打了一張床鋪睡下。都能聽到墨兒均勻呼吸，憶溪還是睡不著。一來怕那個倒霉皇帝突然駕到。二來，想想那箱藏到壁櫥里的金銀珠寶，她就打雞血般的興奮。說是不愛財，可那些寶貝真真的長了手一般，抓著憶溪的心不放。女人本來就愛財，她如是安慰自己。

于是，第二天日上高頭，憶溪才幽幽地醒了過來。坐在鏡前，墨兒為她挽著發髻，纖細的手指拂過青絲，結成垂云鬢，點綴以幾片素清的蝴蝶金蘭，垂髻處又系以蟬絲緞帶，古樸端莊，清素典雅，真真是出落得猶如天女下凡一般。憶溪想是想起什么一樣，跑到壁櫥處，打開寶箱，從錦盒里拿出一支玉簪。幽綠的柄身，精致的紋理，簪端，是罌粟花樣，被祥云簇擁著，小巧而乖張。憶溪歡喜著讓墨兒替她簪上。

“真美，像是花精一樣的人兒呢。”

“怎的是花精？為什么不是仙女？我才不愿做妖呢。”

墨兒掩嘴而笑，“仙人無情。娘娘仁慈心善，像是落入塵世的精靈，即便是妖啊，我若是被這種妖精迷住，也不枉此生了。”憶溪輕擰了她的臉，道，“這小嘴甜的，是不是百花精的蜜讓你偷喝了？”

嬉笑間，門外傳來小太監通報聲。

是萌妃娘娘。

“萌妃？”憶溪回憶起昨日在御花園的巧遇，這位想來就是那個囂張的宮女口中的萌妃娘娘了。聽那位宮女說來，這位娘娘如此得寵，而自己的身份在這里又是帝王以往的寵姬，想必她已懷恨在心，趁自己回宮還未出頭，先來個下馬威再說。這樣的麻煩，怕是躲不過的。

憶溪撇眉問道，“她現在在正殿庭嗎？”

小太監點頭。憶溪思索片刻，便輕輕坐到貴妃榻上，慵懶地理著衣襟，“告訴她請回吧，說本宮的身體不舒服，不便見客。改日再敘。”小太監得旨跑出寢殿。

“娘娘說的可是真的？”墨兒疑惑。

“這你還看不出？還不是不想惹這不必要的麻煩。”憶溪說著，往口里捏了一塊兒蜜餞，。

“這萌妃，到底是什么來頭？竟連手下的丫鬟都如此囂張。”

墨兒沉思片刻，便徐徐道來。當今皇上自二十登基，后位一直空虛。曾得君寵幸的嬪妃也僅僅只有徐尚書的女兒萌妃，從南國和親而來的公主懷柔貴妃，再一個就是皇上微服出巡時遇到的茗妃。宮廷選秀四載進行一次，所選嬪妃也不過是為了充實后宮門面，有的就連天子的模樣都不知道。茗妃出走，懷柔性情冷淡，兩載的君寵全都落入生性嫵媚的萌妃身上。萌妃恃寵而驕，也不只是三兩天的事情了，后宮里盡人皆知。

想必自己的出現攪了萌妃的貴妃夢了，怕是不會輕易地讓出君王吧？但憶溪更為好奇，這茗妃和自己到底有多么相像。茗妃和宇文刖晟間，到底是怎樣的故事，怎樣的情意，竟讓無辜的自己也攪入了這個本不屬于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