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執(zhí)照!執(zhí)照!
- 商海情天
- 錫云子
- 10790字
- 2014-02-28 16:19:20
這天晚間刮了一天的北風(fēng)終于停了下來,聞濤和大學(xué)同學(xué)王建坐在一間燈火通明的餐廳中邊吃邊聊著。王建和聞濤在在大學(xué)是同班同學(xué),畢業(yè)后聞濤去了一個大型商場實習(xí),而王建則進了一家紡織行業(yè)的大型國企。王建在國企工作了幾年就下海經(jīng)商了。兩人平時經(jīng)常電話聯(lián)系但見面不多。聞濤辭職后閑來無事,正好想和王建見面敘舊,于是便約了王建吃飯。此時,兩人坐在餐廳里天南海北的閑聊,王建還不知道聞濤辭職的事,他隨口問道“最近怎么樣。”
“不怎么樣,工作沒了。”聞濤略微有些沮喪的說。
王建不動聲色的問道:“誰炒了誰?”
聞濤喝了一口啤酒說:“我炒了老板。”接著他就把離開公司的前因后果對王建說了。
王建笑著說:“你還是那么意氣用事,既然老總都出面挽留你了,你還是應(yīng)該就坡下驢留下來才對。”見聞濤沉默不語,他想聞濤心中或許真的后悔了于是忙開解道:“既然辭了也無所謂,你看,我現(xiàn)在自己開公司不也挺好的。”
聞濤眨了眨眼說道:“你要是不說我都忘了,你現(xiàn)在也是剝削階級的一員了啊,生意怎么樣?”
王建從金絲眼鏡后頭看了看聞濤說:“就那么回事,還能維持。”
“你就別跟我謙虛了,我又不向你借錢。”聞濤開著玩笑。
“你要借個一、兩萬的絕對沒有問題,要是十來萬的我現(xiàn)在還真沒法給你。”王建說完深深嘆了一口氣,露出一臉無奈的樣子。
“都當(dāng)了老板了,十來萬還是大數(shù)?”聞濤看著無精打采的王建說道。
王建咧咧嘴:“你不知道,這年頭凡是自己拿錢開公司的大都‘驢糞蛋表面光’,外人看著挺羨慕實際上麻煩事多著呢。”
“哦,那你給我講講有多麻煩。”聞濤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瞧著王建。王建往前探了探身子說:“你看啊,自已做生意要和工商、稅務(wù)打交道,要是自已租了門臉的還要接受街道、城管的監(jiān)督。一般來說剛剛開創(chuàng)的公司都是做些貿(mào)易之類的,說白了就是買空賣空、倒買倒賣。做為老板你得考慮進什么貨、從哪兒進、價格、貨期、品質(zhì)等等,這些都需要你自己去落實,交給別人自己也不放心,對吧?另外,為了得到比較理想的交易條件你還得和供貨廠家磨破嘴皮反復(fù)爭取。象我這間小公司主要做些服裝面料生意,連財務(wù)帶銷售人員算起來七、八個人,其中跑業(yè)務(wù)的占了大多數(shù)。為了節(jié)省人員開支,象什么接貨、發(fā)貨等等一些雜事兒我就得自己搞定。”
聽到這兒聞濤點點頭說,“聽你這么一說,自己做生意確實麻煩,但是總歸能賺錢嘛。”
王建苦笑了一聲說:“能賺到錢當(dāng)然好,可偏偏是本該賺到自己手中的錢卻總是趴在別人的帳上睡大覺。”
“嗯?怎么會這樣呢?”聞濤急忙問道。
“你想呀,現(xiàn)在‘蝎子屎獨一份兒’的東西你根本搞不到,你賣的東西別人也同樣有,所以市場競爭非常激烈,除了在價格和服務(wù)等方面我要與對手公司競爭之外,還必須在付款手段上盡量的靈活,要不拿什么和別人競爭啊!”
聞濤畢竟也一直接觸銷售這一行,他靈機一動問道:“你是不是老往外賒貨呀?”王建說:“這你可說對了,到現(xiàn)在我的應(yīng)收賬上還掛著二十多萬收不回來呢,你說二十幾萬老放在別人的帳上,要是換了你急不急?”
“我當(dāng)然著急了。”聞濤回答到,他轉(zhuǎn)念一想又說:“你可以也先欠著廠家的錢不要給嘛。你看那些房地產(chǎn)公司不就欠著建筑公司的錢,建筑公司就欠著民工的工資嘛”
王建笑了笑說:“民工對于建筑公司來說是弱勢群體,就好比一群蝦米和一只大魚,蝦米再多也斗不過大魚呀。而生產(chǎn)廠商對于我這樣銷售規(guī)模小的貿(mào)易商可就處于強勢了,我的地位比民工也好不到那兒去。如果我不按時給錢,他們可以停止供貨,到時候我連賣的貨物都沒有了。要是再鬧到法院,我也就別做買賣了。”
聞濤對王建的話很贊同:“商場講實力,胳膊拗不過大腿啊。你這是兩頭受夾板氣,來,先喝口酒解解愁吧。”說著他舉起杯子和王建碰了碰。
一口啤酒進了肚聞濤又好奇的問王建:“你在大企業(yè)工作不但薪水高還輕松,辭職下海一點兒都不后悔?”
王建搖了搖頭:“你說的這個問題我也認真想過,我覺得自己創(chuàng)業(yè)還是對的,象咱們這些學(xué)貿(mào)易的早晚都得走這條路。自己開公司畢竟可以最大限度的發(fā)揮個人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而且也能把握自己的命運。打工者的命運永遠掌握在別人的手中,老板不賞識,沒有硬關(guān)系,你再優(yōu)秀也沒出頭的機會。”
聞濤打心眼里贊同王建這番話,他想:自己那么努力的為許總工作,到頭來卻是一場空。想到這兒,他對王建說:“你看我一年到頭實心實意的為公司工作,等到公司做大了,自己也有了盼頭卻被別人下山摘桃。”
王建沉吟了一會兒說:“你指的是沒當(dāng)上市場總監(jiān)的事吧?”聞濤點點頭說:“我并非一定要和老石爭這個位置,但是許總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就不該變卦,我的心里接受不了。”
王建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總覺得這里面是不是還有什么事你不知道?”
聞濤愣了一下問道:“有那么復(fù)雜嗎?”“你沒得罪過誰?”王建提醒著。
聞濤仔細想了想說:“沒有,我挺隨和的能得罪誰去。”
王建笑笑說:“不管怎樣你都應(yīng)該再忍耐一下,既然老總挽留你,就說明你還是有機會的。”
聞濤自然知道王建說的不錯,但事已至此他只好嘴硬說道:“算了,都過去了,放棄一棵樹才能得到一片森林嘛。”
王建看了看聞濤說:“對,你這種精神狀態(tài)才對!既然過去了就不想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聽到這個問題聞濤一下子來了勁頭,他握著拳頭在空中揮了揮說:“和你一樣,我也開個公司,我要把命運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中。”
聞濤的回答倒是出乎王建的意料,他驚訝的說:“聞濤,開公司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還是仔細想想比較好。”
聞濤擺擺手說:“咱們都是學(xué)這行的,不趁著年輕試試自己是不是當(dāng)老板的料,等年華逝去、發(fā)枯齒墮的時候就來不及了,我確實早就想自己開個公司了!”
王建見聞濤態(tài)度堅決于是說:“既然想好了你就試試,注冊公司方面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問我。”
聞濤笑著說:“你老兄早就是商海弄潮兒了,我肯定要向你請教的。”
王建忙擺擺手說:“什么弄潮兒,剛會游泳而已。”繼而他又問聞濤:“注冊資金準(zhǔn)備好了?”
“準(zhǔn)備好了,向父母借了些。”王建答道。
“準(zhǔn)備租哪兒的寫字樓?盡量找便宜的,最好租金里含物業(yè)費。”王建又熱心的建議著。
聞濤胸有成竹的說:“我剛在五環(huán)邊買了套小產(chǎn)權(quán)的房子正好用來注冊。”
王建一聽忙說:行啊,這都買上房子了,一看就是掙著錢了!”
“掙著什么錢啊,家里還幫著湊了些呢。”王建說:“不管怎么說,起碼能省下不少租金呢。來,為了你新的開始咱們干一杯!”
接下來的十幾天,聞濤幾乎天天往工商局跑,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注冊個公司竟然如此麻煩,要辦理很多手續(xù):名稱核準(zhǔn)、公司注冊登記、交納注冊資金、準(zhǔn)備股東登記書和公司章程,每一步驟都有想不到的麻煩,注冊公司的難度簡直不亞于過五關(guān)斬六將。往往一些小的紕漏便會讓聞濤不得不在家和工商局之間來往奔波多次,他想:如果工商局的工作人員能夠多些耐心、多提醒一句,很多浪費在路上的時間就可以節(jié)省下來。難怪那些從事公司注冊的中介機構(gòu)生意會如此紅火了。
這一天聞濤拖著疲憊的身軀又一次來到工商局辦事大廳,辦理公司注冊的人很多,幾個辦事窗口前面都排起了長龍,這似乎也能從一個側(cè)面反映出中國經(jīng)濟的繁榮。窗口前緩慢蠕動著的隊伍,考驗著每一個辦事人的耐心和體力。聞濤站在長長的隊伍中不時的踮起腳尖向隊伍的前頭張望著,隊伍里不時有人小聲埋怨著辦事人員的工作效率。兩小時后聞濤終于來到了窗口,他滿懷希望的把注冊資料遞進了窗口,今天已經(jīng)是注冊公司的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了,只要各種注冊登記資料合格,工商局就會發(fā)給一個通知,通知上會注明領(lǐng)取執(zhí)照的日期。聞濤滿心希望今天能夠拿到這份通知,也好早些擁有自己的公司。一位年紀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工作人員把材料接了過去,聞濤內(nèi)心緊張的看著他,見他面無表情的開始用鉛筆在申請材料上一項一項的劃著,突然他停住筆把申請材料從窗口扔了出來:“注冊地址不合格。”那人冷冷的說道。聞濤一聽有點兒犯蒙:“哥們兒,你再仔細看看,我這可是今年剛買的商品房,就在五環(huán)邊上!”那人不耐煩的看看聞濤說:“你提供的產(chǎn)權(quán)證不合格,注冊公司必須用擁有國家產(chǎn)權(quán)的商品房,也就是俗稱‘大產(chǎn)權(quán)’的房子,否則不予注冊。”聞濤著急的說:“可是上次審核我資料的人沒說呀。”那人白了聞濤一眼說:“上次誰給你審的你就找誰去!”聞濤強忍怒火盡量平靜的問:“要是我就想在這個地址注冊,有沒有其他的辦法?”“有,找提供產(chǎn)權(quán)證的當(dāng)?shù)卣墙平o你蓋個章,證明他們同意你在該地址注冊公司就行。”聞濤沒有辦法只好忿忿不平的離開了辦事窗口。
走出工商局的時候,鉛灰色的天空中正在飄著白色的雪花,路面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小雪,因為再次無功而返,聞濤的情緒極其低落。路邊,一群男男女女正忙著發(fā)名片,聞濤心想:肯定是辦證的販子。他剛想繞開那群人,幾只手不由分說的朝他的手里塞著名片,聞濤看也沒看就把名片隨手放進兜里朝前繼續(xù)走著。此時,一個帶眼鏡的黑瘦男子快步跟了上來。“先生,我們公司可以代辦營業(yè)執(zhí)照,有需要給我打電話。”說著他把一張名片遞到聞濤的手上。“注冊地址你能解決嗎?”聞濤停下來問道。那個黑瘦男子不屑的咧咧嘴說:“小菜一碟,您的地址怎么了?”聞濤聽他口氣如此大心中起了幾分疑心,但他轉(zhuǎn)念一想:現(xiàn)在也沒什么別的辦法,不如和此人聊一聊,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于是聞濤把情況跟那人說了一下,那人聽完聞濤的敘述下意識的朝手上哈了哈氣說道:“您注冊用的房子肯定是地方政府和房產(chǎn)商合作開發(fā)的,沒有經(jīng)過國家規(guī)劃,所以肯定沒有國家發(fā)的產(chǎn)權(quán)證,工商自然不給注冊。”聞濤點點頭說:“沒錯,我的產(chǎn)權(quán)證就是鎮(zhèn)政府發(fā)的,你有什么辦法解決嗎?”那人笑著說:“您肯定是想省下辦公室的租金所以要用這個地址注冊,象您這樣的客戶可多呢,我給您找個地址,保證您能把執(zhí)照給辦下來。”聞濤半信半疑的說:“你是說用假地址注冊吧,我可不干那事。何況工商說只要申請材料上蓋上城建科的章就行。”那人笑著搖搖頭沒有馬上說話,聞濤見他不做聲于是抬腿要走,那人又急忙攔住聞濤說:“您要是鎮(zhèn)政府有熟人您就去蓋,要是不認識人肯定夠嗆。”接著他又他信誓旦旦的說:“我給您找的地址保證是真的,而且工商也絕對查不出問題。”這時一陣北風(fēng)夾雜著雪花劈頭蓋臉的撞在聞濤的臉上,聞濤不想再多費口舌于是說:“這樣吧,如果我有需要就和你聯(lián)系。”那人趕忙說:“行,我姓姜,名片上有手機號。”聞濤點點頭豎起衣領(lǐng)快步走向車站。
公交車在覆蓋著一層薄雪的路上緩慢的爬行著,聞濤在挨著車窗的地方坐了下來,望著外面漫天的飛雪獨自想著心事。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喂,你好!”聞濤說。“我好,你好嗎?”手機里傳來王建調(diào)侃的聲音。聞濤一聽是王建,于是說:“哥們,是你呀,有什么事嗎?”王建問道:“執(zhí)照辦下來沒有?”聞濤正為辦不下執(zhí)照上火于是抱怨著:“還沒有呢,沒想到辦照比找老婆還難。”聽到聞濤的抱怨,王建在那邊呵呵的笑了起來:“我不是讓你有心理準(zhǔn)備嗎,這回知道辦事的難處了吧?”聞濤干笑了兩聲說:“我寧可結(jié)婚娶老婆也不想辦執(zhí)照了,太麻煩了!”王建接著說道:“你想沒想過公司將來做什么業(yè)務(wù)啊?”王建這一問讓聞濤一時答不上來,他只好敷衍著說:“想倒是想了,只是沒想出什么眉目呢,辦下照再說吧。”王建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說:“你可真有兩下子,什么都沒想好呢就忙著注冊公司,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后行吧,別以為開了公司就能賺錢。”聞濤覺得王建說得確有道理,“王建,那你就幫兄弟一把,幫我想想先做點兒什么。”王建得意的說:“算你小子聰明,既然你張嘴求我,那我就成全你,明天晚上七點到‘黑貓’火鍋城我給你介紹個人。”掛斷手機聞濤心想:“雖然執(zhí)照還沒辦下來,但是先多結(jié)識些業(yè)務(wù)關(guān)系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他的腦海里開始想象公司一旦成立之后生意紅火的景象,心中立時舒坦了許多。有時,想入非非也是一劑安撫疲憊身心的良藥。
第二天晚上的六點半,聞濤急匆匆的趕到‘黑貓’火鍋城在靠窗戶的地方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他悠閑的點起一只煙猜想著王建要介紹他認識的是怎樣一個人。過了一會兒王建和一個胖胖的中年人一起走了進來,聞濤趕忙向他們招了招手,王建看見聞濤就笑著說:“喲,我還以為我們來早了呢。”聞濤站起來沖他點點頭,然后沖那個中年人笑了笑,王建忙對那人介紹道:“李總,這是我的大學(xué)同窗聞濤,是睡在我上鋪的好兄弟,我們倆的關(guān)系沒的說。”這個被稱作李總的人左手放在肥大的肚皮上,右手緩慢的向聞濤伸了過來,聞濤急忙緊緊的握住他肥大的手說:“李總你好,幸會幸會。”李總咧嘴笑著說:“早就聽王建提起你,高科技公司的精英啊!聽說你現(xiàn)在開公司了?真是年輕有為!”聞濤急忙謙虛著說:“我只是隨波逐流罷了,那么多人都下海了,我也就不知深淺跟著下來了。”王建在一旁說道:“聞濤真是勇氣可嘉!在聲音方面還要李哥多多幫忙了。”李總急忙擺手說道:“哪里,哪里,咱們還是互相幫助、共同發(fā)財吧。”一陣寒暄之后大家各自落了座。
一會兒的功夫熱氣騰騰的銅火鍋端了上來,李總搓著雙手問道:“鍋子也上來了,咱們是不是喝點兒什么?”王建接過話說:“聽您的。”李總看了看聞濤說:“我和王建自打認識以后常一塊兒喝點兒,可咱倆一起喝酒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不知你的酒量怎么樣?”聞濤忙說:“今天和李總第一次見面,就算再不能喝也得來點兒。”李總哈哈笑著拍了拍聞濤的肩膀說:“好兄弟,那咱們今天就來個‘大二’,實話實說啊,白酒里除了二鍋頭我是一概不喝。”王建沖聞濤擠了擠眼說:“李哥的酒量我可是領(lǐng)教了,象我這點兒酒量的十個也喝不過他。”李總聽了很是得意的向后靠在椅背上說:“聞濤,你也象王建一樣叫我‘李哥‘,咱們既然都在一個桌上喝酒就是兄弟了。”聞濤忙點頭應(yīng)道:“行,我也覺得叫‘李哥’更親近。”停了一會兒,聞濤又問:“李哥您今年貴庚?”李總伸出手在聞濤眼前比劃著:“四十多了,比起你和王建我可真覺得自己老了。”“您過四十了么!我可真沒看出來。”聞濤故作驚訝的說。李總擺擺手說:“老了,現(xiàn)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王建忙接住話頭:“李哥,您太謙虛了。在做生意方面您可是老前輩,我們都得跟您多學(xué)學(xué)。”王建又轉(zhuǎn)頭對聞濤說:“今天約你來,主要是想和李哥探討探討現(xiàn)在能一起做點什么。”聞濤急忙點頭說:“李哥,您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前輩,我這個后輩今天得好好向您請教。”這時,服務(wù)員把一瓶二鍋頭放在桌上轉(zhuǎn)身要走,李總示意她等一會兒,他拿起酒瓶對著燈光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然后滿意的點點頭說:“這種標(biāo)號的最好喝。”他朝服務(wù)員擺擺手然后對聞濤和王建說:“喝二鍋頭要看看標(biāo)號,不同標(biāo)號的酒味道不一樣。”二人半信半疑的點頭稱是,李總說:“可能二位兄弟對這個沒有經(jīng)驗,你們嘗嘗。”說著他給每個人面前擺放的玻璃杯里倒了滿滿一杯,一瓶酒立時見了底。“來,喝一口!”李總提議著,聞濤和李總碰了碰杯然后稍稍喝了一口,一股辛辣的感覺立時沿著他的口腔直燒到胃部,聞濤使勁喘了一口氣,他的臉也開始有種發(fā)燒的感覺。“好兄弟,夠?qū)嵲凇!崩羁偝劃Q了豎大拇指。聞濤瞧了眼王建,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也因為酒精的烈度而漲紅了。李總夾了一筷子羊肉在沸騰的鍋中涮了涮,沾著調(diào)料放進嘴里細細咀嚼著。聞濤由于急切的想知道今天談話的主題,所以一直沒有動筷子。看著聞濤坐在那里沒動,李總笑著說:“兄弟,吃口肉,這家的羊肉很嫩而且調(diào)料也不錯,吃口肉壓壓酒勁兒,要不一會兒可喝不動了。”王建已經(jīng)猜出了聞濤的想法,于是他放下筷子對李總說:“李哥,您看我是不是把咱們商量的一些想法先跟聞濤說一下。”李總點點頭說:“對,你先和聞濤說說咱們的想法。”
王建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聞濤說:“聞濤,李哥是恒達國際體育用品公司的銷售部經(jīng)理,公司主要經(jīng)營進口健身器材。前幾天我和李哥吃飯的時候提起你開公司的事兒,李哥現(xiàn)在手頭上正好有一些訂單將來可以通過你的公司運作。”說到這里,王建停下來沒有接著說下去,聞濤正在全神貫注的聽著,見王建忽然不說話了讓他有些摸不到頭腦。王建朝李總那邊微微努了努嘴,聞濤恍然大悟忙說:“那我先謝謝李哥了,今后有錢大家一起賺,李哥給我機會我肯定不能忘了您。”李總正從火鍋中夾了一筷子羊肉,聽了聞濤的話他滿意的點點頭說:“原本我是和王建合作的,而且我們之間合作也一直很愉快,但是因為我們公司內(nèi)部有人盯梢,所以合作只能暫時中止。可是生意還得做下去啊,那天吃飯的時候王建說起你正好要開公司,想讓我把這個生意交給你。我一想: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是王建的哥們,這個生意就交給你接著做!”“謝謝李哥。”聞濤急忙一邊道謝一邊舉起酒杯:“李哥,咱們喝一口,預(yù)祝合作愉快。”三人又推杯換盞的喝了一會兒,聞濤小心翼翼的問道:“李哥,不知咱們具體怎么合作?能不能詳細說說。”不等李總開口王建插話說:“聞濤,等你辦下執(zhí)照再和李哥談具體問題吧。”聞濤連聲說道:“我明白,我明白,執(zhí)照的事情我會盡快辦妥的。來,李哥再喝一口。”
三人一直喝到十點多才盡興而去,臨別李總又囑咐聞濤盡快把執(zhí)照辦好以盡快開始操作業(yè)務(wù)。聞濤借著酒勁兒信誓旦旦的表示:排除萬難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執(zhí)照。告別了李總,聞濤和王建一起打了一輛出租車,在車上聞濤大著舌頭問王建:“你和李總很熟嗎?”王建酒量本來就小,今晚喝的多了些,他醉意朦朧的說:“誰?哦,你是說李華繼,還行吧。”王建含糊的回答讓聞濤有些不滿:“你都不了解這個人,我怎么和他合作?”王建此時正瞇縫著眼睛似睡非睡的靠在座椅上,聽了聞濤的話他坐直了身子說:“你不用擔(dān)心,我和他確確實實合作過。李華繼當(dāng)然是無利不起早,他是想把他手中掌握的訂單拿到你的公司做,說白了就是你出資金,他出市場,你們倆人一塊兒賺錢。你只要小心點做事吃不了虧。”停了一會兒,他又說:“就我和李華繼過去的合作來說,雖然掙不到大錢但是一年少說也有幾十萬純利,等你們正式合作的時候有些事我會提醒你,你現(xiàn)在關(guān)鍵要快點兒落實執(zhí)照,李華繼著急他的生意是不會等你太久的。”聞濤聽王建這么一說心中踏實了許多,他帶著幾分醉意使勁點點頭說:“我明白了,執(zhí)照我會盡快想辦法。”
幾天后,聞濤正舒適的坐在家里的沙發(fā)上看著電視,新聞里正播放著歐美準(zhǔn)備歡度圣誕的畫面,他突然想起好幾天沒有給女朋友白雪打電話了,“今天應(yīng)該約她出來見見面。”想到這兒他撥通了白雪的手機,話筒里傳來白雪纖細的聲音:“你終于想起給我打電話了?”聽出白雪的話里帶著埋怨聞濤忙說:“我天天都想給你打電話,可是這幾天實在是太忙了。”白雪不依不饒的說:“行了,你就忙得連個電話都沒有時間打?我都成了被遺忘的角落了。”聞濤想逗白雪開心于是說:“別那么酸了,你好意思讓周圍的人聽見么?等咱們結(jié)了婚天天在一起,還用得著打電話嗎?”白雪聽聞濤這么說就搶白道:“別那么厚臉皮,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和你結(jié)婚了?”聞濤聽出白雪的語氣開始和緩忙說:“等我忙過這段一定向你求婚。”白雪在話筒那邊輕聲的笑著說:“好了我不和你貧嘴了,我知道你最近忙,不過今天是圣誕節(jié)你必須陪我逛街。”聞濤爽快答應(yīng)著:“行,沒問題!”接著他又故作神秘的說:“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想不想聽?”白雪的好奇心立即被挑撥了起來她忙問:“什么好消息?”聞濤說:“今天中午我去見一個人,沒準(zhǔn)兒辦照的事兒就要落實了。”白雪高興的問:“真的?你托著人了嗎?”聞濤口氣輕松的回答:“嗨,是我哥的同事給介紹的,我哥幫我聯(lián)系好了讓我中午去見見。”“那你先專心辦事情,等我下班再跟你聯(lián)系。”聞濤掛斷電話就勢躺在寬大的沙發(fā)上仰面盯著天花板,想起晚上就能見到白雪心中美滋滋的。
這時聞濤的哥哥聞海打來了電話,他約聞濤中午十二點在‘人人居’飯店見面,并讓聞濤用信封裝一千塊錢帶上。
“帶錢干什么?”聞濤疑惑的問聞海。
“如果談妥了,你就把錢給張朝丹,人家辦事總得要點兒活動經(jīng)費。”聞海回答道。
“張朝丹?誰是張朝丹?”聞濤問。
“哦,就是同事給介紹的那個人。”
“這人可靠嗎?要是拿錢不辦事怎么辦?”聞濤略微有些猶豫。
“應(yīng)該不會,張朝丹和我的同事關(guān)系很好,他看我同事的面子上也應(yīng)該盡力吧。”聞海說。
聞濤想了想說:“能保證給了錢就辦成嗎?”
聞海有些不耐煩的說:“這種事情誰能給你保證,人家給你聯(lián)系了就不錯了,再說張朝丹為了1000塊錢騙人也太不值了。”
聞濤想了想說:“你說的倒是有理,咱們就把這1000塊錢當(dāng)做探路石吧。”
“對,你想想看:‘人人居’酒樓就是人家張朝丹開的,樓上樓下兩層呢,在咱們這兒也算是大買賣了吧?他至于為一千塊錢騙咱們嗎?”聞海的話讓聞濤更加踏實了,“行,那就中午見。”
中午十二點聞濤準(zhǔn)時來到‘人人居’飯店,還沒進門,聞濤就透過寬大的玻璃窗看到聞海和一個人坐在窗邊聊天。他急走幾步進了飯店,聞海見聞濤進來忙招手讓他過去,“聞濤,這位就是張哥。”聞海介紹著。聞濤見聞海身邊坐著一個穿深色西裝的中年人,他伸出手說:“張哥,您好!”張朝丹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他輕輕握了握聞濤伸過來的手懶洋洋的說:“聽聞海說你辦執(zhí)照出了些問題?”聞濤見張朝丹如此傲慢心中油然生起厭惡之情,但是想想自己有求于人,也只好強作笑臉說:“確實是有些難題想求張哥幫忙。”張朝丹打著哈欠說:“那就給我講講吧。”于是聞濤把公司注冊地址的事情向張朝丹原原本本的敘述了一遍。張朝丹一邊聽一邊用無神的眼睛四處亂看著。
“張哥,整個情況就是這樣,我想請您幫我托托城建科的人,只要給我蓋一個章,執(zhí)照我就拿下了。”張朝丹懶散的伸了個懶腰,他轉(zhuǎn)過頭對聞海說:“我倒是有個哥們在城建科,但也只能和他說說這件事,能不能辦成就不一定了。”聞海對張朝丹的心思心知肚明,他急忙一邊向聞濤使眼色一邊說:“張哥,那您就多幫忙。”聞濤此時已經(jīng)把裝錢的信封遞了過去:“張哥,這是一點兒意思,您收下吧。”張朝丹看了一眼信封,剛才還黯淡無光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這是…?”聞濤忙說:“張哥,您幫我們辦事總要些活動經(jīng)費,這是一點兒小意思,事成之后我再好好謝您。”張朝丹接過信封輕輕捏了捏然后滿意的揣進兜里,他轉(zhuǎn)過身對著旁邊站著的服務(wù)員說:“怎么還不倒茶!真沒眼力見兒。”聞海急忙說:“不用了,張哥。您看什么時候能有信兒。”張朝丹歪著頭想了想說:“最快明天,你就等信兒吧。”聞海一聽張朝丹說得如此自信,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于是他站起來說:“行,那我們就告辭了,不耽誤你做生意了。”
出了門,聞濤對聞海說:“我怎么覺得張朝丹不那么可靠呀。你看‘人人居’那么大的飯館兒到飯點兒了都沒什么客人,再看他那副無精打采、哈欠連天的樣子倒像個‘抽粉兒’的。”聞海說:“事情已經(jīng)到這一步了咱們總得冒風(fēng)險,實在不行只當(dāng)這一千塊錢打水漂了。”這時,一輛紅色的老款馬自達從身邊慢慢的開了過去,經(jīng)過二人身邊時鳴了一下喇叭,聞海見張朝丹坐在司機座上于是揮了揮手,他對聞濤說:“你看張朝丹不是出去了嗎,可能就是辦咱們的事去了。”聞濤看著遠去的馬自達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
這天晚上,聞濤和白雪約好了在華星影院附近見面,聞濤照例提前來到影院對面的馬路上等著白雪,看著不時從面前走過的一對對情侶聞濤滿心盼望著白雪的出現(xiàn)。這時,一雙溫暖的手緊緊捂住了聞濤的眼睛,“這是誰啊?”聞濤故意問。
“你猜!”背后傳出白雪調(diào)皮的聲音。
“我猜是只可愛的小豬!”
捂住聞濤眼睛的手霎時松開來,他的后背遭到一陣亂拳,“快說,誰是小豬?快點說嘛——。”白雪撒嬌的拉長了聲音。
“哦,不對,我說錯了,不是小豬是小雪,是小雪公主。”聽聞濤這么說,白雪才停止了捶打。
“小雪,咱們?nèi)ツ睦镅剑俊甭劃酚薪槭碌淖ё“籽┑母觳矄枴?
“吃比薩餅吧。”白雪指了指燈火通明的比薩餅店。
“然后呢?”聞濤又問道。
“然后,咱們?nèi)タ措娪啊!卑籽┗卮鸬馈?
“再然后呢?”聞濤追問著。
白雪臉上泛出了紅暈:“我和我媽說了,今天晚上住你們家。”
聞濤笑著問:“我岳母同意了?”白雪假裝糊涂的問:“你岳母,誰是你岳母呀?”聞濤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說:“就是我媳婦兒她媽唄。”說完他拉起白雪的手朝比薩餅店跑去。。。
自打見了張朝丹后已經(jīng)過去了五天,聞濤一直也沒有等到他盼望著的消息。這天早上聞海打來電話說張朝丹的手機一直關(guān)機似乎在故意躲避,聞濤心知不對于是決定到‘人人居’去找張朝丹。當(dāng)他急如星火的趕到‘人人居’門口時,看見那輛紅色的馬自達停在門前的空地上,聞濤心想張朝丹應(yīng)該就在飯店里。他快步走進酒店只見一個男服務(wù)員笑容可掬的迎了過來:“先生,您幾位?”聞濤沒好氣的說:“找你們張老板。”“您是哪位?”服務(wù)員表情狡黠的問道。“我是聞濤,你們老板的朋友。”聞濤答道。服務(wù)員早得了張朝丹的囑咐,他馬上擺出一副熱情的樣子說:“原來是聞哥,老板特意囑咐我好好款待您,您先坐會兒,我給您倒茶去!”聞濤‘哼’了一聲問:“張老板呢?”服務(wù)員滿臉堆笑的說:“出去辦事了,今天可能不回飯店了。”聞濤冷笑一聲:“他的車不是停在外面嗎?”服務(wù)員目光閃躲著說:“那不是張老板的車。”服務(wù)員這么一說,聞濤心里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屋漏偏逢連陰雨,要緊的時候就偏偏碰到個不開眼的騙子。他追問道:“你們老板有沒有交待你什么事?”“老板就讓我把這個交給您,他說‘事兒沒辦成,特別不好意思’。”說著男服務(wù)員遞過來一疊紙。聞濤接過來一看正是需要城建科蓋章的注冊登記表和相關(guān)資料。看到錢沒有退回來,聞濤沒好氣的問:“你們張老板就給了這些?”服務(wù)員肯定的點了點頭,聞濤氣憤的想:一千塊錢就當(dāng)是喂狗了,以后有機會我非讓它吐出來。“他瞪了一眼呆立著的服務(wù)員轉(zhuǎn)身向飯店外面走,剛到門口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與他迎面撞在一起,聞濤向后趔趄了幾步勉強站住。那個壯漢一把抓住聞濤的衣領(lǐng)惡狠狠的問:“張朝丹呢?”聞濤忙說:“不知道,我也沒找到他。”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聞濤,見他不象是飯店的員工便放了手,“你也是來要錢的吧?他是不是也欠了你的錢?”那人大聲的問道。聞濤一邊整理著衣裳一邊點了點頭說:“拿錢不辦事兒,還玩兒失蹤。”那人冷冷的笑道:“他欠了我十好幾萬,也和我玩兒藏貓貓呢,我今兒非找到他不可!”說著那人對男服務(wù)員說:“快叫張操蛋出來,不然老子就不客氣了。”服務(wù)員已被大漢的氣勢嚇得臉色灰白,他支支吾吾的說:“老板確實不在。”那人干笑了兩聲說:“不在?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說著他沖外頭揮了揮手,聞濤向外看去只見十幾個壯漢大呼小叫著開始砸那輛紅色的馬自達。餐廳里的服務(wù)員此時已經(jīng)慌做一團紛紛向后廚跑去,聞濤雖想看看熱鬧也好解心頭之氣,但又怕這幫猛漢誤傷了自己,于是趕緊離開了‘人人居’飯店。
剛走出不遠,聞海就打來電話說:“張朝丹已經(jīng)打來電話了,他說事情沒辦成,錢先借用幾天。”聞濤生氣的說:“就丫那么操蛋,這錢肯定回不來了。”聞海安慰說:“一千塊錢不是什么大數(shù),就當(dāng)做生意賠了。”聞濤恨恨的說:“一千塊錢是小事,我平生最恨別人騙我,明擺著是缺錢了,連一千塊錢都騙!”接著,聞濤又略帶快意的把剛才‘人人居’發(fā)生的一幕告訴了聞海,聞海說:“他活該,惡人自有惡人磨。目前最要緊的還是把執(zhí)照盡快辦下來,實在不行就花錢租個寫字間。”聞濤沮喪的說:“好吧,我再想想,實在不行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