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考試能幫忙傳答案嗎？”“哎呀根本不讓帶手機啊，有屏蔽的......”學生三五成群的在操場上邊走邊交頭接耳著。時光似水，轉眼間又至期末。顧小染看著攤在桌子上的連翻都沒翻過幾次的主科教材，輕輕地嘆了口氣。“你總這樣，你的高考要怎么辦啊？”顧小染把目光轉向一邊，安婧晨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自己。“我本來也不想考，在這個制度下，我有些受夠了！”又聽到他輕輕的一聲哀嘆，下一秒鐘，安婧晨視線里捕捉到的，只是他離開教室時落寞的背影了。“嘿——”看到從教學樓里走出的顧小染，抱著籃球的林禹辰的一句習慣性問候，硬生生地被顧小染臉上的怨氣給逼咽了回去。

“他這是怎么了。”林禹辰把球扔向一旁的球伴，看著顧小染漸行漸遠的背影，微微地皺了皺眉。“喂，婧晨！”看到從教學樓的玻璃門走出來的安婧晨，林禹辰一把抓起籃球架下的校服上衣便跑了過去。“剛才我看見小染了，他情緒好像不太對頭啊。”安婧晨從包中取出了平時經常戴的那個淺灰色鴨舌帽，遮住了自己三分之二的額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快期末考了，他有些壓力吧。”安婧晨嘴角透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他有壓力？算了吧，他對考試總是沒心沒肺的，不用管他。”林禹辰嘿嘿地笑道。“那他的未來可怎么辦？”安婧晨的聲音中蘊藏了幾分怒意，大概是剛才顧小染莫名的怒火讓自己現在無法用平靜的語氣來說話。

“呦，靚妞，走啊陪哥哥去玩玩？”剛出校門沒多遠，婧晨就被人攔了下來。“滾開！”連婧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何有這么大的怨氣來罵人。“哎呦，這小妞脾氣挺大啊。”為首的那個黃毛不屑地笑了笑，同自己身后的三個同伙打趣著。“老大，這么漂亮的妞，以前怎么沒見過？”一個燙染著酒紅色廉價紋理的小個子邪惡地笑道。“廢你他媽的話，老子兩個月前被開除的，這妞應該是新來的吧。”說罷，那個黃毛男順勢抓起了婧晨白皙纖細的胳膊。“放開我！”婧晨試圖甩開對方的手。豈料黃毛男子越抓越緊，婧晨白皙的胳膊被抓出了一片紅印。“啊。”隨著一聲慘叫和重重的落地聲音，黃毛男的視線從平時婧晨再過幾秒種變成了仰視天空。林禹辰一記右直拳結結實實地砸在了黃毛的鼻梁骨上，旁邊三個差不多裝束的嘍啰頓時呆住了。“你沒事吧，婧晨？”林禹辰理所應當地把婧晨拉到自己的身后。“媽的，臭小子你在我這玩英雄救美呢啊。疼死老子了。”黃毛男費力地爬了起來，由于剛才突如其來的重創，鼻子流出了鮮紅的血。“今天老子就他媽教育教育你，英雄沒那么好當！你們三個傻X！給老子上！”黃毛用手胡亂地擦著鼻血喊道。“不想被揍的太難看，就快點滾吧。”林禹辰瞥了一眼面前身高還不足1米60的小個子說道。“上上上！”黃毛怕是再挨一拳吃不消，開始準備以多欺少。林禹辰飛快的向前一個箭步，一記肘擊把沖上前來的一個小混混打翻在地，緊接著又是一腳把同上前來的另一個胖子踹到一旁。“媽的，你找死。”紅毛小個從停在一旁的黑色電動車里抽出了根甩棍，氣勢洶洶地沖林禹辰走來。

“禹辰，小心！”在一旁的安婧晨焦急地喊道。甩棍呼嘯而襲，眼看就要落在林禹辰的臉上。下一秒鐘，棍子被林禹辰硬生生地徒手接住，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痛苦的表情。但他毫不猶豫地就勢把那個小個子拽向自己，同時毫不客氣地來了一記力道十足的膝撞，小個子痛苦的呻吟倒下。一旁的黃毛看見此情此景，毫無氣勢地喊道：“臭小子，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便撇下三個同伙，騎車便跑。林禹辰沖一旁的婧晨疲憊地笑了笑，悄悄地把右手揣進了衣兜。“走吧，我送你回家。”林禹辰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是的，平淡地說道。安婧晨一副被嚇傻了的樣子，直到林禹辰用左手拉住她迅速的逃離原地。

昏黃的路燈下，少年健碩的背影旁是一個身材高挑的戴著鴨舌帽的少女，白色的校服下難以掩藏著她這個年齡特有的青春與活力。不知不覺，林禹辰抬頭看見了那棟自己再熟悉不過樓房。“我到了...”安婧晨的語氣中透露著一種淡淡的悲傷和不舍。“嗯，那我回去了。”林禹辰的右手始終隨意地揣在衣兜里。“等一下。”婧晨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嗯？怎么了？”林禹辰笑道。“把你的手拿出來。”婧晨的目光一下子定焦在了林禹辰放在口袋里的右手上。“啊...什么...”林禹辰緊張道。“你快拿出來吧。”說罷，婧晨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林禹辰結實的小臂，把他的右手拽了出來。林禹辰緊緊地握著拳頭，好像有什么秘密一般。婧晨輕輕地握住了林禹辰緊握的拳頭，漸漸地，他松懈了了神經，緩緩地攤開了手掌。一道觸目驚心的紫紅色淤青倒映在婧晨此刻蒙著一層霧氣的瞳仁中。

“跟我上來。”安婧晨拉起林禹辰的胳膊便往樓上走去，一旁的林禹辰疲憊的臉上滿是茫然外帶幾分欣喜。“啊...”林禹辰沒能忍住冰袋觸碰淤青時帶來的疼痛。“很疼吧。”此刻拿著冰袋的婧晨小心翼翼地敷著淤青，仿似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眼神中透露出的憐惜無處可藏。“痛痛痛...”林禹辰像個孩子一樣委屈的輕喊道。一直蒙在瞳孔上的透明霧氣，此刻化成了幾滴晶瑩的淚，在眼眶內微微地打轉。剛才他一把把自己拉到身后，獨自面對四個混混的時候，可一點都不像個孩子。想到這里，婧晨心中的某處不由自主地暖了一下，在眼眶內微微打轉的晶瑩液體也不再受自己的控制，開始肆意地涌出。婧晨輕輕地將頭轉向了窗外，林禹辰也配合地沉默著。不知道就這樣過了多久，林禹辰一句“婧晨，我先回家了。”打破了沉默，他看了看自己手掌上的淤青處所殘留的水漬，微微地笑了下，提起書包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安婧晨倚立在窗前，用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視線望著林禹辰漸行漸遠的背影。多少年來，都沒有一個像這樣的男子奮不顧身的護著自己。手中的冰袋已經化掉一半了，外壁上滿是透徹的水珠。門“咔擦”地一聲又開了，“喂，你不去學習站在這干嘛？考不上好大學，老子白花那么多錢供你念書了。”婧晨皺了皺眉，把視線從窗外收了回來。眼前是一個喝的醉醺醺的身影，通紅著臉對自己喊著話，散發出來的酒氣站在三米之外也能聞到。“知道了。”婧晨轉身走進自己的臥室，“砰”地一聲用力地關上了房門。倚靠在門上的婧晨又一次模糊了視線，從記事起，隔三差五都要面對這個醉醺醺男人的責罵和侮辱，從他的身上一點都看不到一個父親應有的形象。可已這么多年，自己也不再奢望什么，剩下的，只有苦笑著去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