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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打工仔

  • 青春漫筆
  • 呂寶玉
  • 2806字
  • 2012-04-08 23:42:04

高考結束以后,我的心情很平靜,估分不理想,我想著自己的上學生涯就此結束了,“戰友”們在打點行李,互相道別,一個個送走后,突然發現自己是多么孤單。以前在一起訓練,不管有多么累,結束后我們都會一齊唱《唱山歌》,任歌聲飄蕩在校園的上空。

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看著背包里的行囊,我輕輕挎上肩膀,最后一次鎖好門窗。我懷著一顆沉默的心離開我曾經走過三年的高中校園。國旗依舊在校園上空迎風飄揚,鈴聲還是會按時響起,只是沒有人會再記得有一個懵懂少年曾經來過。

家里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父親一支煙接著一支抽,母親則沉默不語,姐安慰我,可是我并沒有傷心,可能的結果我已經全想過了,我告訴自己,我不后悔,因為我曾經努力過,只是我沒有像別人一樣堅持到最后。我也曾經早上五點終起床學習,夜里十二點終以后才休息,課間十分鐘我也不出去坐在教室里看書,我也曾是最后一個離開教室去吃飯,然后再匆匆趕回教室學習。不再去網吧,也不去打球,于是我開始一個人行走。

我曾經努力學習過,我沒有堅持,也許學習這份苦差事原本就不適合我,但至少我曾經感受過努力學習。-

看著別人因考好而洋溢的幸福笑臉,我想,至少他們內心不再空虛。

回家后我爸看著我僅帶的幾件衣服和幾本小說后就問我:“你的課本都哪去了?”-

“賣了?!蔽抑廊绻腋呖悸浒窀改敢欢〞屛已a習,為了不再補習,所以我做了傻事。-

“賣了?賣到哪你再給我從哪買回來?!蔽乙詾槲野謺R我,但是他沒有,他說完就出去了,我知道是我讓他傷心了。-

我在家里開始幫父母做農活,我爸說既然你考不上大學就回家種地。我無語,因為我真的不知說什么才好。但是我聽得出他是同意我可以不再上學,我很高興。

家里住了兩天,我無法再繼續那樣沉悶下去,于是我離開了家,走上了打工的路。-

和幾個朋友一起找了份工作,很不幸,又回到了高中校園,即使有一萬個不情愿,但也沉默。-

學校在修建田徑運動場,開工已經很久了,怎么說也是跨年度工程了,居然敢這樣玩弄時間,錢再多也不至于這樣嘛。工地居然還沒有住房,我們無奈,只好又搬回宿舍去住。在熟悉的環境里,今天我們不再是個學生,我們是打工仔。開始努力逃避著所有的老師,打工的同時居然還要逃亡。

很幸福的一件事是,我們一起打工的十個人都是體育生,工長很高興,聽說是體育生喜笑顏開,當下把最累的活派給我們做,我們接受了,他更是高興到給我們每人發一支煙。工長走后我們就把煙給仍了,他娘的小氣鬼居然抽軟紅延安,于是我們拿出精品抽,雖然是打工但是牌子不能倒。-

我們這些打工仔,開始幾天不洗頭,幾天不換衣服,電話開始停機,后來終于連煙的牌子也倒了,一群人坐在一起抽一包猴王,幸福到連煙也舍不得離口,一直抽到棉絮上,辣口到不能再繼續。

對于工長來說我們這群年輕人像是有使不完的力量,他娘的上高架搬材料都像是我們理應完成的工作,也從來沒想過我們累到每天早上六點鐘之前不能起床,吃不到早飯,一直要餓到中午。-

當然我們也有偷懶的時候,坐在墻角,手握著拔釘器,雙眼直直盯著門口,時刻觀察著工長的到來。手里的鐵錘在木板上有規律的敲打著,時而發出一陣急促的響聲,時而使勁踹幾腳木板,只為形象地表現出我們在努力干活,其實我們并沒有拔出來多少鋼釘,地上丟的大多都是昨天沒撿干凈留下的。誰都會這么做,所以那么多天過去了木料幾乎紋絲不動,堆還是堆,拔不出釘的還得叫廢料。-

就這樣我們在勞累與滑稽中度過每一天。有一天工長突然對我們說由于工人太多,我們中的幾個要被解雇。這次他給我們抽紅雙喜,也許是表示安慰。但是很對不起,他們非得解雇人,可我們不愿讓其中的哪一個離開,于是我們我們采用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集體離開。這也是最開心的事了,領到工資,我們又開始抽精品,并且電話也通了。

我們又到了另一個建筑工地,修建住宅區。這里更累,當頭頂著個大太陽,無蓬無帳躲藏,而且連個安全帽也沒有。工作量殘忍到無法接受,一個上午我們八人給累倒,只能對下午說再不見了。

那一段時間很好找工,我和明哥被同學介紹到另一個工地,這次好了,一整天也見不到個太陽。-

在商談結束后又開始出賣自己的勞動力,即使在不見天日的涼房里,依舊汗流浹背。

我他媽的這花花世界人心險惡,居然叫工長給騙了,身無分文的兩個人只好在未裝修的樓房里過夜。夜并不冷,饑餓與憤懣叫人無法入睡,該死的蚊子又無發驅散,于是開始放火,想要連這樓房一并燒毀,但是空曠的場房里除了我們兩個人的行囊再見不到一根火柴棒,更不見個油桶,還白白浪費了我半卷衛生紙。

開始打工,就開始感受著這世界,打工的世界里只有冷淡沒有溫暖。即使這樣我也不想回家,不想看到父母失落的雙眼。

我和明哥還是堅持出去找活,如果我當初學習能像這一樣堅持,那么我一定會學的很好。呵呵,但這又能如何呢。我記得我初中一個班主任說過這樣一句話:“給老爺假正經,學習好了有屁用。”-

我們終于還是找到了工作,這次人家樓房蓋成了,開始裝修。在我看來這是打工最理想的地方了,不用曬太陽,并且每天工作量小,有吃有住,并且我成為了一個牛氣的小師傅,這都是因為沾了師傅的光。

就這樣又開始新的打工生涯。并且從我和王明兩個發展到五個。大個、天武、同板也來了,日子又開始過得幸福起來,即使再累。-

我們依舊會聽《啟程》,天武說那是屬于我們的歌。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也喜歡上了聽這首歌,并且設置為自己的手機鈴聲。我們總會在休息的時候坐在一起聊天,晚班下了以后出去逛街,一身打工仔行頭,仍然驕傲的出現在廣場。-

沉默派代表人物他總會給你個幸福的微笑,安慰那疲憊的身心。

大個則會抽著煙,吐出一個一個小圓圈,圓圈被風一個個吹散,但他還在堅持吐。

明哥像是老了,抽著煙,雙眼直直望著遠方,一會使勁嘆氣,接著再抽煙。

現在還記得給天武照的那一張照片。天武穿著破舊的衣服,淺綠色的T袖開始泛黃,一頭零亂的頭發緊緊壓在安全帽下,坐在磚堆中還悠閑的抽支煙。憂郁的眼神,不知道他正在想些什么。

也許六月真的是個殘忍的季節。

我會很認真的跟著師傅學習架子工,師傅說只要認真學一年就可以出手,我想要是我考不上大學這真是個謀生的好工作,超大的工錢,養活老婆孩子不存在任何問題,只要我老婆不是個浪子。所以我每天很高興的擰著每一個螺絲,很友好的在和它們培養感情,畢竟將來準備靠它養家糊口。-

我每天有很多時間都是坐過來的,無聊時我會給瘋女子打個電話,聽會她的傻笑,她語無倫次的講話,然后我會罵一句掛上電話。-

就這樣我扮演著打工仔的身份,出賣著自己的勞動力,在迷茫與失落中尋找著自己沉淪的夢想。

整個假期我行走在打工的日子里,我給明哥說:我打工只是為了感受生活,是想親身感受一下父母所受的苦,現在我知道了,我給人家修過樓蓋過房,鋪過馬路挖過墻,冰冷的地板我當過床,這些足夠了,我有自己的夢想,如果我考不上大學,我還會繼續追逐我的夢想。

我不知道所謂真正的生活是什么,但是沒有經歷過的人生我都想去嘗試。我還年輕,我正行走在路上,我渴望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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